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宅

“糖堆儿~”

“卖唱本儿唻——唱大鼓的、有戏出,老西城板、还有大数子,哎……”

“戗面儿~馒头。越嚼越多、越嚼越香!”

恍然间出现在巷口,入耳的是津味儿十足的叫卖声,入目的是长袍马褂夹杂着礼帽、呢子大衣的如梭人潮。

缓过神来,活动了下身体,但觉周身百骸无一处不舒畅,丹田一股暖流涌出,游走周身窍穴,隐约成了个循环。舒展筋骨,只听噼噼啪啪一阵爆响,直教人舒爽到了极致。

不仅如此,脑海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两篇功法,一篇《精满气通》,一篇《匿灵机》。前一篇大段综述,总结修仙之术乃是‘顺成凡、逆成仙’,之后详细讲述了道家内圆术,以至炼精化气;

后一篇更像是‘术’,讲的是封闭周身窍穴,藏匿灵机,以防灵机外泄。

好东西啊!

感叹了一番,渐觉又冷又饿。

天上飘着细碎雪花,他身上这套西装实在太过单薄,抵不住寒意十足的北风。他琢磨着,先得找点儿保暖的衣物换上,再找个暖和的落脚点,最后再来一碗热乎的牛杂面……可这一切都得要钱。

巧了,他刚好没钱。

身上除了一部智能手机、手上的天梭腕表,就只剩下那面锈迹斑斑的昆仑镜。

没办法,想来只能先卖掉手表换些钱了。他打听了下,找了几家当铺问询,最终当了二十五块大洋。

揣着刚到手的大洋,费景庭去到成衣铺子里买了一身棉袍。样式很丑,可再怎么样也比冻着强。从成衣铺出来,四下观望一番,费景庭找了间茶馆,要了些点心、茶水。

茶楼里三教九流荟萃,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他便招来伙计询问附近可有房屋出租。

那伙计让他稍等,片刻后引着个圆脸、矮个走了过来。

“就是这位先生要租房子。”

圆脸、矮个拱手:“在下钱五,不知先生长租、短租,要什么样的房子?”

费景庭琢磨着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便道:“长租吧……租金一般怎么算?”

钱五道:“小洋楼贵一些,十块起步,法租界里最贵的单间要二十块;四合院便宜一些,三、五块的有,十来块的也有。”

费景庭沉吟了下,道:“钱有些不太凑手,可有便宜一些的?租金最好一月一付。”

钱五皱眉:“倒是也有一些。”

费景庭跟着钱五出了茶楼,穿街过巷看了几处房子。全都是四合院改的大杂院,看着便纷乱,气味也一言难尽,费景庭十分不喜。

“大杂院您不愿意住,独门独户的您嫌一次给的房租太多……先生,您这生意可不好做啊。”钱五有些挠头。

费景庭歉意的笑了下,道:“麻烦你再琢磨琢磨,还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钱五想了半晌,有些欲言又止道:“倒是有这么一处,独门独户,房子还挺新。月租不过三块钱,押一付二即可。只是……这房子有些说道。”

费景庭乐了,他正想找这样的房子呢。便道:“没关系,我不信那些,你带我去瞧一眼。”

“好吧。”

房子有些远,也不通电车,俩人走了小半个城进了一处巷子,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钱五指着房门道:“便是这儿了。”

房门落着锁,费景庭踮脚越过墙头扫了眼,这房子看起来挺新,独门独户,还有个小院子,看起来很不错。

钱五让费景庭稍待,前行一段进了一处宅子,片刻后领着个婆子回来。

“老姐姐,就是这位先生要租房子。”

婆子姓刘,寒暄之后拿出钥匙开了锁,领着费景庭进到房子里看了下。房子的确挺新,进门就能闻到一股石灰味儿,两间正房,一间厨房。厨房里还有个铁皮炉子,刘婆子说墙壁里有烟道,烧上煤球卧室就能热乎起来。

费景庭尤为满意,当下道:“挺不错。”

刘婆子先是一喜,跟着面有忧色的对钱五道:“你跟先生说清楚了。”

“说了一半……先生说他不在乎。”

“那也得说清楚。”刘婆子吸了口气,对费景庭说道:“先生也看出来了,这房子新修了没几年,原本买下来是给我小儿子结婚用。可没想到这两年周家大宅越来越邪乎,把我那小儿子吓得死活不愿意住进来,这才往外租赁。先前也有贪便宜的生意人打算常住,可坚持了没一个月,跑来找婆子我吵了半晌,到底退了租金才肯罢休。”

“先生既然想租,那话说在前头。我这房子挨着周家大宅,夜里不清净。您要是执意要租,那现在就立契。不过过后您再想退租,我可只退你押金。”

不清净?费景庭现在求的就是不清净。

于是费景庭满不在乎道:“好,我知道了。我就看中这套房子了,咱们什么时候立契?”

刘婆子没再说什么了,借来纸笔,让钱五帮着立了契。费景庭点出九块钱给刘婆子,又给了钱五五角钱的中介费,这房子算是租到手了。

事儿还没完,趁着天色还亮,费景庭打听了附近的街市,买了一床被子、枕头,脸盆、水壶,吃了一碗牛杂面,又打听着买了一百斤煤球,天色擦黑,用从房东那里借来的柴草点燃了炉子,这才算消停下来。

仰头躺在铺着新褥子的木床上,费景庭长长出了口气。方才吃面的时候顺手买了份报纸,他这才知道袁大总统刚走了两年多,现下是己末年正月二十七,谁能想到自己竟被带到了一九一九年的津门街头?

对了!

摸索着爬起来,费景庭从西装口袋里找出那面巴掌大的铜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铜镜有柄,镜面好似葵花瓣,正面基本照不出影来了,背面凸印着一圈儿鸟兽。起初费景庭以为是十二生肖,仔细一瞧又不是,因着锈迹瞧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就是昆仑镜?”

费景庭放下镜子,施施然重新挺尸,这一天走了不少路,身上疲乏的很。胡思乱想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费景庭一阵心悸,脊背一阵阵的发凉,陡然惊醒。桌台上的蜡烛只剩下小半截,房间内烛火昏暗,费景庭十分不舒服,总感觉有东西就在自己身边。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好似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余下眼珠能来回转动。

正当他转动眼珠四下查看,暗暗用力试图恢复对身体控制时,一道身影陡然从他的身旁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