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218.壮门面

玉锦庆和玉锦祥小哥儿俩和交趾组的四个组员们一道，在交趾的深山老林里钻了一个多月，简直把前些年从未吃过的苦头全都吃了个遍。

为什么这破地方那么多蛇虫？为什么明明累了一天才爬了一个山头？为什么这里的树这么粗伐起来这么费劲？为什么大冬天还这么闷热？

想想京城繁华，竟是恍如隔世。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啊啊？！

交趾组的组员们笑话他们不知足，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俩参加了咱们这一组，大人给了多少优待么？

指指正围猎一头大麋鹿的狼狗们，前两回我们钻林子的时候，大人可没把它们派出来过。

还有啊，就一个多月，大人都来看过咱们七八回了吧？每回来不是给咱们带了吃喝穿用许多东西的？搁以前，十天能见大人一回就不错了。

再说了，你们干什么了？伐木头的活儿，可是人家当地人干的，你们这小身板，能拿得动锯子不？知道锯子怎么使不？

哥儿俩羞愧地看了那几个亲自下场伐木的组员，抓起把锯子伐树枝去了。大树费劲，我们干些打杂的活儿总成吧？

幸好有这俩在，玉锦兮没有太过分。到了腊月十五那一天，就来收人了。

玉锦芳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十六，送嫁这事儿吧，必须她来。不管是新娘还是大部分嫁妆，都还在铜庆呢。

玉家的人见了她，就跟见到救星一般。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玉锦兮始终不见影子，玉家的人、尤其是三房的人，心越来越慌，生怕她赶不回来，那可就抓瞎了。

好在玉锦兮还是靠谱的，记事本上写着呢。就算是一时想不起，还有个小五提醒呢。

小五主动承担了秘书的职务，时不时翻翻老妈的记事本，提醒她又该做什么事儿了，然后把新的事务加进去。

好在玉锦兮最近到处跑，京城的人抓不着她，也就没再给她派活儿的机会，记事本上的事务越来越少，就剩下不多的几件事情了。

不过由于玉锦兮是顺便把四夷馆的几十个学生一起带来的，老把他们放在空间里昏睡也不是办法。只好询问当家作主的大伯父，问能不能安排得下这些学生们的食宿？

玉鑫丰怪她太见外：“你这孩子，家里有的是住的地方，怎么就安排不下了？快让人家出来，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就算是家里安排不下，不还有自家开的客栈么？哪儿放不下七八十口人了？

玉锦兮就放心地把学生们都放了出来。别的组还好说，鞑靼和交趾那两个组吧，必须先洗个澡。

玉锦庆和玉锦祥一看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也不用玉锦兮费心，立刻把两个组的学生们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怕他们小哥俩的地方不够用，玉锦智还领了一些人去了双泉院，那里还有现成的厨房呢。猜着六哥快回来了，里头的一应物事都是全的。

其他组的学生们听说双泉院是大人的住所，在见过玉家家主之后，纷纷去参观膜拜了。

玉锦兮还不得歇，三太太陈氏誓要一雪前耻，给命苦的女儿大手笔地预备了许多嫁妆。除了大件的家具是在赣地打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在当地采购的。他们铜庆可是好地方，好东西有的是。这般大手笔的后果便是，玉锦芳的嫁妆一加再加，从预先的三十六抬到了四十八抬，然后又到了五十六抬。

反正儿子能干，多少东西都能搬得过去。

玉锦兮认命地收了嫁妆，然后就被拽过去商议要去送嫁的人选。

玉锦兮还是那句万能的话应对：她听家里的安排。

玉鑫丰却道：“自从知道了你成了太常寺少卿，家里几个小的如今来求亲的人家越来越好，都是看你的面子。你姐姐这回的婚事这么顺利，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给家里做脸，家里可不能让你面上无光。送嫁的人宜多不宜少，咱们离赣地太远，若是去的人少了，显得咱们娘家无人，你姐姐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好吧，自从家里人知道她成了太常寺少卿之后，就格外地讲究起面子来了，玉锦兮理解。多就多吧，她又不是带不去。

