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73.出发

二夫人在公婆面前不好表现得与郭明生太过亲密,但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还是把头放到了他的肩上。

郭明生抱着夫人安慰了半天,直说自己这回去不会吃苦受罪,跟着牧哲兄呢,哪里会有什么苦头吃?哦,对了,牧哲兄来过了吧?

二夫人低声道:“来过了,还给留了篮子果子,说是你跟人家要的。”

郭明生乐呵呵地道:“你吃了没有?”

二夫人嗔道:“哪能我先吃?给了娘,娘说一看就知道是给我的,只留了一碟子说尝尝味儿,剩下的都让我拿回来了。”

在这一方面,郭明生是十分信任自家夫人的,便把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低声道:“你在家好好歇着,反正家里的事儿都是大嫂管着,你又有身孕,不必为那些家务事费心。要是闷了,就去跟娘说说话。”

二夫人应了,反过头叮嘱他在外面的衣食住行来。

小夫妻两个耳鬓厮磨,低声说了许多温情之语方才睡下。到了第二天寅初郭明生就起了床,下人们轻手轻脚地伺候他到外间梳洗,尽管大家都尽可能地没弄出声音来,二夫人还是醒了。

郭明生擦着脸上的水回了内室,嘱咐道:“莫起来,外头天还黑着呢。”

二夫人却吩咐丫鬟给她拿衣服,夫妻两个纷纷乱乱地起了身,外头赶紧摆上早饭来,说是昨天晚上玉大人来了一趟,把整理好的东西已经取走了,还特意嘱咐了不要打扰他们夫妻俩。

郭明生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个主意,问道:“厨房可有什么现成的?”

下人道:“公主昨儿就嘱咐了,厨房一夜没睡,捡着玉大人和老爷爱吃的整治了几十道大菜,玉大人说今儿早上还要过来一趟的。”

话音未落,外头就响起了一片请安之声,玉锦兮已经过来了。

“起这么早?”玉锦兮笑问,“还以为你这家伙会偷懒多睡会儿。弟妹快坐下,仔细着身子。”

郭明生小心地扶了二夫人一把,嘴里回道:“我还得去德胜门点兵呢,牧哲兄你干嘛也这么早?”

玉锦兮接过下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擦手:“反正也要来一趟,干脆来蹭个饭。”

嘱咐下人道:“厨房还有锅酱肘子没炖好味儿,说是还要半个时辰才好。让他们炖好了直接搬这里来,我在这儿等着。”

下人急忙送信去了。

玉锦兮对郭明生道:“莫着急,几分钟的事儿,踏实吃饭。”

郭明生点头:“你来了,我就不着急了。”

一边吃饭一边问:“牧哲兄,你说我要不要多带两匹马?”

玉锦兮无可无不可:“随便。”

郭明生就嘱咐人:“跟马房的人说,把我那三匹马都带着,连草料一起,都送到这里来。”

玉锦兮对二夫人道:“家里没大人,弟妹帮我照看一下珍姐儿吧。”

二夫人点点头,急忙吩咐人把内室的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见玉锦兮微微一扬手,一个还呼呼大睡的珍姐儿就出现在了怀里,意识到了外头的气温变化,还把头往爹爹的怀里扎了扎,继续酣睡。

二夫人让人把珍姐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进去,让自己的心腹去照看着。

玉锦兮又把行舟绿水放了出来,这俩虽然出来的时候是睡着的,但因为一出来就坐在了椅子上,倒是很快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换了个地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先拜见了郭明生夫妇,然后就进内室照看珍姐儿去了。

二夫人:好神奇!就算是以前看过,还是觉得好神奇!

郭明生则和玉锦兮商议接下来的公务,他最关心的是一会儿要对自己手底下那三百兵将说什么,才能让他们不大惊小怪。

想当年在沃难关的时候,可是在大军中精挑细选了一千多兵士,还经过了训练之后才能做到出入无声的。这回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进行训练,兵将的素质也跟沃难关的没法儿比。

玉锦兮却道:“不必多说,只要不吓跑了就成。”

郭明生追问了一句:“也不嘱咐不要泄密吗?”

