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月寒宗押镖讨人情,黑白双煞凶名在外)一

寒冬时节,远山近水,一片雪色,万树仿若披上银妆。蔚蓝的天空中,一轮金灿灿的太阳高照,白云悠悠飘荡,偶尔几只怪鸟在空中翻飞。

古道上,几十个江湖怪客,押送着一辆马车在雪地上行驶。

为首三人各骑马匹,其中一人一身着一件深蓝色锦衣长袍,驾一匹黑马,约有四十左右,身高七尺,一张紫黑色脸膛,浓眉大眼,目光冷峻有神,密须厚唇,身背一口带鞘的宝刀,一看这眼神便知这汉子,手上练有几十年功力。

与男人紧挨着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骑匹胭脂马,身着花布碎衣袍子,体形修长,满头浓密的秀发,用条黑绫帕子束起,眉梢细长,盈盈大眼,两颊绯红,虽看起来不怎么迷人,但却浑身透着一股不输英雄男儿的英气,手中握着一把带鞘精美的宝剑。

另一边是名光头虬髯的老和尚,骑着一匹红棕马,身穿一件又破又旧的灰色僧衣,红光满面,宽鼻阔嘴,腰间悬着一个很大的酒葫芦。

在三人后面徒步跟着十名男子,左右分为五人,护着一辆马车,那马车是由两匹马而拉,上面盖着一层黑布,显是无比重要的东西。那十人皆是清一色的黑衣服饰,他们的披风上画有弯月状的图形,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手持一根八尺约长的铁棒,一看便是不好招惹之辈。

“当家的,听说这雪岭山上盘踞着一伙悍匪,平日里拦路打劫,无恶不作。可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见有人出来,老娘还盼着他们不怕死,抛头露面,借此发难,为武林除害呢。哈哈,是不是见咱们夫妇到来,都做起缩头乌龟,躲在壳里不敢出来了。”女人一对圆圆的眼珠子往雪岭上溜溜地转了几转,看到雪岭壮阔,毫无一点动静,粉面含笑,言语间尽显豪气,举止神态看起来颇为野辣。

那身背宝刀的男人,闻他夫人说笑,一双眼眸也往四下瞧了一瞧,可却眼慑寒光,神情庄重,他们所走的是一条官道,此刻天上虽照射着灿烂的阳光,但地上积雪不化,上面是连绵不绝的雪岭,地势险峻。

男人紧着一双眉头望了一下马车,脸色略显凝重,好在他看见这十人都是精挑细选,个个力大无穷,而且都有一身横练功夫。这十人在江湖上可有着不小的名头,十人曾合练了一套风雨阵法,配合默契,阵法奇诡,加上他们十人的力大棍沉,寻常人很难在他们手中讨的好处,江湖称其为[巴蜀十虎]。

男人转目望去女人,想她夫人昔日可是一个惩奸除恶的江湖女侠,没想到此刻还是如此性情,因月寒宗在江湖中的地位,寻常人哪敢出来劫镖。

可男人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沉声道:“夫人可就别说笑了,咱们虽然在江湖略有声名,武林豪杰对咱们夫妇也有几分敬意,可却咱们走这趟镖的事,只怕是早已泄露了风声,就怕有贼惦记着,能绕过他们就绕过他们,不宜招惹是非。”

“自从大哥教给我这趟任务,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这趟任务干系重大,乃是西川节度使大人为了与河东之地晋王李克用缔结盟友,相求大哥送去给晋王的几箱宝物,若是能平安送达,从此便能卖给王建一个人情,我月寒宗今后在蜀中的地位可就更加稳固了。可当今天下乱世纷扰,就怕来几个厉害的角色,我们要是失手了,月寒宗虽然是蜀中一等一势力,但却无法和一个节度使抗衡。”

说话之人是蜀中月寒宗宗主卓不群的胞弟,名叫卓远山。习得一手上乘刀法,凶猛异常,月寒宗不仅势力庞大,其属下个个身怀绝技。宗主卓不群更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这“巴蜀十虎”便是月寒中的属下,而这男子与他身前的女人是对夫妻,女人名叫“夏叶芸”,二人一刀一剑在江湖中可有着不小威名,江湖人称[刀剑无情,雪月夫妇]。

夏叶芸闻言默不作声,他男人担忧不无道理,这个江湖奇人异士,不计其数,再说他们答应王建护送这趟镖,已经将宗门安危系于其中,他一行人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听到夫妻二人的谈话,那和尚忽大笑开来,豪气逼人。见到老和尚突然发笑,夫妇二人同一脸奇怪地瞧去他,正见那和尚正大口吃着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忽觉噎着了,又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一口猛喝,由于天冷的原因,这一口烈酒喝下,和尚两颊红彤彤的。

卓远山与他夫人对望一眼,不由挑了挑眉头,这人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和尚,而他们护送这趟镖干系重大,这和尚要是喝醉了酒可咋办?可此人毕竟是他请来押镖的高手,不敢有丝毫不敬,微笑着问道:“大师可觉得卓老弟所言哪里不妥?”

