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对闺女的要求满口答应。
教数学滥竽充数,教体育无为而治,教汉语可就太容易啦。要想教会他们说汉语,就一个劲地同他们说话就行了。
于是走马上任。他立即上前去同俩蓝发魔女打交道。
“把孩子给我抱。”他向刘雨桐要孩子。
刘雨桐看他打着手势说话,终于明白了他的话的意思,就把孩子递给了他。
他把孩子接到手里后,就又给刘雨桐递回去。“还是你抱吧。”
刘雨桐再接过去,他却突然又往回要。
要回去后又往李雨珊怀里塞,边塞边请她抱孩子。
过会儿又按李雨珊的后背,让她哈着腰,他把小孩往她背上去放,说:“你背着孩子玩一会儿。”然后又让刘雨桐去背。
接着他一会儿让她们这样,一会儿让她们那样,甚至让她们脱了鞋再穿上,穿了再脱,脱了再穿。然后又让穿袜子,穿了脱脱了穿的。忽然又让她们喝水,喝了吐出去,吐出去再喝的。
然后示意派俩美女去上茅房。他也跟人家到厕所门口去,然后又喊人家出来。出来了又一会儿让人家去拾鸡蛋,一会儿让人家去拿扫帚扫树叶。反正想起什么词都教。
然后他又回自己家去,让老伴也跟了来。老两口还带了面和韭菜,要在女儿家包饺子一起吃。包饺子过程中他自己话多事多,也督促老伴多和俩蓝发魔女说话,多叨扰她们,让她们多学点词。
烧水下饺子的时候,赵芹菜又被烟熏得两眼流泪。赵老师问原因,赵芹菜告诉了他爹原因。原来大伯子赵大虎在弟弟死后为了占宅子,来弟妹家里拧开门锁住进了北房屋里,把赵芹菜和赵铁胆撵去了她当村的娘家家里去住。这东厢房屋里两个月不烧火,结果屋里有了老鼠来住。老鼠在土房屋里挖洞挖出的大量土把炕洞堵塞了,烟抽不出去,只能往屋里冒。
赵老师想找瓦匠来给女儿把东房屋里的炕拆了重新盘,有怕外人来多了把赵芹菜家里招不正经蓝发女人的事传出去,就让女儿先去他家,把蜂窝煤炉子推来用。
赵芹菜就去了娘家,用土车子把燃烧着的蜂窝煤炉子推了来。
赵老师指着蜂窝煤炉子问俩蓝发女子她们家有没有这种先进科技设备,问了100多遍俩蓝发女总算听懂了他的问话,就摆着手告诉他说没见过,根本没有。指指墙壁上的插座告诉赵老师她们家做饭用电,又做开天然气灶的动作告诉赵老师做饭用天然气,赵老师摇头表示不能听懂。
李雨珊趁赵老师骑自行车出去的机会去汽车里试了试,看汽车能不能设置导航目的地为原路返回,才发现导航已经被远程关闭了,没有那个功能了,只能先老老实实在新家里定居了。
垂头丧气地把情况告诉了刘雨桐,刘雨桐也有些耷拉脑袋瓜子。
赵老师骑自行车去县城里了。虽然现在有通县城里的民营班车,在村就能招手上车,来回才8块钱,但赵老师舍不得花,所以骑了自行车去了。他要去县城里的新华书店里买一本语文教材,小学一年级的,要从上中下大小了刀尺子文生白和汉语拼音开始教授语文课。
买到了书本再骑自行车回村。刚进南村口,就遇到了赵九合截道。
赵九合把两臂伸平拦住赵老师的自行车后,笑着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赵老师用鞋底子刹自行车前轱辘后停稳下了车子,训诫说:“赵九合,你小子上学时不好好上,我叫你背课文时你偷懒耍滑。记得有一次叫你们背守株待兔,全班就你自己昧背过。你学正格的不行,背这些评书里的诗词倒背熟了啊。不过这也行,多背点,也能提高文化修养。”
“你怎么还提上学时期的事呢?”赵九合说,“你已经不是我老师了,也不是任何人的老师了,退了休没教书的资格啦!现在你我都是赵家庄村里的平民百姓,平起平坐。你当老师时我都不听你的,现在你退休了我更当成蝈蝈叫了。今天,我其实不应该跟你打哈哈的,而应该色厉内荏地怒吼着冲你,要威胁你一顿的。”
“你能威胁得着我?我一没偷,二没抢,领的退休金也是因为当正式教师退休,啥坏事都不沾边。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找不着我。你想威胁我,屁门都没有!”赵老师义正辞严,器宇轩昂了许多。
“你打住,你打住!”赵九合把丑陋手掌在空中下按做个丑陋手势,“先别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君子正人,先想想最近做的事们再说大话。我问你,你在你闺女家开设农家宾馆,容留不三不四的女人做肮脏生意,以为我不知道?看在你教过我的份上,我不去派出所报案,但我有个前提条件:你得让我去免费呆一晚上。你瞅我干什么,怀疑我干不了?我有残疾证,但那是乙肝携带者罢了,残疾证是走后门从乡民政所找小方办的,不影响爱情生活!”
“你那叫爱情生活?你是个有老婆的人,跟你老婆睡好觉才是爱情,出去搞破鞋,要是被你老婆知道了,还不把你家锅碗瓢盆都摔了?要是被组织知道了还不处分你?”
“我干了好事我出去卖乖啊?你嘴也肯定严实家丑不可外扬,你把家丑出去宣扬呀?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就一晚上,干完就改,不再犯第二回错误。当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第二回又去,我一定拿钱,带现金,不赊欠不赖账。”
对于赵九合提的这个“前提条件”,赵老师难住了,不禁眉头猛然一皱。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立即有了吓唬赵九合的话说。“那可不行!赵九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动那些惹不起的女人?!”
“那俩女的不好惹?”
“倒不是说她俩不好惹,而是说那俩女子的男朋友们不好惹。你不知道哩,走可见过,差点吓得我瘫地上。凡是来找那俩女子的男人,都是夜深人静,开着超音速的无声飞机,一个降落伞扔下来,下来惹不起和其保镖。保镖腰里挎着手枪,在门口站岗放哨。有次赵大虎进院去,保镖一枪打掉了赵大虎的帽子,吓得赵大虎再也不敢去我闺女家里占宅子了!”赵老师一通虚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到赵九合吓得直往后倒退,嘴里还嘟囔着“手枪也是无声手枪吧”,赵老师暗自满意自己得撒谎本事。哼,老子好歹当过几十年老师,编段这种小作文还办不到么。什么假话不要说,真话说一半,得看对什么人。遇到坏蛋,真话不要说,假话张口来!
“你回来!!”赵老师突然又大喊一声。
正在害怕的赵九合吓得更猛烈地哆嗦一下,坐地上了,正巧坐在南北小街旁边一户的从阳沟里往外流出的液体上,只觉两裤腿冰凉粘湿的一片。“我不去,不去了。我不去挨枪子,不往枪口上撞,要寿终正寝,不被枪毙。”他嘴里喃喃有词。
“我是让你看看那些个!你说你这村一把手,你他娘怎么当的?!”
赵老师指指街两旁的两条墙壁标语。它们写的是:
赵家庄完了!
赵家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