玉锦兮摇头:“不嘱咐,随意他们。”

郭明生深深地看了玉锦兮一眼:“牧哲兄有新的打算了?”

玉锦兮:“对。”

郭明生转转眼珠子:“跟昨儿的试验有关?”

玉锦兮笑:“你将来的儿子肯定很聪明,没错儿。”

郭明生好奇地问:“能说不?”

玉锦兮喝了口粥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昨儿试验结果让我很满意,天天这么遮掩着过日子也累得慌,干脆就不遮掩了。”

郭明生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个不遮掩法儿?哦,对了,牧哲兄你想去道录司么?”

道录司掌管天下所有的道士相关事务,郭明生故有此问。

玉锦兮笑了笑:“我去管那些道士僧尼的事儿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多吗?”

“那你不遮掩干什么?不是为了名声么?”郭明生不解。

玉锦兮道:“谁说名声高了就要去道录司当官儿的?我对当官儿没兴趣。”

郭明生挠挠头:“你前些日子当上林苑的官儿,不是当得挺美的?”

玉锦兮夹了一个豆沙包给他:“吃你的饭。我那是随遇而安,觉得当个官儿也行。四夷馆教谕也不错,道录司就算了,懒得跟那些眼珠子里只有钱的打交道。”

如今的道观也好,寺院也好,可都是有大把产业的,别说良田了,就连民间借贷的事务也有他们的影子。玉锦兮看在小和尚的面子上,不愿意说那些人的坏话,可也绝对不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一路人。

郭明生认同这一点:“嗯,相国寺的方丈可有钱了,就他那袈裟怕就得要几间屋子专门来装。”

二夫人偷偷地瞪了他一眼,觉得他对佛祖不敬。

玉锦兮看到了二夫人的眼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递了个羊脂玉的手串给郭明生:“差点儿忘记了,这个给弟妹戴着,能逢凶化吉。”

小两口却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二夫人这胎怀的比较凶险么?

玉锦兮急忙解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个普通的护身符,比庙里求的好些。珍姐儿有一大堆呢,没事儿老换着戴。跟给你那串木头的一样,戴着玩儿的。”

郭明生转忧为喜,亲自给二夫人戴上,美滋滋地道:“戴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可惜我那串木头的太粗笨,不适合你戴。等儿子生出来,再从牧哲兄那里要。”

哪有这样的?!二夫人嗔视他,就算是亲兄弟都不好这么跟人家要东西的。

玉锦兮却不以为忤:“放心,这东西有的是。”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吃了饭,等下人们把要带的东西送来,玉锦兮收了,看了还在睡的珍姐儿一眼,带着郭明生直接飞去了德胜门。

集合的时间还没到,不过瓮城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玉锦兮落在了城墙之上,把郭明生放出来问:“你能下去吧?”

郭明生环顾四周:“这个容易,牧哲兄你就在这儿等着吗?”

玉锦兮:“我傻啊?这儿这么冷!”

远远的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玉锦兮立刻不见了。

郭明生只好悲催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毛衣服,娘的,城墙上太冷了,赶紧下去。

台阶走了一半就被人发现了,一个声音大喊道:“姑爷,姑爷,这里,这里。”

郭明生循声望去,是郑相的长随。

他紧走了几步:“岳父大人也来了?”

长随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道:“不但咱们家老爷来了,那几个阁老也都来了,都在那里用早饭呢。”

一边带路一边道:“老爷说了,姑爷到了之后先去找他,老爷还有些话要嘱咐你呢。”

这么大阵仗?郭明生随口问了句:“李大人来了么?”

