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1.父母心

一个雄鹿头骨并不能满足小五，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痴缠着玉锦兮，非要她答应给他养一只猛兽不可。

玉锦兮奇怪极了：“你养猛兽干什么啊？多危险啊！”

小五：“威风啊，老妈您想想，我要是带着一只老虎上街，那该多威风！”

玉锦兮哼了一声：“你倒是威风了，别人该吓死了。”

小五改口：“那我不带着上街，在家里养成不成？”

“不成，这个没商量。家里这么多狗呢，猛不丁一看跟狼似的，这就够威风的了。大乖它们多好啊，还能打猎呢！”

“对哦。”小五眼睛一亮，老妈只要是打定了主意，那是极难改变的。可大乖它们会打猎啊，等自己长大了，带着它们打猎去，想要什么要什么。

到时候，他要把所有的猛兽都养个遍！

呃，不对，等他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大乖它们都老了，他得从小狗开始训起。

小五就把目光转移到大乖它们身上去，话说它们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啊？什么时候能生小狗呢？

玉锦兮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又给他泼了一瓢冷水：“家里的小狗小猫都被珍姐儿许出去了，你想要自己的狗，得找她排队。”

小五：“啊？老妈，这个珍姐儿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您这么宠她？！”

他可是亲儿子啊！亲的！

玉锦兮笑笑：“那时候不是还没你吗？我想着这辈子也就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就宠了些。小姑娘嘛，本来就应该是宠着长的。”

小五对此深有体会，想当年老妈就极其偏心眼儿，对孙女百依百顺，对孙子就爱答不理。

唉，不能想，这辈子能遇到老妈就是侥天之幸了，儿女也好，媳妇儿也好，就算是遇到，他们也不会记得自己了。

“这个社会不是讲究传宗接代吗？老妈您怎么不收养个儿子？”

玉锦兮就把珍姐儿的经历说了，小五越听越傻眼，到最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道：“那个大少爷不是个疯子吧？！有这么当爹的吗？是亲的吗？”

“是亲生的没错，不过是读书读傻了。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并不奇怪，忘记明朝的那位海瑞了？”

小五叹口气：“好吧，幸亏这辈子我还是个男的，要不也太悲催了！老妈您也够惨的，老这么不男不女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玉锦兮反而不以为然：“我这样挺好的，本来就没打算再和其他人一样成亲生子。如今有了你，就更不用了。”

小五耸耸肩：“老妈您喜欢就成，不过我这身世也是个雷，还有个便宜爹没见过呢。唉，竟然穿成个庶子，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太悲催了！”

“林德田啊？”玉锦兮一笑，“放心吧，一时半会儿的，他是找不着你的了。”

小五有了个主意：“要不然这样，反正我是要跟着您的，您把我写在您名下吧？这样我就不用搭理那家人啦！”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别说你了，就连你娘，我也打算让她重新找个人家嫁了，省得再回去受气！”

“这个好办么？”

“不太清楚，应该不难办。等我回去问问光德，他应该比较清楚。”

小五对郭明生还是很有印象的，他老妈之所以这么着急赶回城去，就是因为还要给那家伙送晚饭。

看他老妈多能干，才在这个世界混了几年啊，不但挣下数不尽的金银，还有了这么厉害的人脉！

小五怀着对老妈的无限崇拜之情，拎着篮子继续干活儿去了。已经进了城，老妈该忙起来啦！

他猜得没错，玉锦兮回来的时候正合适，郭明生刚忙完一天的活儿，正筋疲力尽地瘫在椅子上，等着她投喂呢。

“怎么累成这样？”

郭明生有气无力地道：“别提了，今儿你不是送走一村人吗？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呼啦一下子进了好几千人，都说是要拿粮食回家的。光给那些人登记造册就累惨我了，到现在还有两队人在那儿忙活着呢。”

“这不是好事吗？”玉锦兮一边说，一边给他弄了一盆热水出来，“先洗洗手。”

县衙里的人都在外头忙着流民的事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郭明生见了这盆热水，立刻就扑过来了，三下五除二地把手脸洗干净，还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我在沃难关的时候都没这么惨过，连盆热水都没有。”

玉锦兮笑：“那是闾将军照顾你。”

郭明生热切地看着玉锦兮把热乎乎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还没等她摆完，嘴里已经塞了一大口酱肘子。

果真是饿得很了。

玉锦兮回顾空间，只见小五正抱着一个橘子剥皮，知道饿不着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郭明生身上。

“一会儿你还去吗？”

“去。”郭明生把嘴里的酱肘子咽下去，“李大人还在那儿盯着呢。衙门里的饭菜太粗糙没法下咽，我跟他说了，等我一会儿回去换他，让他也到咱们这儿来吃。呃，咱们的饭菜够吧？”

玉锦兮点头：“放心，就是不够也无妨，一会儿也就做出来了。”

“对哦，牧哲兄你会做饭。”郭明生继续狼吞虎咽，“我就说嘛，跟着你出来，总不会受罪。”

玉锦兮笑笑，见他吃得香甜，自己也有了胃口，两个人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郭明生一抹嘴站起来：“得，我这就去了。”

“我送你过去，正好也看看情况。若是有可能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送些人回去。”玉锦兮也站起来道，顺手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起来。这些碗筷不是她的就是大长公主府的，十分精美，县衙里根本就没有，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

郭明生巴不得可以少走几步路，在熟悉的短暂昏迷之后，等再次苏醒过来，人已经在城门口的值房里了。

值房里只有李海宝和凌志勇主仆二人，见玉锦兮和郭明生突兀出现，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口，一见大门仍然紧闭，便放了心。

玉锦兮笑道：“李兄莫怪。”

李海宝拿手指着她虚点：“你这个家伙，越来越肆意了。不怕让外人看见么？”

