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6.著书立说

郭家的三个少年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偶尔还会在外留宿。腊月里正是忙年的时候，不免会用到这么大孩子帮忙，然后就不可避免地被郭家的当家人发现了。一打听，被国师抓了差事啊？太好了，去吧！

本以为抄完书就算完事儿了，谁知前脚抄完，后脚就被派了新活儿。都抄完了是吧？记得住吧？正好，把这些东西编成顺口溜吧！

顺口溜是个什么东西？！三个人都呆住了，没编过啊！

玉锦兮道：“咱们如今写的这些，是给户部那些官员看了存档的，就算是流芳百世，没被庄户人家学到手就什么用都没有。庄户人家有几个识字的？你就是照本宣科地给他们读上十遍八遍，他们能听懂吗？编成他们能听懂的，一听就能记住的才成，这样流传才能广。否则单靠口耳相传，什么时候才能推广出去？”

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三个人只好绞尽脑汁地去编顺口溜，把他们仨给为难死了。

玉锦兮这边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便把珍姐儿和小五过去帮忙。小五好歹想出一句“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的农谚来，大家便沿着这个思路开始编了下去。

好难，比写策论难多了！

几个孩子焦头烂额，玉锦兮那边其实也并不轻松。把几种农作物的种植方式都写完了之后，还要去亲自尝试一下在如今的技术条件下的各种积肥方式，什么材料需要多长时间啊、积肥池要多深啊、牲口粪便如何处理啊等等，都要一一试验过才好确认。

没有现代的检验设备，没有空间加成，这工作也十分不好做。空间这东西实在太好了，就连在大夏时利用空间积肥，也不过就是挖个坑埋进去就行，时间要比外面快不少。今世被她提升过许多次之后，只要把能积肥的东西收进空间，立刻就会自动转化为养料。若是养分过剩，还能自动化身为缓释肥，全自动制作吸收一体化，多方便！

玉锦兮如今的情况，恰如拥有世上最酷的跑车却无油，只能靠着双腿走路一般悲催。可科学技术的进步永远不是一个穿越者一拍脑门就能成的，那得需要无数代人的努力和付出，还得靠有一个稳步发展的社会做前提。

所以就算是拥有再多的便利，玉锦兮也只能耐着性子，带着五个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推敲，好让目不识丁的庄户人家能够迅速地接受并实施。

发现自己坑了侄子的郭明生试图亡羊补牢：“这活儿让户部的人去干不成吗？地方官也行啊，他们就有劝农桑的差事。”

玉锦兮：“成啊，这本给你，你去找个户部的官员干吧！”

郭明生退缩了，要是户部的官员会干这个，还用连个稼穑之术的书都要玉锦兮来写吗？

给庄户人家写顺口溜？还是那种粪啊肥啊不离口的？人家才不干呢，那叫有辱斯文！

也就是自家侄子吧，换个人怕都不会干这活儿。

被逼上梁山的三个，不，五个孩子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热烈期盼着年的到来，到时候总该可以休息几天了吧？

谁知道他们忽视了玉锦兮的特点，她是一个拥有两百多年记忆的人，会在乎过年这种小事儿吗？

一直熬到小年那一天，小五在哥哥姐姐们的鼓励下，被派出去找玉锦兮求情：放个假吧，已经心力交瘁了啊！

玉锦兮：“小年了？小年这天是不是该吃饺子？”

小五补充道：“还要扫房子，贴窗花。”

扫房子这事儿归下人管，贴窗花倒是可以玩一下，不过那好像是珍姐儿的活儿。

于是珍姐儿就欢欢喜喜地得了剪窗花的差事，拿把大剪子咔哧咔哧地剪，也不知道剪了什么，反正她剪得很欢乐，只要不编那个肥啊粪啊的顺口溜，干什么都很欢乐啊！

小五不甘心自己跑了一趟只给姐姐弄了一天假期，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力一下，在好不容易编出一句“落叶是个宝，积肥少不了”之后，又找到了一个借口。

