第162章 第二醉阴差阳错入乡随俗话十五

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每家每户都不上山下地做活。人们不是在这家里吃喝玩耍,就是在那家吃喝玩耍。人们忙碌了整整一年,这个时候也是应该放松放松了。

村民们想着法子活动热闹,里哥哥也在其中,他们组织一群小伙子,装扮成各种人物,敲锣打鼓地走村串巷,走到那个村子,那个村子里的人就摆设起香案,放一些上等的布料,一般都是红色的,以丝绸为最佳,或者送一些礼物,反正是属于送礼的,怎么做热闹就怎么做。就图个热闹,图个顺意。从初五一直要玩到十五。十五这一天属于最欢的一天。

十四的晚上,村子里的孩子们就会点上小油灯,打上糊好的灯笼,成群结伴的到处去玩。

画儿打着一个小红灯笼,站在我家的门口,叫我:“姐姐,姐姐。”

我走出去,看到画儿的小灯笼,一下子想起了里哥哥曾经带我去做的游戏,忽然想起了我的爹娘,我心里一酸,不由得泪流满面。

画儿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执着地站在那里,说:“姐姐,姐姐,你快出来,和画儿玩。”

画儿的叫声,让我无法再继续回忆过去,我擦干了眼泪,便走过去,问画儿道:“画儿,你叫姐姐什么事情?”

“姐姐,和我一起玩好吗?”

“画儿,你姐姐呢?她为什么不带你去玩呢?这个姐姐已经是大人了,不可以玩这个小灯笼了呢。”

“姐姐帮妈妈在做面灯,妈妈说,明天晚上要点面灯呢。”

“哦,那好吧,那就这个姐姐陪你吧。”

我转身和小艾姑姑和大娘打了声招呼,画儿拉住我的手,带我往村中走去。

画儿的话很少,一路上她并不说话,她一只手牵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打着红灯笼。

夜晚不黑,因为有皎月悬在空中,村民们此时都集中村中的耿老伯家的大院子里,我想画儿是想带着我去那里的,所以我一边走一边问道:“画儿,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姐姐,我们去耿大爷家。”

“哦,我们为什么要去耿大爷家里呢?”

画儿,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画儿是个灵心的孩子,虽然话语不多,但是她自己心里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这样的孩子最是聪慧。

远远地就听到了人声鼎沸,耿大爷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许许多多的红灯笼,在孩子们的手中,跟着孩子们的走动,来回移动,霎时好看。

画儿拉着我的手,来到耿大爷家的大门口,门口有很多的人,画儿带着我走了进去。原来,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在这里,怪不得画儿要我陪着她一起来呢。

但是画儿也不乱走动,她拉着我是手,找了个空隙多一点的地方,站好,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我也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脸上是画了妆的,那妆容看似一个戏子药唱戏一般的人,穿着也和我们常人不一样,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麻叶拂尘,一只手里牵着另外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只手里端着一盏莲花灯,跟在他的身旁。他们的身后,跟着六七个这样打扮的人,和拿着小莲花灯的小姑娘,小姑娘们都是一般高。

此时院子里的人开始慢慢地散开,围城一个圈儿,将这些打扮不同的人和拿着莲花小灯笼的小姑娘,围在中间。他们也围成一个圈儿,两个大人之间一个小孩,这样也围城了一个圈儿。

旁边就有敲锣打鼓的人,只听得其中带头的走出来,一挥手中的麻叶拂尘,长长地吆喝了一声:“哎…呀吆嗬嘿…….”便掉头向前走去,后面人便跟着他开始转圈儿,小姑娘们也开始转圈儿。

那些拿着麻叶拂尘的大人们,转了几圈后,嘴里依依呀呀呀地唱着曲儿。唱完一句,便在原地举起拂尘在头顶上一挥,然后又在原地转个圈儿,他们身边的小姑娘就跟在他们身后转给圈儿,然后将手中的小莲花灯伸出,聚在中间,双膝稍微一屈膝,便又站起来,继续走着十字步。那小小的红灯笼映照一张张稚嫩的脸。可爱极了。

我将画儿拉到我的前面,一只手依旧牵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我想这样的话,画儿也就不会感到害怕或者孤独,她应该是感到温暖的。我想画儿带我来看这些,说明孩子心理非常向往,也许她也很向往,自己做一回那拿着小莲花灯的小姑娘呢。想起自己曾经跟着里哥哥满村子提着个小灯笼的事情,心理便越发觉的画儿也是很想做那个拿着小莲花的姑娘的。

里哥哥此时和几个小伙子,头顶着狮子头站在那里,他没有看到我,我和画儿站的地方相对来说暗些,加上院子里的灯光不太明亮,我也不想让里哥哥看到我,所以也就没有过去打招呼。

