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轮圆月挂在天际,低垂的星空,稀疏零落的繁星闪着明亮的光。
院里的树木影影绰绰,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树影,草丛中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夏夜里叫个不停,将静谧的夜色衬托的更加明显。
……
夜如浓墨。
李嘉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就撞入东陵长渊深潭般的眼底。他手边拿了本书,看到她进来浓眉微拢,表情不悦。
“馆陶公主驾到,为何没人通传?”
门外的侍卫侍女跪了一地,鸦雀无声。
李嘉贵为公主,天家人,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她看一眼衣袍松垮丰神俊朗的男人,抬手娇喝:“都下去!”
侍卫们面无表情,也不动。
馆陶公主感觉到自己的威仪受到了挑战,面子上挂不住,不由生恼:“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都是聋子不成?”
烛火摇曳,烟雾缭绕,淡淡的清香味充斥了整间屋子,室内外寂静一片。
一张古香古色的黄花梨木月牙形的案桌后面,东陵长渊慵懒地斜靠在罗汉榻上,华服迤逦,身材欣长,笔直修长的腿随意的曲起一只,姿势悠闲惬意,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吸引力。
纤细修长的指漫不经心的从书页上滑过,那双夺人心魄的凤眼冰冷至极。
“出去。”
“是。”侍卫们齐刷刷应声。
脚步声远去。
门合上了。
世间又恢复了安静。
李嘉看着他清隽的眉目,来时的恼意也烟消云散了,一抹浅淡的忧愁划上心头,眉头微微蹙起,小嘴撅起来,有几分委屈。
“墨杨,你身上的伤早已痊愈,所以当年取消婚约的事情也就做不得数了。”
“殿下深夜前来,就为此事?”东陵长渊眸色微冷。
“这难道不是大事?”李嘉脸色羞恼。
“婚约之事已作废,皇上的诏书也已颁布,殿下这是要皇上失信于天下吗?”
李嘉着恼,“你就不会再像父皇求次亲吗?”
“殿下,事情已成定数。不早了,我让白起送你回去。”
李嘉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大受打击,神色变得哀怨可怜。
“墨杨,我知你当初的良苦用心,你性命危在旦夕怕耽误我,这才向父皇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我理解你,可是你现在早就好了,为什么就是不肯跟父皇提这件事呢?”
“缘分天定,事已至此,还望殿下向前看。”
李嘉的脸一下子冷了,“向前看?墨杨,我今年二十了,这些年一直等你来娶我,你现在告诉我向前看?”
东陵长渊面色无波,不动声色,“殿下值得更好的。”
“可那都不是你!”李嘉低吼道。
想她堂堂一国公主,不顾体面深夜闯入燕子坞,只为得他一句话。只他哪怕流露出一点对她有情,她就会厚着脸皮向父皇赐婚。
可他根本不把她的痴情当回事。
李嘉抬起倔强的下巴,冷声质问:“这些年,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情感?当真一点都不想我?”
东陵长渊轻微的蹙了蹙眉,“嗯。”
这声哦极是刺耳,但东陵长渊蹙起的眉峰又让李嘉燃起了希望。
李嘉提起裙子,冲过去蹲在他面前,抬起头看他。
“墨杨,我知你心中有我,你若是不好向父皇开口,我便去提,父皇一向宠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满足我的。”
“殿下!”东陵长渊眸色微深,语气重了,“莫要再说胡话!”
“胡话?”
李嘉的眼睛瞬间红透。
“我等了你五年,爱慕你五年,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却跟我说这是胡话?”她颤抖着睫毛,双眼潮湿又无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李嘉心如刀绞,朝他嘶吼:“东陵长渊,凭什么?凭什么你私自做主解除婚约?凭什么?”
“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你知不知道退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馆陶公主从此成了一个二手货,一个被人唾弃的二手货。”
东陵长渊身子绷直,望她一眼,皱起眉头:“殿下多想了,是殿下休了墨杨,且你我二人并无肌肤之亲,殿下清清白白,不可妄自菲薄。”
“我不管!”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用刀子在剜她的心。
李嘉豁出去了似的,狠劲儿上来,死死的抱住东陵长渊,发疯似的要吻他。
“殿下!”东陵长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外一推,迫使她离开自己的身子。
“请自重!”
“我不要!”李嘉双目赤红,眼泪决堤,挣脱着又要去亲他,嘴里喃喃,“东陵长渊,我爱你,我爱你,你收了我好不好?收了我好不好?”
李嘉说着,环着东陵长渊的双手就去解他身上宽松的鸾带。
“馆陶!”
东陵长渊扯着她头上青丝,不顾她吃痛的呻吟,直接将她整个丢出去。
“还请殿下自重!”
李嘉嗤笑一声,漂亮的小脸又哭又笑。
“自重?你我本就是夫妻,行夫妻之间亲密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谈自重?”
东陵长渊沉默,黑眸平静,走过去拉门。
李嘉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从后面搂紧他的腰。
“墨杨,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好意思向父皇开口,我去说,我去跟父皇提我们的婚事好不好?”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李嘉边说边流泪,胡乱地蹭着他的背,情绪近乎失控。
东陵长渊狠狠解开她的手,一把将她丢开很远。
突然的用力,李嘉始料不及,蹬蹬后退两步,而东陵长渊身上的鸾带被她不小心解开,大片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
嘭!
恰在这时,屋顶发出重重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东陵长渊皱眉望过去,看到了坐在一堆破碎的瓦砾中间的元十三。
“哎哟!我的屁|股。”元十三龇牙咧嘴的揉着摔痛的屁股。
抬头看天,无语地望着那个被她砸出一个洞的屋顶。
悲了个催的。
“你是谁?”李嘉飞快地躲在东陵长渊身后,看着地面那个瘦弱苍白的女孩,目光里全是恼怒。
元十三循声望去,一眼就撞见男人正眼神阴鸷地盯着她看。
她无语望天:……
顿时连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又是这个男人。
她揉揉摔疼的屁|股,想到今天晚上遭遇到的狼狈都是拜这男人所赐,元十三看东陵长渊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可好景持续不长。
元十三凶狠的眼神撞上东陵长渊阴沉可怖的瞪视后,心理上瞬间蔫了下来。
她面上强自镇定,别开眼不去看他。
心里骂了一句:艹!
这男人压迫感太强了。
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麻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