这下不得了，玉鑫丰居然连铜庆知府都请了去喝酒。玉锦兮急忙拦住了：“大伯，就咱们家里人也就罢了，赣地那边的院子总共就三进大，我爹他们就在那儿待了没几个月，还不熟呢，怕是连酒席也没预备几桌。”

玉锦庆跑了过来送信：“六哥，那些学生们听说要去给四姐送嫁，都说要去喝喜酒凑热闹。”

四姐便是玉锦芳在整个玉家的排行，玉锦兮耸耸肩，看着玉鑫丰：“得，一下子就多了七八十口，这就不少了。”

玉鑫丰只好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不过人家都送了礼过来了，这客还是要请的。

玉锦兮建议：“那就在铜庆摆上几桌好了，大伯你们陪着就是。”

玉鑫丰嗔道：“人家是想要我陪么？那是想跟你拉上线好不好？”

玉锦兮又要扶额长叹了：“算了，那就延后几天，等侄儿送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这也行，玉鑫丰跟她确认了具体日期，好提前下帖子。

小五乐呵呵地跟玉锦兮要了笔墨纸砚，在记事本上给她加上了这一项事务，眼瞅着快到底的单子，又多了一条。

玉鑫丰赞道：“小五这孩子机灵。”

玉锦兮道：“这些日子得亏有他，要不然千头万绪的，还真怕落下一件两件的。”

玉鑫丰不好去看那记事的单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不过一看密密麻麻的，就知道侄儿的差事有多忙了，倒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看到小五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守着孩子不好说，便问道：“小五困不困？”

小五便知道这是有事儿要瞒着自己，立刻乖乖地把东西一收，朝着玉锦兮伸出手去。

玉锦兮把他收进空间，反正玉鑫丰也不知道小五在里头什么都能听得见，就当是他睡觉了。

玉鑫丰这才道：“这一回去赣地，你打算怎么安排小五？”

玉锦兮沉吟道：“我问问他的意见再说。”

小五在空间里斩钉截铁地道：“不去！”

玉锦兮便转了话风：“不过小五毕竟年纪小，成亲的时候乱哄哄的，怕也顾不上他，就不让他去了。”

玉鑫丰却担心林家的态度，小五可是林家的子孙：“就是不知道林大人想不想见见这孩子。还有，总是要上族谱的。”

不上族谱的孩子就不会得到家族的承认，也就享受不到家族能够提供的资源。林德田虽然在玉锦兮眼睛里是个蠢材，可在玉鑫丰这样的人眼睛里，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资源了。

玉锦兮不以为然地道：“他们林家若是不承认小五最好，我正好把他放在我名下。”

玉锦兮名下就一个珍姐儿，还是个闺女，玉鑫丰是惦记着要给他过继一个男孩子好继承香火的。小五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毕竟是外姓人，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他下意识地表示不同意。

玉锦兮也知道时下人们对于姓氏的看重，便把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这事儿不急，等以后再说。

玉鑫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侄儿脸上淡淡的，暗自埋怨自己太过性急。如今的侄儿可不是以前的侄儿了，那可是京城的高官！

大事商议完毕，此次会面也就可以暂告一段落。玉老爷子是不管这些杂事的，在见了玉锦兮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至于其他人，大年底下事情太多，都还在外头忙着。

到了第二天要出发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四夷馆的那些学生们不但要去喝喜酒给他们大人壮门面，还给玉锦芳送了许多添妆。都是刚从海外回来的，什么天方的地毯鞑靼的毛皮之类一大堆，又装了好几个箱子。

只有交趾的那几个犯了难，他们就弄了些红木来，还都在大人那里。后来几个人商议了一下，从天方那一组里挪借了些香料，这才觉得送的出去手了。

玉锦兮随口谢过，带着众人直奔赣地。到了之后把人放出来，建议自己的学生们到街上走一走，这个地方也有不少大户，离京城又远，倒也值得做几笔生意。

学生们立刻如鸟兽散，三五成群地逛街去了。在海外都能打开市场的人，在大月自己的国土上，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果然没过两个小时，就有交趾组的成员回来说卖出去了木材，请大人帮忙搬出来。

