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伦的特别招待

林冲眼见到了亭前。

斥退搀扶的喽啰,振奋精神,一扫脸上阴霾,春风得意,仿佛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

但见亭中摆满了酒肉菜肴,却没有一个首领。

只有亭前两个站岗放哨的喽啰。

“林教头请。”

林冲穿过了亭子,沿阶而下。

亭下还有一阔大的方台,由青石所砌筑。

一众大小首领、头目,都在台上席地而坐。

四围站满了执刀枪的喽啰。

林冲脚步一滞。

心道:

“难道是是吴学究这一干人,走漏了风声。”

“让王伦那厮早有了准备。”

“这莫不是一场鸿门宴么?”

林冲的脑瓜飞速的旋转。

“怕个鸟,我林冲自然是万人敌。”

“他若不与我翻脸,也罢。”

“若是与我撕破面皮,非把这山寨掀个底朝上不可。”

正在胡思乱想。

王伦道:“林教头,就差你了。”

宋万是个粗人,言谈自然粗鄙:

“林教头,你大早晨披红挂绿,这是相中哪个良人佳妇,要下山抢亲么?”

吴用也在场,也跟着笑道:

“林教头这般英武,俗人哪能入得了法眼,山上倒是有一位女中豪杰……”

林冲勉强的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此时王伦道:

“众位英雄好汉,已经尽数到了。”

“咱们就开始吧。”

众好汉并头领面面相觑。

“若是要开始宴席,为何不到亭上去,偏偏来到亭下的水潭边。”

“莫不是来观看景物?”

“这里倒是秀色可餐,可是我们都是杀人的汉子,只惦记聚义厅里的座位,哪一个稀罕这般美景。”

众人被王伦搞的一头雾水。

王伦见众人面带疑惑,呵呵笑道:

“各位好汉,各位英雄。”

“原本王伦今日还想大摆宴席,请大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但想,大家连日酒肉,也许吃的腻了。”

“加上近日山下风声鹤唳,兄弟们不能下山,久坐不动。”

“昨日还有几位兄弟,坏了肚子,都是缺乏运动所致。”

“今早倒有位兄弟,脑洞大开。”

“我便依着他的计策,引众位英雄到此间玩耍。”

晁盖、刘唐等不知王伦意欲何为,众人皆看向吴用。

吴用也轻轻摇头。

他转眼看向朱贵、杜迁、宋万等人,想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阴谋诡计。

但见这几人也是一脸懵懂。

心道:

“想来,只有王伦一人知情,非共谋也。”

杜迁道:“是蹴鞠么?”

宋万道:“没有鞠怎么蹴?难道要摘下朱贵的大头,来蹴么?”

朱贵道:“我的头虽大,但是不够圆溜,宋万人高马大,下边有个大球囊,吹起来好大一个圆鞠哩。”

众头领们哈哈大笑。

王伦道:“今日王伦就卖个关子,先不说是何?各位谁先猜到,便赢得神秘的彩筹。”

杜迁宋万等人自是惊喜。

晁盖和刘唐等却是心中焦恼。

本来算好,在聚义厅中,用言语先把王伦惹恼,趁他抛出恶言的时候,一刀将他撅倒便是。

谁知道这鸟秀才,没有正行,做什么玩耍。

吴用怕他们坏了大事,悄悄走到身边,低声道:

“勿要焦急,见我撵须行事。”

王伦道:

“杜迁猜的不对。”

“下一步,众位好汉,把外衣脱掉。”

众人更加怔愣,连林冲也不由得火起。

“这鸟王伦,在搞什么?”

云里金刚宋万道:

“我晓得了,王首领是不是要进行一场,相扑比赛?”

“这个我倒是在行,诸位尽管过来,与我试一跤。”

说罢,云里金刚宋万,脱下外罩的长衫,露出里面浅蛋黄色的内裳,把脚上的草鞋也跟着脱掉。

摸着天杜迁喝道:

“梁山也不是就恁一个高人,我来也。”

他也将长衫和草鞋除掉。

朱贵笑道:

“你们都是长壮的汉子,若论相扑,我只能和吴学究一组切磋了,哈哈。”

“呵呵。”

吴用无奈的赔笑。

朱贵道:“吴学究,我们两身体最为单薄,我们俩先来一跤,权当给各位抛砖引玉了。”

说罢来除吴学究的衣衫。

吴用心中咯噔一声。

他那外衫里面可藏着暗器和一把解腕尖刀。

若是此时脱下衣服,便如同图穷匕见。

和首领一起吃饭,怀揣牛耳尖刀,和许多杀人的暗器。

其目的昭然若揭。

吴用冷汗直冒。

这时候。

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箭步,踏到吴用身前,挡住旱地忽律朱贵,把一双恶眼狠狠的瞪着他。

当场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朱贵见阮小五皮肤黝黑,身形彪健,形容凶恶,知道并非善类。

便退一步笑道:

“阮兄弟这是何意?”

