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魅魔的料子

檀淮抑住嘴角几番欲上扬的冲动，“你都敢去代嫁，胆子不是很大吗？”

乔岁岁眨了眨杏眸。

对于代嫁这事，她心底也很佩服自己的，甚至觉得偶尔拿来吹一吹亦无伤大雅。

她点点头，娇憨的表情像只猫儿，“是啊。但是我的胆子，忽大忽小，难说得很。”

檀淮见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骨笛上，便将它拿起来，随意地问道：“你会吹吗？”

少女倒未显得很为难，“略会。从前村里有位老伯就爱吹笛子，我觉得笛声好听便跟他学过，所以吹首曲子倒不成问题。”

他递出去笛子，“吹来听听。”

乔岁岁小心审视他的脸色，神情温和，双眼弥漫懒懒的漫不经心，似突然间来的主意。

她伸出双手接过。

笛子触肤生凉，上头刻画着七彩锦鲤翻江倒海的图案，一端系挂着串宝玉的璎珞流苏，在殿内流萤灯的映照下，格外熠熠生辉。

檀淮噙一丝笑意问：“好看吗？”

乔岁岁应声：“很好看。”

说完，他执起金杯喝水，视线飘向别处，“吹吧。若吹的好，便准许你在学法术时不用挨罚了。”

乔岁岁惊诧于他突然来的好兴致，因着说不用挨罚，小脸浮现喜色。

少女这副眸光灿烂的模样尽数落在檀淮眼底，她那嘴角的知足的微笑，就似他刚刚喂下了一颗糖。

乔岁岁想起从小常常听起的童谣，长辈们的声音既温暖又治愈，伴随四季虫鸣叫人安逸舒心，似一阵清风吹开躁意，惬意地抚慰。

思绪一瞬拉回从前，她缓缓吹了起笛。

笛音婉转悠扬，韵味横生。

檀淮一言不发看着少女，白衣裹身似盈盈梨花，眉目与唇皆似用色明艳至极的画，俨然一张红颜祸水的模样。

他不由得忆起少女妆扮成新娘从屋里出来的画面，虽然他站的远，奈何还是一眼看到极出挑的她，原想抱着好奇心态看她回村究竟想做什么，谁知她勇敢地答应代嫁，一路竟也未逃走。

一曲结束。

乔岁岁不确定吹的好不好，“这是人间最常见的，哄孩童的歌谣，我吹的或许没唱的好听。”

吹的时候因为总想起爹娘，时不时还有点想哭，不过忍住了。

她把笛子轻轻搁回桌上，迫于此刻殿内宁静的压迫感，弱声问：“我可以不用挨罚了吗？”

檀淮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指尖一下接一下地不重不轻叩击着桌面，似在考量。

他说：“只限今天。”

乔岁岁有些丧气：“哦。”

她还以为以后都不用挨罚了。

他又说：“你吹的又不好。也难怪叫童谣了，哄哄孩子倒还行。”

乔岁岁一时哑然。

她生在村里，总共就听过那么几首童谣或民间小调，想来入到这位能飞天遁地、游江过海的千岁尊主耳中，一定觉得幼稚。

她掂量了下自己如今近身侍女的身份，寻思抱住他的大腿，也可让未来的日子好过些，便自作主张道：“我可以向族中乐师请教学习，保证下次叫尊上悦耳。”

檀淮颇为无所谓，抛下一句：“随你。”

—

从落兰殿出来，乔岁岁前往学院。

墨松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叠书给她，“你拿回去慢慢看吧，要认真背熟了。这几本里头记载了多种法术和符咒，要学很久。”

乔岁岁抱在怀里，只觉沉甸甸的。

她没来得及数，估摸着也得有十几本。

她道：“这些等明天再看好了。尊上说我今天不用挨罚，有什么要学的，您赶紧教吧。”

墨松摸了把长胡子，不苟言笑道：“先背完这些书，再来学！”

乔岁岁讨厌背书，却不得不听。

一知道学习法术要如此繁琐累人，她就又动了想跑路的心思了，按照眼前师傅一贯的严厉苛刻，想必若她背错一个字，都少不了要挨顿板子。

她脸上浮现愁云，平日里的明媚一扫而尽。

乔岁岁抱书回到落兰殿的偏殿，经过时并未瞧见檀淮在，就去别处找雀儿，和雀儿聊了一会，心情才好。

从谈话中，她得知魔宫里有位极擅音律的乐师，不仅歌喉动听，而且不论什么乐器都会。

雀儿还说，乐师的定位其实是魅魔。

顾名思义，就是极赋魅力的女子，大战中可做前锋，专门蛊惑对方没有定力却身居要位的男子，若被蛊惑后，便会因镜花水月、爱而不得，落个自尽而亡的下场。

雀儿又说，魔族都是天生地长的灵气化身，寿命与神并无两异，只是魔不爱干涉凡间和妖族的事，力量虽强悍到别族不容侵犯，但却被天界忌惮，因此自诞生以来，与天界的矛盾最多，几乎每隔几百年就要开战一次。

乔岁岁按雀儿讲的方向，去找魅魔之首的素卿，来到西边的断川，一处悬崖峭壁的石洞内。

洞内倒像另一番天地，挺富丽堂皇。

素卿正倚榻闭目安神，手里的书摇摇欲坠。

乔岁岁轻步靠近，心里紧张地看向对方。

素卿模样娇媚，里穿橙红抹胸，腰系烟霞色罗裙，套着一件薄纱衫，隐约可见冰肌玉骨，身材曲线皆显成熟女人的风韵别致。

乔岁岁只瞧了一眼都不自觉脸红了。

眼看素卿手里的书一瞬掉落，她忙接过。

素卿也恰好醒了过来，身段婀娜地撑了个懒腰，眼尾轻抬，仿佛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她柔声道：“小妹妹，你是来找我的？”

乔岁岁：“是。我想跟您学乐器。”

少女这身打扮不难看出是侍女，素卿的目光流连于少女出挑的容颜，不禁先感慨：“近来我就有所耳闻，说尊上收了一个凡人当侍女，长得异常貌美，兴许说的就是你吧？”

一觉睡醒便看见美人，心情怪好的。

虽说魔族女子美的各有千秋，但都算妖娆妩媚一列的，连之前那个来自妖族的沉烟也是；素卿倒是头次瞧见这样纯真气质的，不沾半分媚气。

也不知怎的，少女的耳朵和脸颊泛起薄粉，像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看着就挺可爱的。

素卿起身坐起来，“说说，是尊上让你来找我学乐器的？那你是想学魔族的，还是想学凡间的？”

乔岁岁一脸认真，“尊上嫌我吹笛子难听，就同意我来学的。我想学凡间的。”

素卿沉默了一会，转则开口：“容我想想吧，我还从来没收过徒呢。我只想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不爱操心旁的，教徒这种麻烦事，听着就头疼。”

何况，左看右看也没觉得少女是块魅魔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