玉锦兮这回倒是允了：“过年前是该储备些东西，好像铺子里的货也不多了，是该出去一趟。”

然后她就走。掉。了。

小五呆立当场欲哭无泪，我是想跟去的啊，为什么你自己跑了？呜呜呜……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屋，跟大家说舅舅自己出去补货了，咱们还得继续干活儿。

一阵惨叫之后，只能继续干。哀叹归哀叹，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如今干的，是一项足以流芳百世的活儿。

能跟国师合作，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就连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羡慕得要死。若不是国师说人多了反而容易懈怠，早就不知道会来多少人了。

没别的说的，继续编吧！

好在玉锦兮不是个只知道压榨晚辈的人，回来之后就叫停了，让巫二家的用海鲜做了一桌子好饭菜，她陪着五个孩子一起大吃了一顿。

几个孩子吃完之后，很自觉地把那些虾壳啊、鱼骨啊收集起来，说是要积肥用。

玉锦兮感慨地把那些肥料收进了空间，满意地看到那些东西瞬间就变成了圆滚滚的小颗粒肥料。

说实话，她真有把自己的空间变成化肥厂的冲动，可是真要这么干了，以后怎么办？她不可能永远在这个世界啊！

唉，还是踏踏实实地著书立说吧，正好可以填补一下这个时代中的农业书籍空白。

几个孩子这些天也被她累得不轻吧？玉锦兮看着他们难得的放松，笑了笑：“这就要过年了，也给你们放个假。明儿咱们就不编顺口溜了，也编了有不少了，就算是给那些地方官吏打好样子了。把手头的整理出来，直接扔给户部去。”

餐桌上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总算可以不伤那个脑筋了。

这么高兴啊？看来真是把他们为难坏了。

玉锦兮笑：“若不是户部催得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奖励一下，想去哪里玩儿？带你们去！”

郭敬俭充满期待地问：“能去南洲吗？”

玉锦兮失笑：“怎么都跟南洲干上了？成，那就去南洲。别跟那些小的说啊，南洲那地方现在可是夏天，你们几个也就罢了，换成那些小的，还不够生病的。”

真是意外之喜啊！可把三个人高兴坏了！

玉锦兮交代了要带的衣物，三个人统一了口径，跟家里说是有件要紧的事情，玉叔父让他们暂时住在思诚坊几天。

家里人自然不会疑心，又不是没在思诚坊住过，自然都允了。三个人便每人抱了一个小包袱，说是这两天的替换衣裳，光明正大地出了家门。

每个人都跟要出门探险似的，兴奋的不得了。

想想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平，他们这么兴奋，玉锦兮十分理解，干脆就带着他们在南洲痛痛快快地玩儿了好几天。

军营那边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罢，专门往没人的地方跑，反正容易得很。只要是玉锦兮觉得景色不错的地方，就把他们放出来好好看看，甚至还带着他们去掏了一窝鸸鹋蛋。

等把南洲逛遍了，沿途也没闲着，遇到风景秀美的小岛也停留一二，还在李海宝所说的那个盛产香料的小岛上采集了些香料。

再次回到大月的时间不早不晚，恰好是除夕那一天。

玉锦兮把五个人放出来，先问江春：“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江春禀告：“没别的事儿，就是郭公子过来了一趟，见大人不在家就走了，也没留什么话。”

郭敬勤：“糟糕，二叔会不会跟我爹说？”

