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权律跟着王昙现送赵文敏尸首回赵家,官场众人悉数同往,一路好似游街,当然,需得忽略身后板车上运送的尸体。
凌觉看向马车内神色微敛的顾清,“主子,那死去的不是上午当街拦在爷身前的乞丐吗!”
顾清点头,“知晓就好,声音小些,这泰州的水不比燕郡的浅。”
“先回巡察院,待温大人回来后综合探知消息再商议对策。”
“是。”
温权律跟随众人走了半晌,于一家寻常百姓家门前停下,差役上前敲门,半晌后,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妇打开门扉。
门庭算不得多差,也就比寻常百姓家略宽敞明亮些许,就门口目测,一座二进小宅而已。
打开门扉的女子衣着朴素,见是众人看向王昙现,随即一礼,“小妇人见过王大人,夫君自早上出门尚且还未回来,不知王大人今日所来为何事,小妇人随夫君回家立即转告。”
王昙现看向妇人,低了低眉眼,随即抬头看去已是眼中含雾,“赵夫人节哀顺变。”
随即王昙现往一侧让了让,妇人一怔,愣愣的看向远处,随即扶着门站了站往那出走去。
赵夫人掀起草席,轻柔的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再抬头已是豆大的泪珠不停砸下来。
“夫君……”随着一身悲鸣,赵夫人晕厥在地。
众人愣了愣,温权律眉头一皱,“还发什么呆,扶赵夫人一旁休息片刻。”
差役连忙动手扶起晕厥的赵夫人至一侧休息,温权律看向晕厥的赵夫人问向王昙现,“王知州,不知赵家还有何人在家?”
王昙现叹气,“双亲已故,膝下尚且有一子,这个时辰约莫该从私塾回来了。”
温权律眉头紧蹙,“也就是家中无人了,那这赵大人丧事该如何是好。”
王昙现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看了看跟来的众位大人随即对一旁不怎么起晚却一直帮忙的清瘦男子道,“钱经历,此事便由你替赵知县张罗身后事宜。”
钱都看了看几人,面露难色,“此事我不会,不知大人能否换一个人。”
见钱都一副避讳又嫌弃的模样顿时决定就他了,王昙现面色一冷瞪向钱都,“都是同僚一场,此事就你了,好生入土为安!”
说罢,王昙现把一张五十俩的银票塞到钱都手中,“买副寿材替他们张罗一下!”
钱都还想说什么,见王昙现不悦的瞪向自己,只得做罢,拱手道,“是,大人。”
王昙现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钱都的肩膀,“知道避嫌,但不是没救,此事好生办妥了,大人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都连忙恭敬一礼,“多谢大人,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昙现很满意,看了看晕厥门前的妇人,转身对同来众大人道,“既然已送到,那咱们便回去吧,皆围在此处也不是个事儿。”
“是,是。”同行者连忙附和。
王昙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色,王昙现浅笑看向温权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去昌平楼转转。”
“泰州我并不熟,听知州大人安排。”温权律拱拱手。
王昙现十分高兴,挥手便带着众人离开。
看着离去的众人,钱都收起嫌弃以及不舍的目光,走近尸体细心的替他收拾面容。
让你不听劝,这般冲动,当真是不值得,这正使压根不管事儿,副使与他们同流合污,何必枉送了自己性命。
你如今留下孤儿寡母可曾想过,你想办的事儿,我会想办法替你做。
“赵兄,好生去吧,鹤哥儿我会替他谋个出路的。”钱都轻拂去赵文敏微张的眉眼。
赵文敏似是听到了,微张的眼睛这才闭下,赵孙氏悠悠转醒。
见本围着水泄不通的人已散去,只有钱大人还在。
“钱大人。”赵孙氏起身恭敬跪下。
钱都惊了惊,连忙走近扶起赵孙氏,“嫂子折煞我也。”
钱都叹气,“时辰不早了,你把赵兄遗体带回去,鹤哥儿还未回家,我去寻寻,把赵兄身后事所需物什买回来,你先把家里布置一二。”
赵孙氏连忙跪下,泪如雨下,“多谢钱大人。”
钱都看着面前哭泣得不能自已的赵孙氏,“赵兄之死你别多问,也别多说,我会查下去会他一个交代,你们孤儿寡母好生过活。”
赵孙氏本想问问自家夫君为何早上出门,黄昏已是一具尸体,闻此言便明白了,连连点头,“多谢大人,我知道了。”
钱都叹气,“你且布置一二,我去接鹤哥儿回家,顺便把你弟妹叫来陪陪你。”
顾清前脚回都察院,凌觉便差觉房中似是不妥,凌觉一副警惕的模样护在顾清身前。
顾清径直坐下,朝房梁看去,“下来吧,你来此处所谓何事?”
随即传来哈哈一笑,“还是主子厉害,我藏这里也能被你发现。”
白怀枝翻身下梁,落在顾清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主子。”
见是白怀枝,凌觉这才放下戒备,瞪了其一眼,白怀枝朝凌觉咧嘴一笑,“老大。”
“这个时辰了,寻我何事?”顾清看向咧嘴笑的白怀枝。
白怀枝径直坐在顾清下首,十分兴奋的凑近顾清,“主子,我有几通买卖营生,若做下去,别说养活暗羽,主子富可敌国也不在话下。”
“什么营生?”顾清来了几分兴趣。
白怀枝把献策递给顾清,“主子请看。”
顾清接过看了看,眸色不由得深了深,看向白怀枝,“此策可是出自你之手?”
白怀枝摇头,“我虽有过这种想法,但写出如此细致的商策非我所为,所以我才寻主子定夺。”
“苏梦柏给你的商策?”顾清看向白怀枝。
白怀枝愣了愣,疑惑看向顾清,“主子怎么知晓。”
“茶行可做,若依此计而营,确能谋得大财;如今私盐盛行,待回京后我便施法让你掌营官盐并不难,是否能坐大,还肖看你本事。”
“至于染料以及当铺你可以自己动手,营生与方法皆是可行。”
白怀枝有些激动,“也就是说主子你也是觉得可行是吧?那我明日便于她签上约契。”
顾清眉头紧蹙,“她为何研究此营策,还要与你约契,若出自她手,如此肥肉苏家岂不是首选。”
白怀枝咧嘴一笑,“我也问了,她说不想牵连苏家在其中,她说这是为苏家往后倒台所谋的出路,狡兔三窟!”
顾清哑然,“丞相府好好的,她为何总觉得丞相府会倾覆?!”
之前也是央求自己引荐睿王,想设计护住苏家,莫不是她知晓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