有玉鑫多那个心疼儿子的人在，玉锦兮倒难得地享受了一番轻松自在。什么铺床啊送嫁啊之类的杂事都有玉鑫多夫妇做主，她便一心一意地处理起学生们的生意来。

正是冬闲季节，腊月里又是人们置办物事的时候，四夷馆的学生们经验丰富，别看就在这里待了一天，就把手边的货物卖了个七七八八，价钱甚至比在京城还要高一些。

大家凑在一起讨论，得出一个结论：这地方的人有钱！

玉锦兮笑骂：“竟胡说八道，再有钱能有京城的显贵多？只是占了句物以稀为贵罢了。你们搬了多少海外的东西去京城了？该买的也都差不多买过了，谁家还天天要木头毛皮不成？”

学生们恍然大悟，看来以后还是少弄些东西才合适。

玉锦兮由着他们自己去讨论，见家里没有她的事儿，想起赣地的陶瓷远近闻名，便飞去昌南镇买了几千件瓷器回来。

看看空间里的鱼虾已经没有了，又去了东海补了货。小五喜欢海底的景象，玉锦兮就带着他在海底游来游去地玩儿，等玩累了就直接在海底睡了。

到了第二天醒来，好嘛，玩儿的太疯，都已经快八点了。

小五：“糟糕，今儿我娘嫁人。”

玉锦兮：“没事儿，没咱俩的事儿。”

说是这么说，还是抓紧时间走人。

小五提醒：“没我的事儿，不过可能有您的事儿。”

玉锦兮嘴硬道：“不，没有我的事儿。”

小五：“您是娘家兄弟，得帮着拦门。”

玉锦兮得意地道：“早着呢，有那七八十个人在，你觉得还需要我去拦门么？”

小五点头，这话说得没毛病！

有事弟子服其劳，四夷馆的学生们没把自己当外人，别说是拦门了，就连送嫁妆他们都掺了一脚。

玉鑫多远在赣地，只想着闺女不容易了，又有的是好木头，于是便和三太太陈氏一样，豪爽地打了许多家具，就连马桶都是拿红木打的。两口子都是这般风格，凑在一起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抬嫁妆的人不够用了。

偏偏腊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扎堆娶亲的人城里有好几对，玉家又是个外来的，原本请的人本就不多，这下便更是捉襟见肘。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挽起袖子就上啊！

七八十个大小伙子一水儿的四夷馆制服穿上身，抬嫁妆的人一下子就富裕了。少年人好热闹，谁都不想错过这场热闹事儿，到最后齐齐上阵，把人家原本抬嫁妆的人都挤下去了好几个。

四夷馆的学生们位同监生，穿的都是玉色的绢布襕衫，宽袖黑边，和当地喜铺的人穿着大不相同，一眼就让人认出来是读书人的身份。

可读书人又怎么可能降尊纡贵，干这些苦力活儿？

林家的人就不免去打听这些人的来历，一听不得了，撒丫子跑去大人那儿送信。

林德田也没想到，自己娶个扶正的小妾，居然来了这么多京城的通译生。虽然这些人将来也不过就是鸿胪寺的低级官员，可也不能把人家当成苦力招待。

林德田急道：“赶紧吩咐人，备上等酒席款待。”

管家急得跳脚，上等酒席啊，如今的上等酒席可是一人一桌的。这无论如何也摆不下啊！

好在他还有些经验，地方不够，那就在院子里摆八仙桌，席面上丰盛一些就是。酒肉不够也无妨，外面酒楼有的是。

他们还说要走，说是要回去帮着拦门。

管家急忙好言好语地劝下了，这些人要是都回去拦门，他家大人怕是到了明天也接不回新娘子来。

好在拦门的学生们没到，他们的先生赶到了。

玉锦兮把四品官服穿在身上，一马当先地站在檐下，指挥着家里几个小的堵在门口。喜铺里还有几个被四夷馆学生抢了差事的伙计在，也被她派上了用场。

玉鑫多坐在中堂正座上笑：“莫急，莫急，还早着呢。”

玉锦诚也道：“大哥你先歇会儿，一会儿还得背姐姐上轿呢。”

玉锦兮斩钉截铁地道：“你去背姐姐，我得会会那家伙，让他知道咱姐姐是有人撑腰的。”

开玩笑，背人多累？她才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