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筹办婚礼,新郎是华太太的大儿子。
也有人疑惑,华太太的大儿子不是死了吗?
“哎呀,都是谣言啦,是那个灾祸死了,你别诅咒木桦少爷。”
“哦哦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
……
是啊,差点就死掉了。
木维靠在门后,打着哈欠听大厅里的人热烈的聊天,百般无聊的整理身上的西服。门被敲响,木维毫无戒心的拉开门,他都无所谓,就算来的人要了他的命,他都无所谓。
但看到外面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确实是有所谓了。
“夏潇潇……?”木维轻轻的呢喃,下意识的想关上门。
“你是木维?”夏潇潇眼疾手快,直接把手放到门上,然后被重重的夹了一下。
“没事吧……小姐。”木维抿着嘴。
“还装呢?”夏潇潇怕他关门,伸出脚抵住才把手收回,没在意上面的红印,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渐渐湿了眼眶。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夏潇潇哽咽住。
原来一年多没见,还是会心酸啊。木维差点点就拥抱住这个女孩了,但是想到木晟行,硬生生的忍住了。
至少现在……不行。
这幢别墅里,不知道有多少的监控。
他推开夏潇潇,关上门。
婚礼开始了,但是新郎却一直没有出现,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木维终于来了。
但是他换上了休闲服,平淡的样子好像是在散步。
拿着捧花的夏熠熠脸色微微发白,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年前一样。
就连一向笑眯眯的木晟行,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出来的!木桦呢?!”木晟行站了起来,旁边的夏海盛拉住他。
“谁?我那死掉的哥哥吗?”木维难过的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你儿子吗?”
“怎么回事,这不是木桦吗?”
“对啊……木总是这么说的……”
“其实我一直记得木家大儿子好像已经死掉了,而且我见过小儿子,他就是木维啊。”
“那木晟行怎么跟外介绍这是他大儿子?”
“不清楚……没想到豪门最复杂的关系居然是木家啊。”
木维坦然接受别人的目光,挑衅的看着木晟行。
“怎么了木总,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啊。”木维夸张的行了一个绅士礼,原地转了一圈。
木晟行红着眼睛,没有一丝儒雅。
木维往五楼走去,对来宾说带他们见见敬爱的华太太。人们自然不能不去,众多的来宾鱼贯跟在身后,也幸好木府总宅够大,竟也不显得拥挤。
木维站在门后,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望着他沉睡的母亲。现在,她居然少见的睁着眼睛,侧着头透过玻璃与他对视。
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木维就裂开嘴,退出人群往露台跑去。
“拦住他!”木晟行走在最后,却第一个跑上去。
木维抓着直升机降下的软梯,整个人在空中摇晃。下面的夏熠熠吓出一声惊叫,穿着雪白的纱裙跌坐到地上。
“木维!”她大喊。
不是木桦。
夏熠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哥哥喜欢的没错。
可我……终究不是哥哥。
木维别开眼,对着木晟行似笑非笑。他大声喊着,风把他的声音卷到各处,投下了重磅消息。
“诸位,我木维,可不是木晟行的亲生儿子。请问我血缘的父亲华楠维在哪里呢?”
???
!!!
见惯了大场面的豪门贵族都不淡定了,每个人都露出了失态的神情。空中留下了木维的大笑,随着直升机飞离,渐渐听不见了。
然后是病房里华桦绝望的嘶吼,声音透过呼吸机,沉闷的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眼里的疑惑和八卦怎么也藏不住。
木维确实是华桦太太所出,毕竟当时几乎全国都知道华太太差点因生产去世,但木维刚刚说的……是他们耳朵集体坏掉了?
木晟行低着头站在露台处,背对着大家,看不到什么神情。
“木先生……要不你说句话……?”有人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地开口。
木晟行低低地笑起来,肩膀耸动,然后变成了狂笑,夹杂着传遍走廊的刺耳女声,让人心里发毛。
木晟行终于转过身,冷漠的眼珠扫过所有人,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悠闲的走进了华桦的病房。
他俯下身亲吻华桦的额头,甚至摘掉她的呼吸机,不顾她的挣扎,又亲吻她的嘴唇。华桦死死咬住,木晟行嘴角淌了血,他目光痴迷,好像没有一点痛觉。
华桦终究是心疼他,悲悸起来。
华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就往木晟行身上招呼,不停地哭喊“造孽哦!”
