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活一成不变，世界总在改变（跨年特辑）

（前段时间阳了，还有各种事，所以拖更了很长一段时间，总之跨年快乐啊各位）

生活是很无聊的，就算在意外不断的后巷，生活也往往因为一成不变而显得分外无趣。

早上从桌上醒来，撑起疼痛僵硬的腰把昨晚熬夜做的工作收尾，吃一份营养剂或者简单的早餐，开始今天的工作，处理每天的订单，时不时完成一两单临时的委托，和过来惹麻烦的人“交涉”一下，吃营养剂或者午饭，忙里偷闲睡个午觉，继续工作，吃营养剂或者晚饭，最后睡觉的时间视工作完成的时间来决定。

尽管时不时会有些奇怪的传闻说我每天都在杀人放火烧杀劫掠，但实际上除了协会硬派给我的委托以外，我出门“办事”的频率每个月不超过五次。对于我来说，“收尾人”阿尔斯特·丁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回忆了，相比于之前每天想着怎么完成任务，我更愿意操心今天中午能不能不吃营养剂了———那玩意吃多了真的很恶心。

把最后一批订制的砍刀从机器里拿出来装好，我伸了个懒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尼古丁的刺激让我舒服的眯起了眼，今天的工作不算多，看来中午可以吃一顿正经饭了，一锅热乎乎的番茄牛肉似乎就是不错的选择，在填饱肚子后再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这真是少有的快活时刻。

不过我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干活，毕竟按照惯例，总有些人和事会在我准备吃午饭时过来，就跟约好的一样，所有人都在一个时间忽然出现，然后把我想象中美好的午饭变成一个不切实际的泡影。

我继续躺在椅子上小口的抽着烟，眯着眼等待着，从我鼻孔里冒出来的烟一点点的飘散进空气里，日头慢慢偏移，工作后自检的机器发出的嗡嗡声平稳又治愈，好像我担心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又等了一会，慢慢地站起身来，把用来当作底料的洋葱切碎，又把牛肉番茄一并切好，热锅，倒油，一切都显得格外顺利，我端起放洋葱碎的碗，倒进了锅里。

“大丁丁！”

我手一弯，把已经在半空中的洋葱碎又捞回了碗里，就好像计划好的一样，在我准备做饭的时候总会来些麻烦，我侧头望去，尼古拉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带着笑容看着我，身边还坐着一个同样笑眯眯的男人。

“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了……”我叹了口气，擦这手走了出来“而且怎么连你都来了，“新年”维克托。”

“哈，这不是快到“新年”了嘛，来拜访一下我们的好朋友难道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嘛。”维克托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而且咱们事务所来了新人，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应该给他什么“节日”

“我承认当初是喝大了才想出给每个事务所的人都安个节日称号，所以能不能不要每次一有新人就往我这里跑”

我按了按眉心，随手接过了尼古拉递过来的砍刀开始准备维护，随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维克托聊起了天。

他是我在收尾人时期认识的“混球”，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我跟他相识就是因为我提供的武器结实耐用，从此他就缠上了我，天天央求我加入他筹划中的事务所———本质原因是他是个只知道杀人的穷鬼，希望找个免费的武器供应商。

“真是好久没来看你了，自从你退出收尾人这一行后我还以为再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你，没想到尼古拉竟然也跟你认识了，看来我们两是相当有缘啊”维克托凑到了我的工作间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工作“所以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的事务所？”

“算了吧，你们事务所太刺激了，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这种一成不变的安稳日子比较适合我。”我把尼古拉的砍刀拿了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反手丢给了他。“好了，维护完成了，快点拿着刀滚蛋吧，我可是过安稳日子的人，跟你们这些天天杀人放火的变态可不是一路人。”

维克托接过刀白了我一眼，看起来对我的个人定位很不认同，我抬脚作势要踢，他一扭腰就跑掉了，拉着尼古拉三步作两步离开了工坊。

看他身上装备的家伙，他过来应该不仅是为了“打个招呼”。

希望尼古拉不要在送礼物的时候给我也带一份。

我活动了下因为工作而僵硬身体，再次准备开始弄饭，尽管被惯例似的打扰了，不过难得的清闲日子，我还是准备好好的弄一顿饭。

洋葱碎下锅，炒熟后加入蚝油和酱油，再加入切碎的西红柿和番茄酱，反复翻炒后加入水和牛肉，盖上盖焖煮，根据个人喜爱的软烂度决定烹饪时间，一道简单又美味的番茄牛肉就这么做好了。

我把做好的菜连锅一起端到了桌上，配上中途加进锅里的面条，这一锅够我美美的吃上一顿了，我拿起碗盛了一大碗，小口地吹着气，准备让第一口变得满足而美味。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抬了抬眉毛，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叹了口气，放下碗走过去开门。