“你要与我扑一跤么?”

阮小五怒道:“扑一跤又怎么样,摔得你满地找牙。”

朱贵陪笑道:“相扑只是娱乐,何必认真,阮兄弟先除下衣服,朱贵奉陪就是。”

阮小五大怒:“要扑便扑,除你娘的鸟衣服,狗屁规矩。”

……

趁此机会,吴用已经把解腕尖刀,藏到袖里,在林冲身边一碰,便换到林冲手里。

林冲一愣,吴用向他眨眼。

林冲虽然不解吴用的用意,但还是把刀塞进自己的袖中。

这时候。

吴用走上前去,拉开阮小五。

“我与旱地忽律来一跤也罢。”

说罢除掉自己的长衫。

阮小五道:“先生你……”

吴用笑道:“没事的,贵重的事物,都放在内裳里了。”

众人明白,吴用已把暗器藏在内裳里。

王伦道:

“学究都除掉了外衫,恁们这些粗人还在等什么?”

“晁天王,你这硬汉子,忸怩什么?”

“还让喽啰们给你们脱么?

晁盖望了一样吴用,吴用微微点头。

晁盖道:

“我怕什么,今天秀士玩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想我晁盖,除了逛妓馆,踢窑子不在行,恁个游戏都难不倒我呢。”

一边说着浑话,分散王伦的注意力。

一边偷偷把暗器,也藏在内裳里面。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也只好跟着照办。

入云龙公孙胜道:

“我是个道士,不脱了吧。”

杜迁、宋万道:

“道士多了个毛。”

“道士也得吃饭,也得喝酒。”

朱贵也道:

“今早我早起做的卤肉,喷喷香,你这道士非得吃两碗不可。”

这帮粗鲁人的热情,真是让公孙胜招架不住。

无奈之下,只得也脱了外衫。

众人弯腰压腿,活动身体。

这边的朱贵、杜迁、宋万都认真的准备,想要扑个好结果。

那边的晁盖、刘唐、阮氏三雄、公孙胜,都想逢场作戏,快快的结束这无聊的游戏。

也都纷纷脱衣衫。

到刘唐脱衫时候,林冲看了一眼,忽觉这人外形甚是熟悉。

待他脱鞋时,这一双,好大的脚,还有那带黑皴的脚后跟更是熟悉。

“他是……”

“那个……”

“送红布的……”

这时候王伦打断他的思绪:

“林教头,众人都除了衣衫,你为何站着不动。”

林冲愣了一下。

没办法,也只得把外衫脱了,解腕尖刀,悄悄的别在腰间。

林冲偷着瞪了吴用一眼。

意思说:“看,我现在连腰不敢弯下了。”

王伦见众好汉都去掉了外罩。

便笑:

“现在我公布,宋万的答案也不对。”

“哈哈。”

“若真是相扑,我便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

“我们不是要相扑,而是另一项活动。”

阮氏三雄率先不满,阮小二道:

“王首领,你让我们猜来猜去,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你是不是在消遣我们。”

“我们都是磊磊落落的汉子,刀头舔血的英雄。”

“谁稀罕和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林冲也跟着道:“王首领,公布一下得了,早上未食,大家都肚饿了,我见亭上的酒食也要凉了。”

王伦无奈道: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等不及了,我也不卖关子了。”

“你们看这亭四面高卷水帘,鲜花铺满了阑干,在此间一坐,便能感觉到香风扑面。”

“好一派湖光山色,令人向往。”

众好汉心道:

“废话,但是没有人想看风景。”

王伦接着说道:

“但是这不都不算什么。”

“真正引人之处,不在亭子上,而是在……”

“各位好汉你们猜在哪里?”