那和尚毛茸茸的大手一抹嘴边的油腻,眼神细眯成一条缝,聚精有神,哈哈笑道:“有我布衣和尚在,还怕来他几个小鬼闹事,你夫妇二人大可放心,任他们谁来,在和尚我这铁脚连环下,自然是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卓远山经和尚这么霸气的一说,不置可否,心想这和尚自称[布衣和尚],练得一手好拳脚,是他大哥花重金请来的一个高手,因此人与他大哥颇有交情,才愿出手相助,与他几人一起护送这趟镖。

他虽然没有亲自见到这和尚的身手,但也听他大哥说,这和尚当日被七八名伙计用棍棒赶出酒楼的时候,走起路来,竟将地面踩的深坑脚印,落在他身上的棍棒,尽数被其震断。他大哥一见,便知此人有着一身深厚内力,他大哥一向爱结交江湖豪杰,自然对这和尚惺惺相惜,之后请对方在凤仙楼几日豪饮,更请凤仙楼的头牌当面奏曲,可给足了和尚的面子,两人就此交了个朋友。

卓远山一改先前满面愁容,抱拳笑道:“若是有歹人出现,那我夫妻二人可就全仰仗大师了。此镖若是安全送达,月寒宗定当重礼相谢。”

布衣和尚见到这个江湖怪侠这般客气,怎么说对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对细眯的眼睛才往大睁了一睁,摆了摆手,笑道:“这话卓大侠就见外了,我和你大哥怎么说来也算有些交情,想老和尚这副模样走到哪里都被那些狗眼看人低奴才羞辱。当日想去那凤仙楼吃酒,因和尚一身寒酸,还被伙计赶了出来,最终还是卓宗主出手解围,请和尚连日吃了几顿好的,还告诉那里的楼主,以后和尚若是想吃酒,尽数记在他的账上,和尚我可是背着他去了好多次了,在那里吃了不少银子,此次也算是报了他的人情。”

卓远山闻言,那凤仙楼可是蜀中最好的风月场所,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世家公子,江湖豪侠才去的地方,没想到这和尚倒也人老风流。

“那些伙计都是些势利之人,自然是狗眼看人低,大师有岂能和他们一般见识,等这次镖安全送达了,卓某一定要与大师在凤仙楼一醉方休。”

三人谈笑间各骑着马,与那十人护着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路程。

只见几只乌鸦停在一棵干枯的树上,怪叫连连。卓远山脸色微变,他本就是生性多疑,立时拉住马缰,伸手示意众人止步,见到自己男人这般紧张,夏叶芸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对于自己夫人所问,卓远山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神色持重,四下盼顾,却未发现敌情,心中凝重,或许是自己所护的这辆马车干系重大,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了,发觉没什么异样,正要示意众人继续赶路,可见那布衣和尚闭着眼睛,竖着耳朵聆听四方,像是发觉了什么异样。

卓远山也不愧是作战经验丰富,在布衣和尚一声喊出[有情况。]便及时吩咐那十人[小心护着马车。]

那十人握住铁棒,四下警惕。卓远山已抽刀在手,阳光照在那刀身上寒气慑人,他一双炯目注视着雪岭上方,却见自己的坐骑马叫长鸣,忽从雪地下钻出数十条身影,各从手中抛出兜网,似要捕捉众人。

雪月夫妇,布衣和尚一众大惊。布衣和尚反应最快,飞身跃起,身在空中飞脚一蹬,便将一人踢得喝血倒飞出去,布衣和尚身形刚落地面,一个贼匪臂上的弩弓欲射布衣和尚,布衣和尚身形连忙一闪,那贼人射出几只暗器全被他用袖子卷到了一旁,大骂了一声“无耻小人”伸岀一抓,在那人吃惊之下,便将那贼人拳头抓在手中,用力一扣,那贼汉子杀猪般的惨叫出声,已被布衣和尚断了手腕,一掌将其震飞出去,那汉子横飞而出,夹着布衣和尚这一掌百来斤的力道,并将另外两名贼匪一并击退,而那贼人受此一击,已是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