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四川的消息

当朱和珍晚年囚禁在金陵,写下那些属于过去的荒诞故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遇见林黛玉的那个时刻。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可遇见这个生命中最可叹而美丽的生命之时,他还不叫朱和瑛。而后世多少人在为这个人物攀附原型的时候,却没人知道,这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鲜活的足以让所有见过之人,为她的命运叹息。

话说远了,这小公子被这姑娘的美貌晃了心神,只见她年貌虽小,身形却极为顺畅,两下举止,便是大户人家的风流,面庞娇弱,但更胜一股清水芙蓉。两道胧月弯眉,一挑含情双眸,对颊袭满泪光,却无半分弱气。

磕磕巴巴的交流两句,这黛玉兴奋的便引着他往后看,这厅内陈设皆不必看,他们这年岁也看不懂,可这桌上既没有瓜果梨桃,也没有点心茶水,取而代之的,是两块牌位,一把香炉。

“这不对劲,这怎么看都是不对劲的。”黛玉指着这牌位说道:“照理来说,这牌位当是严父慈母一对,但你看这左边并无一字,右边只有一个英字,端的是看不懂。这还不算完,按理这牌位一对应当相同,可这无字牌明显大个两圈,英字牌小个两圈,怎么看也不是一对,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个女娃懂得好多啊……”这小太子激动的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林黛玉也不作回应,只是微笑。激动的这个小家伙又说了一通,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女娃,似乎,好像,差不多完全没听懂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虽说此情可待成追忆,但语言永远是交流最大的沟壑。当一个说方言的小镇男孩和一个说官话的城市女孩站在一起,不打起来就是好的。这还好是王士元在家里基本上都是说官话的,嘎儿嘎儿的那种,这几个孩子虽然说的相当凑活,可勉强还是能听得懂的。

沉默了两分钟后,林黛玉终于开始转移话题的说道:“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大老爷,还有一个老太爷。我们家来得晚,也未尝得见,你们家到底是干嘛的?”

“你当真想见?”

“当真。”

“我有办法。”

“有何办法?”

“放火。”

接着边的大火已经在预定之中了,可街对岸的裕王府,今天可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时候。

史湘云正着急的在暖阁之中踱步,福全不发一言的,只是看着她。直到下人来报:“王爷,銮仪卫从成都来信了。”

“来得正好!”史湘云一把抢过这帛书,摊开来看了一遍,便拍在福全的桌子上:“宫里得到的消息是对的,西卫和西关外,确实最近和鳌拜有些书信来往。这帮该死的,联虏平寇这招都能想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莫急莫急,湘云姑娘,兵部尚书刘志远,还有新任的户部侍郎陈廷敬马上就到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福全挠着自己的脑壳子,他虽然没剃过发,但加冠也还是第一次,搞得相当不适应。不过这帛书仔细看了一遍,又翻了一遍,继续说道:“这件事不好办,我们连林如海都派到七省巡盐去,现在就算是鳌拜亲自下令,南边也很难刮出什么油水了。问题不在几处动刀兵,问题还在军饷上。”

“问题怎么不在动刀兵上?”史湘云皱着眉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地图,摊开在架子上,指着上面的福建说道:“岳乐虽然勉强收复了福州,可沿海很多村子都还在郑家的手中。军势疲劳,一月之内都难以发动反攻,就算遏必隆穿着朱袍去了一趟朝鲜,让朝鲜人撤了回去,可他们的实力依旧强大——官军掌握不了决定性的胜利,这反而是相当致命的。”

“啊呀——先不说这个了好不好——”福全难得对兵事如此厌烦,将帛书折好放好,这才站过去,拉起来姑娘的一只手晃到:“说说我们的事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该陛下说咱们的事啊……”

“什么事就咱咱的,手拿开!”一手拍开这咸猪手,史湘云嫌弃到:“我的事陛下可做不了主,这只能是我娘松口才行……而且你身份在这里摆着,我娘就是把我打死,只怕也不愿意吧。”

“我可是亲王爷啊……每年光是俸禄都一万两,说不定将来还会有亲王双俸……”

“谁叫你姓爱新觉罗呢?”史湘云长叹一口气,感叹到:“这次慈燮和慈煊出生,熹贵妃有孕,宫中已经是风声鹤唳,甚至朝中已经有议储的苗头,事情那么多,我们要是再用这件事去烦陛下,保不准还会出什么祸事来。金锁想要用慈燮和慈煊的事情去请母亲北上……只是这几乎不太可能。”

“你们家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多牵扯……”

“不是说好不问的么?怎么又怀疑了起来?”湘云白了他一眼,戏谑的说道:“我母亲是长平公主,我和金锁是前明皇女,那个王士元是朱三太子,当朝天子是崇祯皇帝转世……你信么?”

“我信,延禧宫娘娘还是朱慈烺呢,想象力真丰富。”

“王爷,刘志远陈廷敬到了。”

“快请进来吧。”

二人稍微有些尴尬的分开,装作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刘志远陈廷敬二人拜过落座,这户部侍郎便急匆匆的说道:“亲王,姑娘,漕粮半数都给了前线,能够运到京中的,连只有往年的六成,更不用说税赋……户部只能把钱数算到明年五月,这还是最有利的情况下。”

“只要进了内阁,就逃不过鳌拜的耳目,这才是我将你们找到这王府里的原因。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兵部,有西边的消息么?”

“西卫和西关外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毕竟葛褚哈一直负责这西边的事情,鳌拜也和西边多有牵扯。”刘志远拿了奏折来:“西关外十二部蒙戈人,现在也开始了合纵连横,只怕真的要出乱子。川陕总督和四川总督,陛下上个月还责令陕甘总督和四川总督注意动向,只怕不日就会有详细的消息传来。”

“本王决议要推动陛下剪除鳌拜。”裕亲王站起身,抬起头,闭眼沉声:“虽然陛下有意借鳌拜之手遏制三藩,但今时不同往日,只有剪除这位僭越之臣,才能两面作战,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