他看到我之后,说不定自己也玩不好呢,不如就这样不让他知道,虽然他答应我,明天陪我到集市上去,明天集市会更加欢闹,有几十个村子的人会集合到那里。

画儿一直死死地盯着圈子中的那些小姑娘,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是甜甜的笑容,我不忍心打扰画儿的向往,便继续沉默着看这些我并看不懂的游戏。

他们唱着小曲,画儿也轻轻的哼了几句,我听着也很像回事。

夜深了,大人们的游戏已经换了地方,他们走一家,耍一场,然后就再换个地方,这样一直换了好多地方了,我想着他们肯定是要玩到天亮的。

画儿终于站不住了,她蹲下来,小屁股坐在我的脚上,我便拉起她,问道:“画儿,怎么啦?你累了吗?”

“姐姐,我腿疼。”

“那我们回去好吗?”

画儿眨眨眼睛,说:“姐姐,我还想看。”

“画儿,我们回去吧,明晚上再看好吗?”

“姐姐,明晚上还会有吗?”

“应该有吧,画儿,这个我不知道,我来时间不是太长。你应该知道吧。”

“姐姐,明晚是还有,但是不在村子里耍了,要到别的地方去呢,娘不会让我去的,再说了,画儿还小也去不了。”

“那就等到画儿长大了再跟着看好吗?画儿,姐姐也腿疼了,我们回去好吗?”

画儿终于点点头,我想抱着画儿,可是我抱不动,便拖着画儿,跟着陆陆续续回家的人们,回到了家。

将画儿送到她们家门口,画儿推开了门,门是虚掩的,画儿进去后对我说:“姐姐,再见。”便关上了门,我站在那里良久,便折回家中。

里哥哥还没有回来,大娘和小艾姑姑两个正在数她们蒸的面灯。这些面灯,根据海棠村这里的习俗,到正月十五每家都要点面灯的,这些面灯是按照每个人的属相捏成的,也有的不是属相的形象,就做成各种花型,自己喜欢的样子,然后放在蒸笼里蒸熟。到正月十五这一天,人们就会拿着面灯,给村民们送一些过去,每家都会给别家送去,然后到晚上就点着灯,看谁的面灯里的灯花比较大,灯花大的,就说明这新的一年里,他会一切顺意。

小艾姑姑看到我进来,便笑道:“夷儿,你回来了,她们都在玩什么呢?”

“我也说不上,只是感觉很好玩,但是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不过那些小莲花灯笼,却是非常好看,画儿都看得痴迷了,我也是很喜欢的。”

“小莲花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明晚还有吗?我也想去看看。”

“有的,明晚了小艾姑姑和大娘也去看看吧,我在家看门,或者把门锁了,我们都去看看。”

小艾姑姑笑道:“万一不成的话,就让里儿守着门,整个正月他都玩着不进门,也太由着他的性子了,都老大不小了,也不着急自己的事情,我看着都着急。”

我知道大娘要说什么了,可是现在,估计里哥哥也是有压力的,这么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也够他累的。

可是我不能说什么,我想大娘肯定接下来要说,里哥哥也不想着赶紧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我赶忙打开了话茬,可是已经晚了,我正要说别的话题,大娘却抢先开口了,说:“小艾姑姑,你也不提醒着里儿,他已经十八岁了,老大不小的,你想想,夷儿和里儿,没有个名分,这样子时间长了,也会让别人说闲话的。再说了,我们以后要在这里不知道住多久呢,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如果说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就搬走了,那也没有什么,可是我们终究要住很久的,你说是不小艾姑姑?”

小艾姑姑笑道:“是,大夫人,你说的很在理,可是目前,我们这个样子,这样的条件,就你和我,怎么给孩子办这件事情呢?再说了,这是喜事,也是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够操之过急,马马虎虎的呢?我想里儿也是不愿意的,不愿意将自己和夷儿的终身大事草草办了的,对不对?所以呀,你别想太多了,谁要是来说闲话,我就给她两个耳光,我们的孩子,容不得他们说三道四的。这个你放心。”

小艾姑姑的一番话,说的我和大娘都扑哧笑了。大娘笑道:“吆,你还想打人呀?真是不得了了。”

我想我不能够再说什么了,于是我脱掉衣服,躺在床上,说:“大娘,小艾姑姑,我先休息了,你们也别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大娘道:“好吧,你先休息,我和你小艾姑姑再忙会儿,等里儿回来了再休息吧。”

我闭上眼睛,思绪万千,大娘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小艾姑姑说的也不无道理呀。

然而,一切皆由天定,纵然我心有所想,也只能等待机缘,机缘到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我不想强求什么,也不想急于求成。再说了,我才十五岁,我能等得住,我的岁月还长着呢,至于大娘担心的流言蜚语什么的,我根本就不怕。我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我对于歪门邪道和流言蜚语,我从心底里嗤之以鼻,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