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浓于水

罗玉用力扳开罗老太爷的嘴,她手背上一个红紫的牙印清晰可见。

“按住他。”罗玉示意旁边的婆媳俩帮忙。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她们都反应不过来。

是站在门口的罗涛上前一步按住罗太爷的身子,只剩下他的两只手与脚在乱抓乱蹬。

“阿奶,娘,你们快来帮忙按住爷的手脚!”

她们回过神来,连忙扑过去帮忙。

罗太爷动弹不得了,罗玉抓起他剩余的九只手指每个只手指都扎了一针,拔出银针逼出血来,在场的人看得眼珠都凸了出来。

逼出来的血珠竟如墨汁般黑!

十指都放了血,再把他翻转过来,俯卧在床上,在他的大椎处扎了一针,不到片刻,挣扎着不停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趴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李氏婆媳心里一惊,疑惑地伸着手指到罗太爷的鼻翼里探了探,均匀的呼吸,证明气还在。

罗玉拔出银针用手绢拭擦,缓缓说道:“放心,他无大碍了,只是太累睡了过去。”

他们听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李氏看见罗玉在收拾东西,示意王氏安顿老爷子,她搓着手,踌躇地说道:“小玉,你爷他当真无大碍了?”

“嗯,但最好休息几日,我再开几剂汤剂,将养几日应该痊愈了。”

李氏喜极而泣,伸出手来想拉住罗玉的手,罗玉不经意间躲开了,她尴尬一下,歉意说道:“我们往日不该那样对你,我……”

对于这个孙女,她始终是有愧的。

她是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有限,思想难免会受到世俗左右。她虽不曾打骂这个孙女,但她的疏离与陌生人无异,她完全没有享受到来自祖母的关爱。

就是她踏入这间屋子之时,她还在责怪是她的霉运冲撞老爷子才会导致他如此,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奋力相救,她对这个孙女只有怨怼疏离。

罗玉没有理会她的情绪,收拾东西抬脚就走,走到外间,叫罗涛寻来纸笔,开了个方子,交代他们天亮去拾来煎熬,一日分三次,连吃三日即可。

在她开方子的时候,罗松几兄弟连忙进了里间,摸了摸老爷子的后背,大汗把他后背的衣衫都浸湿了,再摸他的前额,一片冰凉。

烧,退了。

在整个院子都在激动张罗的时候,罗松父女悄然离开。

“小玉,你怪你爷奶吗?”

在回来的路上,父女俩打着马灯,一路沉默,快到家门口时,罗松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十几年前,她阿爷曾央求他把她扔到大山里喂狼。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父女俩打着昏黄的马灯,同撑一把雨伞,缓缓地走着。

“爹不怪就行。”

这份亲情本来就是原主的。原主所经历的罗玉不懂,没有感同身受没有发言权。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双亲,尽她未尽的责任,算是了了她借她身体返魂的恩情。

罗松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让思绪在黑夜中蔓延。

血浓于水,何来责怪呢!

罗玉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起来吕丽蓉已经煮好早饭。

昨日里父女俩外出她是知道的。虽然往日里与那边几乎不往来,但遇到紧急情况,罗松需要过去帮忙,吕丽蓉绝不会阻拦。

再怎么说,那边都是他的父母兄弟。

一个人来到世上,只要有父母兄弟在,都不会感到孤单。

这是世人的信念。

她近日吃了罗玉开的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待他们回来睡下不久,天开始蒙蒙亮,她就已经起来忙早饭了。

一大碗肉酱菜,几张烙饼,几个鸡蛋,一锅山药小米粥。

罗玉睡了一个大觉,起来神清气爽,看到桌上的早饭,胃口大开。

她端起碗时,手背上隐隐作痛,才发现昨夜被罗老爷子咬住的伤口红肿起来了。她悄悄地把袖子往外扯了扯,盖住伤口,免得罗松夫妇看到心疼。

这点伤对于她来说是小事,待会把采集回来的草药捣成汁敷一下就好了。

今日天还没放晴,依然阴雨绵绵。

她怕采集回来的草药会发霉,早饭过后,就在院子的屋檐下生出炭火,把它们烘干,以便保存。

这时,吴婵儿过来了。

原主罗玉没有什么朋友,唯独与同村的吴婵儿要好。

“小玉,你可真会享受啊,春雨绵绵躲在家里烤火!”

罗玉看着长相清秀的女子,不禁莞尔。虽然她本人与吴婵儿不熟,但看着眼前慈颜善目,活泼开朗的女孩,没有厌恶感。

她挪了挪身边的凳子,示意吴婵儿坐过来一起烤。

吴婵儿也没有客气,笑盈盈地坐下来,把手放在竹编上烤。

“你这是什么?”一阵阵的药香味传来,吴婵儿拨弄着竹编上的东西。

“药材。”

“村里人都说你最近快要把大原山搬空了,我还不信呢,今日看来,这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啊!你说你,病恹恹了十几年,最近怎么这么能折腾,一天爬几趟大原山,累不累啊!”

罗玉用手不停地拨弄翻腾着竹编上的草药,使得它们受热均匀,淡淡说道:“只要有钱可赚,不累。”

“既然有钱赚,那你带上我一起呗?”

“好啊,只要你不怕蛇就行啊!”

吴婵儿浑身一震,立马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

她最怕蛇。

吴婵儿的姥爷是在靖西镇开包子店的,她会时常过去帮忙。这几天,她趁着农忙又跑去“帮忙”了。

今日她刚回来,就立即赶过来告诉罗玉她听到的八卦了。

杜明峰的肋骨断了三条,现在在镇上医治,还是动弹不得,他的“未婚妻”竟然不顾家人的反对,对他不离不弃。

“小玉,你说那姑娘是不是眼瞎啊,怎么就看上那滚蛋!”

吴婵儿听说他们俩闹掰了的事情是事发几天后了,当时气得直冒烟,要不是在镇上,她可能都要回来踩上一脚,那他断的可能就不止是三根肋骨了。

现在随着时间的冲淡,她的火气虽然淡了些,但说起来还是牙痒痒,恨不得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