玉锦兮见值房里桌椅都是齐整的，也有炭盆取暖，干脆就把饭菜拿出来：“这不是没外人么？李兄快吃饭，还是热乎的。”

李海宝也着实饿了，出门在外没有太多讲究，凌志勇也跟着坐下一起吃饭，一边吃还一边跟她说了外面的流民登记进度。

“那我今儿就先送一村人出去吧，免得明天忙不过来。”玉锦兮道。

“黑灯瞎火的，怎么走？”李海宝道，“明儿一早也不迟。”

玉锦兮道：“我倒是无妨，只要那些流民同意就成。”

李海宝来了兴趣：“你晚上也能视物？”

玉锦兮：“差不多吧，虽不如白日里方便，也不会太费事。”

“米还没发呢。”郭明生插嘴道。

玉锦兮沉吟道：“我看此地之人极为看重乡党，一家一户地发起来太费事，倒不如以村子为单位发个总数，让他们自己分去。”

李海宝点头：“是个好主意，明儿咱们就这么干。牧哲要是着急，今儿夜里送些人回去也行，直接从你那里出，别忘了计数就行。”

赈灾的粮食只有一小部分被放在了外面，大多数还在玉锦兮的空间里存着。玉锦兮点头应了，这是公事，不容马虎。

等李海宝二人用过了饭，玉锦兮将碗筷收好，直接去了外头。虽说有几千流民进了城，可城里并没有足够的房舍来安置这些人。怕这些人打着回乡的名义混进城来，官兵们并不允许这些人自投门路，都在外头的城墙根儿下头挤着。这么冷的天，稍微弱些的人怕就要冻饿至死。

这些人只在登记之后领了一碗半凉不热的稀粥，哪里能够抵得住外头的酷寒？

郭明生是此事的负责人，陪着玉锦兮出来，指着最近的一团人道：“这些是最早进城的，都已经登记好了，就是还没发米。”

玉锦兮看看挤在一处的众人，心里发酸，这里头居然还有几岁的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身处一家人的正中间。父母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来挡住寒风，用体温来给孩子提供最大的温暖，但即便如此，也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玉锦兮温声道：“谁是村长？”

一位老者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村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小老儿是族长。”

玉锦兮只要找个带头的就行，询问清楚了这个村子的名字和地点，又看过了册子上的人数和应发的粮食总量后道：“我看你们村子里倒是有不少孩子，天气太冷，怕孩子们受不住。我想着今日夜间就送你们回村子，可好？”

村民们中间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夜间就走？怎么走？城门都关了啊！

玉锦兮却不等他们商量，直接进入空间，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尽数收了进去。天已黑透，只有几个火把在不远处的登记处照明，这些流民又大多患有夜盲症，竟没有几个人意识到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影子。

就算是意识到了也无妨，玉锦兮的速度极快，根本就没给人反应的空间。

小五在空间里听了全套，见草地上下饺子一般出现了几十口人，乐呵呵地道：“老妈，您还问什么啊？反正您也没打算让人家选。”

玉锦兮笑了笑：“问还是要问一下的，要不怎么设计路线呢？”

说完之后，又出去了。

她的空间有的是地方，在看到这些流民的惨状之后改了主意：不能让这些人在外头过夜，她宁可自己累一些，也要让这些人安然地度过这个寒夜。

郭明生见她再次出现，愣了愣：“怎么？你不认识路？”

玉锦兮：“不是，我决定了，还是先把这些人带着吧，免得晚上再冻死几个。”

郭明生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回答：“你忙得过来吗？”

“无事，就算是忙不过来，也比在外头挨冻强。”看不到也就算了，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吃苦受罪，将性命交给老天爷。

出来查看情况的李海宝感叹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我看牧哲这颗父母心丝毫不弱于医者。”

“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罢了。”玉锦兮道，向下一个流民的聚集之处走去。

询问地址，查验人数，确认粮食总量，收人进空间。

玉锦兮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走过去，等收了几个村子的人之后，已经有人发现了异常，等她走到下一个聚集之处时，人们都已经匍匐在了地上。

“神仙显灵啦，神仙显灵啦！”

“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菩萨，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家孩儿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玉锦兮眼泪含着泪，扬声道：“都起来，都起来。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送回家，带着粮食送回家。”

郭明生喊了官兵过来帮着维持秩序，流民们对于官兵有着天生的惧怕，对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反而接受得十分坦然。神仙嘛，自然是和凡人不一样的。这是神仙手段！

玉锦兮不知道该为这些人的愚昧苦恼，还是为这些人的渴望被救赎而心酸，只能勉力维持着平静，重复着已经熟悉了的步骤。花了一个多时辰，方把这些流民尽数收进了空间。

小五小心翼翼地把手里写着村名的纸片挨着放好，在听到外头老妈的决定时，他就拿笔开始记录了。

虽然他现在这副身体还十分弱小，字也写得歪歪扭扭，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置之度外？

玉锦兮摸摸小五的脑袋：“做得好。”

小五：“老妈咱们现在就走吗？您不歇会儿了？”

玉锦兮微笑道：“不用，我有好招。”

五万点功德点已经凑齐，自动驾驶功能了解一下？

小五目瞪口呆地看着功德点被他亲妈挥霍得只剩下可怜的三位数，石碑上闪过一道光，又恢复了原状。

玉锦兮对着石碑道：“显示地图，开启自动驾驶功能。”

一副完整的大月地图出现在了石碑上，玉锦兮伸出手去，两根手指点在了候城的位置，随着手指的滑动，地图也在不断地放大。

玉锦兮朗声道：“目标，候城县前山窝子镇黑瞎子屯儿，出发。”

小五倒地，这么严肃认真的场面，为什么有这么个雷人的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