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摊开手，他的手上托着一件很奇怪的圆盘。杨月看到，这个圆盘倒像小孩子玩的那种飞盘，巴掌大小。灰中透着一点绿，发出莹莹的光芒。上面模模糊糊像雕刻着很多图案似的，隔着远远的，仅仅能看到这些。
“那么多宝贝，大哥，你就拿这一件？”
老六看见老头子只拿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圆盘，不解地叫起来。
“这是啥子宝贝？看起来不像值钱的样子撒。那些青铜器才值钱哩嘛！”
“你晓得个鬼扯腿！”老头子不屑的冷哼一声，“青铜器又大又笨重，难鼓捣得很，还不好出手。皮包才背着到处走哩！”
他看着手里的圆盘，用两只手摩挲着，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芒，就像一只饥饿的豺狼发现一只落单的小羊。表情是失而复得又惊又喜。
“夜郎国的这个玉璧有一对，大民子不识货，给了我一个让我罢手。沐剑平晓得后骂了他一气。”他说。
“这个玉璧能值几多钱哈？”老六不解地继续追问。
“要说值钱，单独一个落在外行人眼里都不值几个钱，可是，只要这两块玉璧在一起———”他淡淡一笑，“这两块玉璧合在一起，就能找到夜郎国埋在地下的所有宝藏。”
“真的吗？”老六的眼睛瞪圆了。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个夜郎国的宝藏有好多撒？”
“呵呵——”老男人一笑，“夜郎国被汉使所灭，后来的子孙几次想要复国，积攒了大量的宝藏。宝藏藏起的位置就刻在两块玉璧之上。谁知道他的儿孙太多，个个都说自己是正统，还没复国，自己就打散咯！”
“隐姓埋名这些年，我找到好多个倒斗的高手研究这块玉璧，终于发现，我手里的那一块是阳璧，这一块是阴璧，只有阴阳合一才能找到那些宝藏。”
“当年，瘸子告诉我，大民子沐剑平和杨鸿州在山洞里发现了文物。我还以为那只是发现了一个普通的墓葬。我让他给我拿一样看一哈，结果他不识货，就拿了一块玉璧出来给我。我研究了一些时间，觉得这块玉璧不简单，再问他，才知道竟然是一对。我让他把另一块也拿来给我，我就不追究这件事，可是沐剑平知道后，把他骂起跑咯。”
“以后再见他，他不但不给我另一块，还要把我手里那一块要回去。”老头子冷笑着，“一母同胞，他还威胁我，不给他的话他就去上头告我。”
“你也知道你们是一母同胞啊！”杨月忍不住愤怒得大声质问他，“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把他从白塔上推下去！”
“亲弟弟又啷个样子撒？”老头子不屑一顾，“我六七岁，老娘就把我送了人。她带着大民子改嫁，把我扔给别人家。我在人家低三下四，处处小心。不敢吃饱睡足。动不动就遭白眼挨骂，时常还会挨老姑婆一窝脚。我能活到大是我命大。”
“好容易老姑婆死了，我才熬出头。谁挡我的道，我就一脚踢开。”
老头子阴森森地眼光瞪向疯婆婆。
“我从洞里爬出来，被过路的人拉回家养伤，几个月才活转过来。装聋作哑装疯卖傻才没得人追究。地震过后，都以为我死在了地震里，我婆姨还拿到了抚恤金。又过了一段时间，风向彻底大变，那些个原来的头头，都被撤掉官职。如果这个时候露面，我反而会被打到踩翻下大狱。所以，我干脆就隐姓埋名。”
“几个月后，听说大民子受审。其实，这只是当初给他安的罪名，别人也不知道他贪污的是什么。只是让他自己交代。呵呵……”老头子笑着，“那可真是鬼打胡说。我看见他被押走，就找机会把他救下来。我给他说，他婆娘在白塔等着他。他居然就信了我的话。”
“等到了白塔，他才晓得我骗了他。我让他说出东西究竟藏在哪里，我说找到宝物我们一块去国外。他不肯，还大骂我一顿。”老头子长叹一口气，望向远方雨雾蒙蒙的山谷，“他骂得真狠啊，宁愿被人冤枉也不肯说出东西究竟藏到了哪里，他还说要去告发我，说我装死欺骗领导。所以我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疯婆婆突然大声哭泣起来。
杨月简直气愤到了极点，但是看着妈妈离那把匕首距离那么近，她却毫无办法。
“你把你弟弟推下白塔是因为文物。可是我阿爸杨家昌又跟你有么子关系，你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
杨月现在完全相信父亲的死绝对不是个意外。
“杨家昌？”老头子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疯婆娘后来找的老公撒。”
“大民子死后，我消停了几年。这中间我找人研究手里的玉璧，才晓得这是一块阴阳璧，单凭手里那一块是没的用处，要想得到宝藏，就必须找到另一块玉璧。”
“但大民子和沐剑平已经死了，杨鸿州当时在外地，恐怕作用不大。我突然想起大民子在白塔喊过一句话，他说让婆娘保管好一幅画。我才想起，那幅画应该是沐剑平画的藏宝图。因为我听瘸子说，也在疯婆娘后来的老公家见过那样一幅画。”
“哦，我晓得咯，瘸腿叔公一直跟你有联系，这件事情就是你俩个策划的咯？”杨月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呵呵………”老头子笑起来，“瘸子倒冤枉，他当初就想告发有功，后来又想发个小财。毕竟他的祖上都是倒斗出身。这几年我都是让别人找到他，他大概以为我早就死在地震里咯！”
“我有几次进入疯婆娘家里翻找，有一次好险，差点跟她走碰头。她憨憨呆呆跟她男人讲起，说大民子回来咯，幸亏她平日里憨呆，男人也勿得信。我翻遍了家里所有地方也找不到。直到一天晚上，我听见疯婆娘给她老公说话，让他去把东西背回来献给政府，我才晓得东西就在天坑。”
“你去拿东西，怎么要害死我阿爸？”杨月眼泪流不停。可怜的阿爸，临走时给女儿信誓旦旦去买叫个鸡和洋娃娃，谁知道却曝尸荒野死于非命。
“我跟着他走到天坑的密道，不小心被他看到。他以为我是冯大民，是鬼。他力大无比，我打他不过。幸亏我摸到了一块石头，才把他打倒。”老头子镇定自若地讲，“我把他拖到谷底，让别人以为他是失足跌下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