众人早就不耐烦。

“王头领,你便直说了吧,无人能猜到你的答案。”

王伦再一次无奈又尴尬的笑一笑。

“好吧,我就直说了吧。”

“这片亭子下的湖水,看着平淡无奇,但是那里面却有一眼,世间少有的温泉。

“也是山上那位兄弟,昨日发现的。”

“所以他建议我今日请众头领来此泡个温泉水澡。”

“一会,我们泡着温水澡,在水上放下几面浮案,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保准诸位都未享受过此等快活。”

王伦非常激动。

“来吧,兄弟们,下水。”

王伦率先把内裳也脱掉,赤膊只穿了一个犊鼻短裤,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喽啰们见寨主跳水,一阵欢呼。

杜迁、宋万、朱贵,都是不甘人后的人,纷纷解裳,赤膊跳下水中。

吴用、晁盖并林冲八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王伦今日别出心裁,非要泡温泉。

吴用暗自咂摸嘴:

“万万没想到。”

“本以为,把林冲支走,借宴席酒醉半酣之时,兄弟几个把王伦团团围住,一刀结果了便是。”

“没想到节外生枝。”

“林冲回来了不说,待会若是下水,衣服中的暗器就会被发现。”

“今日,本是最好时机。”

“若是错过今日,恐怕走漏了消息。”

吴用不由得蹙着眉头。

“看来只有最后一个机会了。”

“那就是利用这个节外生枝的林冲。”

于是他又看向林冲,故弄玄虚的使了个眼色。

林冲一皱眉,心道:“这吴学究又在示意什么?”

吴用见他疑惑,反倒放了心。

“那厮虽然莽撞,但知道看我的眼神,这便足够了。”

这时众人又催他入水。

吴用点点头。

转过身,背对众人,把暗器塞到亵裤里。

晁盖、公孙胜、阮氏三雄都也如他那般样子,转过身,把暗器塞在自己的亵裤里。

除去的衣物,被喽啰们叠好,分位置的放好。

宋万、杜迁嘲笑道:

“又不是大姑娘,脱个衣服,扭扭捏捏的。”

吴用等人也顾不上嘲笑了,都一般样子似的,提着裤腰,慢慢的下到水中。

晁盖这些人,心里苦啊。

“谁敢不提着裤子啊?”

裤裆里都是铁家伙,多的七八斤,少的二三斤。

“谁敢走快了啊。”

飞镖、甩手箭、飞叉、八面棱的铁橄榄、绣花针、铁蒺藜……还都是刚刚磨得锋利,吹毛立断的那种。

杜迁这人真是话痨: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大蛆天生爱茅楼。”

“你们哥几个也怪,都得了同一种的病。”

“哎,我说宋万,这哥几个的球囊可不比你小啊,吹起来做鞠,可比你的好蹴啊。”

宋万也看惊了。

“原以为,我是头子了。”

“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

“真的呀,这玩意,真的和身高不成比例的啊。”

“你们看,属公孙道人的最大。”

朱贵也看到了。

“真的啊,公孙道人的最大,为什么啊?”

杜迁道:“那当然是道士会童子功,你别看他最大,但是里面不是别的,满满的都是真气。”

围观的小头目和喽啰们也都啧啧赞叹。

公孙胜挤眉瞪眼,心里头苦呀。

“别人的暗器都是铁家伙。”

“沉是沉,但是不占地方。”

“我的暗器是蝇甩子,这玩意马尾巴做的,越摩越蓬松。”

吴用怕公孙胜露馅,赶紧提醒道:

“公孙先生莫慌,你的病,见水便好。”

公孙胜闻听后,慌忙坐在水中。

那马尾毛做的拂尘,浸过水后,果然不再蓬松。

公孙胜感觉水里一阵热流袭来,好不舒适。

到此时,他反倒是最幸福的一个人。

再看其他人:

夹着裤裆,像是憋大解一样。

小步移动,裤裆里还发出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

众英雄怕杜迁那厮再多嘴。

不敢犹豫,纷纷忍受着疼痛,坐到湖水中。

但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稍动。

恐怕伤了自己的弟弟。

林冲最无奈,他身上有吴用交给他的解腕尖刀,只能倾斜着坐到湖水里。

坐在水里,狠狠的觑了吴用一眼。

“哎哟。”

身上无数个小伤口,浸泡了水,一阵钻心的刺痛。

众人都觑向他。

王伦道:“林教头,怎么了?”

林冲头上出汗,支支吾吾。

吴用道:“想是痔疮犯了。”

林冲借机点头称是。

心中又把吴用狠狠的骂了一顿。

王伦道:“这热泉,听说有疗痔疮的功效,放心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