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冲了进来，她话都没说就反手准备把我的门关上，我静静地看着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抵在门上，但很可惜，我这扇加大加厚通电的铁门对她这种没有任何强化的人来说关起来还是有一点困难。

“我说，你是干嘛的啊，我这是工坊，不是什么避难所。”我闭上一只眼，看着外面爬虫传回来的画面，几个拿着武器的彪形大汉正在四处找着什么，很明显是冲着这位来着，她抬起还在冒汗的脸，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地笑“对不起啊，我听朋友说假如在这附近惹了麻烦可以带你这避避风头，放心，报酬我会给够的。”

我本打算拒绝的，但听到报酬两个字时还是迟疑了一下，像这样几乎没什么强化的人在后巷是非常少见的，也就是说她大概率是来自于“巢”，换言之，她不会太穷。

我抬手把门关上，将她带到沙发那让她坐下，转身拿起热水壶向她示意。

“茶还是咖啡？酒我这也有。”

“茶就可以了，泡的淡一点谢谢。”

我抬了抬眉毛，把所剩无几的橘子茶泡了一杯给她，自己也泡了一杯，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坐在了靠近大门的地方。

对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周围，像我这样的工坊对于她来说应该算得上新奇，毕竟对于巢出生的人来说，就算有机会接触工坊也主要是大工坊，像我这样风格混搭严重的小工坊，八成是她从没见过的，看在报酬的份上，我准备耐着心回应她的好奇心。

“老板，你这个样子，在后巷算得上有钱人吧。”

我抬了抬眉毛，没想到她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般吧，自给自足罢了，只是比一些人安稳那么一点点，不需要每天都为了生活要死要活”

“那你觉得在后巷的生活怎么样？”

我迟疑了一下，抬头盯着她的脸，那张脸上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好奇，还有一种坚定和些许疯狂，我借着爬虫听到了外面那些人的谈话，大概猜到了她问这些是为了什么，我不太想掺合进她打算做的事，不过看在报酬的份上，我还是打算回答她。

“烂透了，死人到处都是，麻烦源源不断，就算我本身也在利用肆无忌惮带来的好处，但这并不代表我真心喜欢这种状况，没有人想在早餐里看到自己的熟人，也没人喜欢走条小路腰上面被装着奇怪液体的针管扎七八次。”我喝了一口茶“这世道是畸形的，这后巷是扭曲的，它需要做出很多改变，作为人，我们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沉默了，似乎对于我这样的开诚布公有着些许惊讶，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开了口。

“既然你认为后巷应该被改变，那你……”

“打住，Carmen小姐———我刚刚从那些家伙的谈话中听到了你的名字，你最近在后巷还算得上“小有名气”———我又喝了一口茶，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这位小姐。

“无论你想干什么，想为了改变这操蛋的世界做什么，我真心的祝愿你成功，并希望你离我远远的。”

“……”

“我知道，你肯定找到了什么值得你赌上一切去做，倾尽所有去实现的目标，无论其看起来有多么荒谬，但对于你来说，它一定有它独特的价值。在我见过的所有试图让这世界做出改变的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有一个符合实际并且非常合理的想法，他们都为这个想法做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和规划，但最终导致他们失败的，往往都是他们本身，因为没有人可以承担如此大一件事而不出任何意外。”我向后躺去，看着面前沉默思考的Carmen“所以我真心祝福你可以成功，毕竟能像你这样下定决心并做出如此多行动的人，他们的思路往往都是正确的，只要你自己可以挺住，那么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能让这个世界出现点改变。”

“不过我就算了，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究竟是想让我干什么，我只能说我会给你我精神上的绝对支持。这世道是如此之烂，以至于我对我生活的现状格外满意，我之前已经惹了太多麻烦，人也疲了心也累了，能拥有如今的生活实在是难得，我不想，也不愿意再去惹上什么大事件。世界总在改变，但我总要在这世界上生活，而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或许无聊，但我乐在其中。

我站起身来。望着有些呆滞的Carmen，不禁笑出了声，看得出来她发现了人们对这个世道的不满和麻木，不过她可能忽略掉了像我这样的，因为看到了一些东西，所以选择了安于现状的人。她可能有些天真，思考的并不全面，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天真，才能让她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些事。

“我煮了番茄牛肉面，要来一碗吗？”虽然声音很小，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了她似乎有段时间没怎么吃正经东西了，以至于她的肚子在闻到了香味后发出了抗议。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就算是志在改变世界的人，也依旧要先委身于生活啊。我耸了耸肩膀，笑着给她多上盛了一点。

希望你能成功吧，Carmen小姐，毕竟就算我满足于现状，但假如现状能再好一点，也并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