保镖们有条不絮的上前邀请人们离开,女仆带着迷人的微笑说招待不周下次一定玩的尽兴。
一切都很自然。
木晟行直起身,走在窗前,望着众多豪车驶入木府前的高速,然后混入闹市之中。
“老公……”身后算不上好听的声音让木晟行僵硬住,他转过身,嘴角还在往外渗血,可见,华桦那一下是极狠的。
木晟行眼神狂热的望着她,就像他们刚在一起一样。
华桦已经在华老太太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她苍白的脸,一双眼睛清澈又沧桑。木晟行看到她好看的唇瓣一开一合,她说:
“木桦死了。”
木晟行后退两步,撞到了落地窗上。
“算我老婆子求求你了,放过木维吧,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华老太太颤抖的走到木晟行面前,丢了拐杖居然跪了下去,“老婆子给你磕头了,你已经毁了华桦一辈子了,你要是还没报复完,找我吧好不好……放过木维和我女儿吧,我命都可以给你啊……”说着,重重地磕下头去。
木晟行望着脚下佝偻的背,面无表情地站着,眼里是憎恶,不屑。
华桦身体抽动了一下,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妈,然后重重地砸回到床头。好看的眼睛注视着木晟行,他居然看不到任何情绪。
木晟行有点慌了,他绕过跪着还不停磕头的华老太太,握住了华桦的手。
“桦……”其实除了领到证和婚礼上那两次,木晟行从来没叫过她一声老婆。
“老公……”华桦说两句话都要重新戴上呼吸机缓一缓,她眼泪不停地流下,眼神却依旧平静,“木桦死了,你放过木维好吗。”
木晟行紧紧抿着嘴,眼睛渐渐猩红。
半响,他才轻轻笑起来,温柔的抚摸华桦的头发,“我会把我们的儿子带回来的,你别怕。”
“木桦死了!”华桦情绪激动起来,她紧紧抓着木晟行的袖口,“就算你带回来的,也不是真的木桦,他血管里流的还是华楠维的血!”
这句话像一把大锤,木晟行身体摇晃了两下,眼里清明许多。身后传来倒地声,华老太太昏倒在地上,额头处血迹斑斑。
木晟行眼神微动,又触及华桦的眼泪,让门口的保镖叫来医生。
“那你呢,你还爱我吗?”华老太太被带走,病房里重归寂静,华桦像当年木晟行问她一样,问出这个看起来很幼稚的问题。
木晟行沉默了,他看着华桦泛粉的脸庞,陷入沉思。
“木晟行,我们离婚吧。”华桦笑着流下泪,看着面前伤她入骨的男人,她爱他三十三年,却最终走到这个结果。
木晟行错愕的抬起头,华桦已经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
木晟行沉默地向门口走去。
这时华桦又叫住他,木晟行不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木晟行,你已经报复我了,我无话可说,可木维比谁都无辜,你明明都明白,为什么不接受呢,咳咳咳……”华桦咳的撕心裂肺,“我那日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才导致……但我也不怪他,都是我的错,咳咳咳……木晟行,三十三年了,算我赎罪了好不好……”
木晟行笑意僵住了,他愣在原地,半响轻轻开口让她好好休息,关上了门,身后传来华桦的笑声和咳嗽声。
这三十多年,只是你的赎罪吗?
自己明明没有心脏病的,但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疼。
木晟行突然就想到木维第一次发病的情景,那时候他天天打架,有次对方不小心挥到了他的胸口,已经没有力气的他昏倒在地,藏在暗中的保镖终于上前将他送去医院,他匆匆赶到,却冷眼看着在医生急救下的他,脸色煞白,无意识地喊着爸爸妈妈。
我不是你爸爸。
木晟行挑挑眉,但还是上前握住他的手。小木维眼皮不停地眨动,努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谁后笑的很灿烂,身体不舒服他就不说话,就一直抓着木晟行的手不放。
等好些了他说,“爸爸,我一点也不疼,你别难过,也别告诉妈妈。”
“爸爸,我会保护妈妈的,还会保护你和哥哥的。”
“所以,别把我当灾星好吗。”
好吗?
好不了。
木晟行拭去眼角的一点晶莹,自我嘲讽称是鳄鱼的眼泪。
木晟行走着旋转式楼梯来到一楼,原本人头济济的大厅现在空无一人,几把被撞翻在地上的椅子,随处可见的飘纱和气球,不远处的长餐桌上还有五层的巨大蛋糕。
木晟行走上前去,优雅的切下一块蛋糕,然后给高脚杯里倒上一半的红酒,愉快的哼着歌。
“木先生,我能……跟你聊聊吗……”身后传来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清脆响声,夏熠熠慢慢走下楼梯,精致的妆容已经被哭花了,夏海盛站在二楼,脸色平静的望着下面。
“熠熠,来试试这个蛋糕的味道,这是我太太最喜欢的一家,可惜现在她的身体不能吃这些。”木晟行将切下来的蛋糕摆到桌上,邀请夏熠熠坐下。“夏总也坐下吃些吧,毕竟这些都是我精心为熠熠准备的。”
“木先生,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
“嘘,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讲话,夏小姐出生夏家,这点教养应该有的吧。”木晟行抿了一口红酒,又向夏海盛致敬。
夏熠熠忍着所有的情绪,吃完面前的食物。
木晟行望着什么都不说的,也不表露情绪的夏熠熠,终究还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