长随道:“小的出来的时候,倒是见到了李大人的马车,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在这里。”

郭明生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进了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果然见内阁几位阁老一个不少地都到了,除了阁老,还有这次赈灾的总负责人荣尚书。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身后,见空无一人,都皱了皱眉头。

郭明生正要一个一个地拜见过去,却被魏相一句话就堵在了当地:“玉牧哲呢?”

郭明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牧哲兄已经到了,只是还没现身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牧哲兄带我过来的。”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呢。

各位大佬看这小子镇定地从怀里掏了个小巧玲珑还拴着金链子的表出来看了看,又镇定自若地把表揣了回去,都不免有些牙酸。玉锦兮当年从欧罗巴带来的怀表本来就不多,在京城卖出去的就更少,几位阁老之中,也就是李相才有一块,看着也不如郭明生的这一块精致。

玉锦兮的习惯:最好的东西留下来自己用,次一些的才当成商品卖出去。

几位阁老是不放心今天的事情,这才联袂而至,整个大月朝能够让几位阁老同时出动的事情少之又少。从这一方面来讲,玉锦兮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郭明生交代了玉锦兮的去向就告退了,他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出门没几步就看到了玉锦兮,正和李海宝在一起溜达闲聊呢,还对着德胜门的城墙指指点点的。

在现代,德胜门是唯一一处还保留着瓮城的城门,其余的城门大多只保留了一个地名。玉锦兮因此对德胜门格外亲切,便多驻留了一会儿,顺便把李海宝的一车行李尽数收了。

李海宝早就把闲杂人等给弄退了,见玉锦兮进了车厢之后再出来之后,车厢里堆满的行李就没了影子,感叹地道:“这本事太厉害了,怪不得郭家小八老想学呢。”

玉锦兮笑笑,把话题转移到公务上去。还没说几句,就被郭明生看到了。

听说一群大佬正等着自己,玉锦兮立刻就和李海宝一起去了酒楼。自己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事出紧急,他们怕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样一个异端来参与国是的。

这些重臣无不有强烈的控制欲,对于不能掌控的人和事,具有天生的警惕和不信任。自己摆明了说不参与政事,只负责搬运,但很显然,仍然未能获得这些大佬的信任。

玉锦兮倒不觉得受到了侵犯,任何新事物的被接受,都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自己这种完全超越正常的能力,被人猜疑太正常了。

越是能力强的人,就越是需要受到约束,这个道理,玉锦兮还是懂的。

她拿荣世广的行李和长随做了示范,让大佬们再一次清楚明白地验证了她的能力。

一反过去对于荣世广的态度,对于接下来的事务,做出了一副全凭荣大人做主她定会全力配合的态度。

也许是使力过猛,魏相也好,郑相也罢,都对她的态度表示了些许的怀疑。

不过这种怀疑也很隐晦,若不是她恰好正面对二人,也不会发现他们面容上的细微变化。

到了出发的时候,玉锦兮出了一个建议,既然有这个雅座,倒不妨让那些士兵一个个地进来,免得大庭广众之下引起不必要的慌张。

正中各位大佬下怀。

玉锦兮便在几位大佬的注视之下,来一个收一个,将三百兵士全都收进了空间。

荣世广是最后一个进入的,玉锦兮将他收进去之后,对着几位阁老抱了抱拳:“几位相爷,告辞。”

进空间,直飞高仓。

等她消失不见之后,几位阁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同时出了一口气。

魏相苦笑道:“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人物,天下谁能拦得住他?

郑相乐观一点:“听光德说起过,牧哲的师门对于门下弟子管束极为严厉。他们入世,只能为善不能为恶的。”

宋相问:“他们?还有谁?”

这样的人有一个就够吓人的了,还有很多么?

郑相想了想:“好像就他一个。这样的神仙手段,也很难练的。好像他们师门就他一个练成了,就因为这个,连亲也不能成。”

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魏相道:“此人目前来看也无甚劣迹。既然有这样的神仙手段,世俗的事情怕是也不放在眼中的。”

郑相感叹:“是啊,这小子连官儿都不想当。”

对哦,这是个不想当官儿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