玉锦兮这才知道，敢情这三个连长辈都没说，不由啼笑皆非。

“回去实话实说，就说我看你们前些日子太辛苦，就带你们三个出去玩儿了。以后这种事儿别瞒着大人。”玉锦兮嘱咐。

三个人自然应了，回去之后老老实实交代了这几日的行踪，长辈们倒是没说什么，可把兄弟姐妹们羡慕坏了，姐妹们还只是抱怨，兄弟们却是直接扑上来一阵好闹。

三个人这才想明白，为什么玉叔父让他们采集香料偷鸸鹋蛋之类，原来是为了堵兄弟姐妹们的嘴的。

大年初一自然是要去拜年的，郭家的孩子们在自己家里转过了，便齐齐地上了车直奔思诚坊。玉叔父这次又没进宫参加元旦大宴，说是自己跟大宴犯冲，以后是能不去则不去的了。

玉锦兮这里永远不缺吃的玩儿的，乐呵呵地坐受了孩子们的拜年叩拜，然后便是发荷包。

把册子交到户部去之后，就连玉锦兮都觉得无债一身轻，放飞自我地玩了几天，报应来了。

光熹帝宣召。

玉锦兮仔细想啊想啊，好像没欠皇家什么债吧？光熹帝好久都没找她了啊，这是又想和她聊天儿了？不会吧？他不是被自己成功忽悠了要立志当什么旷世明君吗？

玉锦兮不解地换了衣服，直飞去了皇宫，很守规矩地在东华门外头就现了身。

结果还没等走到乾清宫呢，半道上就被人堵住了，把她吓了一跳，这位特意在文华殿前头等她，肯定是没安好心啊！

玉锦兮语速飞快：“魏相过年好，您今儿值班儿啊？那个陛下宣我，我走啦啊。”

魏相：“国师留步。”

玉锦兮只好把伸出去的腿硬生生地又收了回来，反复提醒自己千万别上这老爷子的当，打死也不能接新差事了。

魏相道：“我也要去参见陛下，一起走吧。”

魏相人老走得慢，玉锦兮很想把他扔下不管，可好歹人家也是个首辅，而且还是苦哈哈在外头等了自己半天的……

好吧，玉锦兮把嘴闭成河蚌，打定了主意不接魏相的话头。这老爷子可会给人下套了，不知不觉就上当。这样就该可以了吧……

“国师送个户部的稼穑之术我已经拜读了，真是受益匪浅。尤其是那些打油诗，看着粗俗，却十分易懂好记，国师用心了。”

玉锦兮：我不说话。

“只是那些打油诗好像还没写完？后头的国师是有什么打算？”

玉锦兮只好开了口：“那些打油诗不是我编的，是让家里还有郭家的几个孩子编的，着实把他们累坏了，直言比写策论还心累。我想着也是，他们毕竟是孩子，没有耕种经验。这个顺口溜，啊，打油诗啊，其实就是个跟农业生产有关系的民间俗语。既然是民间俗语，还是让民间自己去发展吧。”

这样说没问题吧？她就不信魏相能把这差事再推回来，都说了是几个孩子写的了，凭他的地位，是做不出把孩子也抓来办差的事情的。

魏相点头：“国师说的有理。没有耕种经验的人，的确费事些。只是民间农夫不识字，就算是想出只言片语，怕也无法传诵。”

玉锦兮推锅：“要地方官是干什么的？不是说县令就有劝农桑之责吗？魏相掌管吏部多年，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魏相继续点头：“国师言之有理，此事由地方官来负责编写传诵最合适不过。”

咦？居然不是给她派差事？不会吧？他有这么好心？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景运门，差不多走了一半路了，玉锦兮心中一松，立刻又警觉起来。不成，跟魏相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是一丝都不能放松的。

魏相的口气不紧不慢，仿佛真的就是在和她闲聊以打发时间：“不过地方官良莠不齐，资质不一，又各有侧重，单指望他们编写怕是不好，万一编写有误，岂不白白辜负了国师的一番美意？老夫想着，还是要个人把这事儿抓起来才好。国师以为呢？”

玉锦兮呵呵一笑：“户部官员众多，又有好多管农桑的。魏相是打算把这事儿交给户部？成啊！”

魏相摇头：“户部官员各有差事，此事耗时良久，怕是不成。”

玉锦兮不说话了，反正她不接，她只负责写书，那个容易。

魏相看了她一眼：“国师可有合适的人举荐？”

玉锦兮急忙摇头：“真没有。那几个孩子过了上元节就开学了，功课比较繁重，只能放了假才能编写。”

赶紧把孩子们摘出来，连她都应付不了这老爷子，那些孩子们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