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的夏夜,横店影视城明清宫苑上空,上演了一场场飞天戏码。
方南拽着钢丝绳挥汗如雨的奔跑着,脑子里将天上的那道道身影当成了放飞的风筝,直至导演一声,“休息”,他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疲态尽显。
“腰肩被勒的生疼。”曾璃香汗淋漓的冲坐在地上喘粗气的方南道。
晚上的戏,群演不多,只十来个外围武行,她便收起了白天的那股谨慎,解闷、解乏似的不时和方南说上几句。
方南白眼一翻,把瘆出血丝的两只手掌往她面前一摆,“你瞧瞧我!”
借着剧组大灯一瞧,曾璃被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方南:“没啥严重不严重的,吃这行饭,就得习惯。”
这一点职业操守方南还是有的。
再者,积累资历的初期,不拼命干还能咋办?
他这会再有本事搞出一处好戏,没作品没资历,别人也不敢把钱往他身上投,煤老板啥的还没蠢到这地步。
“啊......”
“砰,砰......”
隔壁明清宫中拍摄的剧组疯魔似的乱喊,天空突然绽放的璀璨烟花,唬的方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啥情况?”
与他同样一头雾水的曾璃道:“不知道啊,好像全城炸锅了似的。”
剧组众人正纳闷间,还是扮演乾隆的吴晶突兀来的一句,“是不是北京申奥成功了?”一下将众人的疑惑给解开。
“真有可能!”
众人一边看着烟花,一边念叨间,方天瞄了眼表,一瞧时间十点多了,再看众人也没了拍摄的心思,大手一挥直接收工了。
导演发话,众人一扫疲累,对着一摊器材一拥而上。
手疾眼快的收拾好器材装车,车子直奔万盛街。
比起空荡的明清宫苑,万盛街这边更显热闹,各处纳凉的人们唾液横飞的只有一个话题,申奥成功。
面包车在小旅馆门口停下,方南直奔三条街,没去等还要卸妆的曾璃。
两人邻居的事,目前处于保密状态。
曾璃不会多事的提这玩意,方南更不会情商低到到处宣扬,以至于给别人留下遐想空间,破坏人小姑娘的声誉。
小跑回出租屋的路上,响起阵阵风声,望着天空的毛月亮,方南三步并两步,迅速跑回了小院。
“哗啦啦”的刚冲了一桶井水,外间风声“呜呜”着开始变大,雷声、雨点纷至沓来。
着急忙慌的又冲了一桶水,他一边擦拭身体,一边把前门后窗给推开,随后又奔向木板搭建的厨房。
不大一会,锅里的热水沸腾起来,他抽出一桶素面,也不问面里是否生了虫,不管不顾抽进了铁锅里。
可再等他悄摸着翻出两个鸡蛋,却为难了。
鸡蛋被蚊子叮的散黄了。
“娘的,一共就两鸡蛋还没保存好,不怪被人说埋汰!”
方南蹲在地上,埋头捞散在锅里的鸡蛋时,曾璃双手顶着脑袋出现在了屋外:“你这人咋喜欢背后讲究人呢!”
“没说你。”方南瞄了眼披头散发,格子衬衫紧贴身上的曾璃。
“是噢,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曾璃歉意了声,踏进闷热的厨房,“烧的啥啊?”她伸头瞄了眼,问道。
没瞧见曾璃小动作的方南道:“素面,你吃不?吃的话,我在抽点进去。”
“那帮我带一小碗,这个剧组伙食比我上个戏的伙食差劲多了。”曾璃嗅了嗅满厨房的香味道。
方南一边低头拍蚊子,一边随意问道:“啥戏啊,跟谁演的?”
“《烟雨红颜》,主角周讯、张信哲。”
方南感觉无语,剧组有这两人伙食能不好么。
他们剧组,饰演苗翠花的曾璃和查无此人差不多,扮演方德的郭涛没啥名气,最大的明星只有吴晶。
而此时的吴晶不仅不能跟这两人比,甚至离出走香江拍电影好像也不远了。
一个没有大明星的剧组,出品方又咋会特意关照伙食问题。
望着方南又抽了些面进锅,曾璃瞬时转移了话题:“你刚刚怎么洗澡的?”
“我平时用井水冲,你如果要热水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得提前和房东说。”
“那我今晚咋办?房东家里黑灯瞎火的,估计是睡着了。”曾璃说话间,瞟了瞟方南的小煤炉。
曾璃流露出的这点小心思,正在搅弄素面的方南还能不清楚?
可惜的是,他不是小气人,今日份的煤钱是省不下来了。
点头应允曾璃可以用煤炉烧水后,锅里的素面也好了,“你碗呢?”方南问曾璃。
顶着豆大般的雨滴拿来饭盒,方南先给曾璃装了一碗,轮到自己时犯难了。
仅有的吃饭家伙一天前已经报销了。
没辙,他只好端着锅回了房间。
雷雨越下越大,屋后水田里的蛙鸣声更响,一袭凉风进屋,刚咽下一大口面的方南直呼舒爽。
“有辣椒酱不?”穿着一双拖鞋,裤腿卷上了膝盖,露出一小截雪白小腿的曾璃窜了进来。
方南一句“没”后,她又手顶脑袋,踩着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屋。
“有的吃不错了,要求还挺高。”
方南夹了一块面在辣椒酱的玻璃瓶里刷了一轮,直到玻璃瓶如同被狗舔过般的干净。
雨还在下,吃饱了的方南一跃上床。
这年头别说娱乐设施少,就是再多,他这会也没心思整乱七八糟的,趁着这个舒爽的夜美美睡上一觉才是正事。
“你不是说没辣椒酱的?”
曾璃进屋拿锅,看到床边小桌上空空的辣椒酱瓶质问方南道。
方南头枕脑后,风轻云淡的一句,“里面有吗?早吃完了。”气的曾璃屁股一撅,拎着锅走了。
“门关不关?”
方南道:“这天关啥门啊,开着通通风吧,今晚开着门睡。”
房东家的这两间破屋,防盗措施等于无,白天出门,方南仅有的几百块钱是随身带。
夜晚人在屋里,鸡鸣狗盗之辈他也不怕。
雨在下着,风在刮着。
透过小窗打在腿上的雨滴更给方南凭添了一层凉意,带着这份舒适,他迅速入眠。
“属猪的吧,这一小会就睡着了。”
曾璃端着热水走出厨房时,听见方南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由编排了一句。
也不知睡了多久,方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等他适应漆黑的冷雨夜、凌冽的风,他便刹那间从床上一跃而起,望着床边黑乎乎的人影道:“谁?”
“小声点,别吵,是我。”
曾璃比划着“嘘”的手势,方南不明所以,揉过眼再一瞧,楞了:“好家伙,这女人右手竟然还拿着菜刀,这是要干啥?辣椒酱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