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县是一个凉爽的南方小县城,近些年因为发展旅游业,经济才快速发展起来。
商沅她们家就在凉县。
南方本身降水量大,加上地形原因,凉县的气温就上不去,一年得有一半时间在烤火。
冬天的凉县又湿又冷,商沅回到家里,就像是倦懒的猫,整日整日地趴在炉子边上,不愿意动弹。
商沅的父母都是当地的公务员,家境算不上特别好,但也尚可。他们家在这个小县城的街边有一栋私房,五层楼高,离房子约么五六百米的地方是一家小学,商沅曾经就在那里上学。
回到家的商沅没有事情做,大学么,只有期末很忙,平常都算过得轻松。
她享受了好久不见的老母亲国宝般的待遇几天之后,就被嫌弃了。
待遇的变化,从称呼上也是可以看出来的。前几天还是“乖幺”,现在就是“沅沅”,商沅猜,再过几天她就是“小妹崽”。
吃了晚饭,一家三口正在渝江边上散步,商父一个人走在后面,悄悄地点了烟在抽。河水潺潺,带起些微冬日的寒气,商父享受地吐出一口烟。
商母挑起话题:“沅沅啊,你回来也一个多星期了,这么玩下去不行。”
商沅:“我在写东西呀,也没有只玩。”她在写小说呢,虽然写的可能不是很好,但这是她的爱好。
商母和商父都是一样的观点,“还是要做正事。”
这个商沅倒也不反对,她也知道,喜欢和擅长是两件事。而且,如果真的把写作作为挣钱的方式的话,她写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快乐了,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商父接着搭话:“我看,你不如去实习。”
商父被商母瞪了一眼,把手中的烟往后藏了藏,安排道:“不如去政府实习。”
商母道:“你这是选的什么地方?沅沅,你学的是这个专业,要么去检察院,要么去法院实习。去政府有什么作用?”
商沅想了想这学期学的几门课,道:“其实我们也没学什么。去实习,人家单位也不会让我们做什么专业相关的工作,都差不多。”
于是,商沅被打包送到了离家最近的法院上班。
*
商沅在法院也做不了很多实质性的工作,主要就是发一发传票,送一送资料、整整卷宗之类的,上班期间平静又无聊,偶尔会在整卷宗的时候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案件。
眨眼间就要过年了,商沅的实习期也就在今天结束。
商沅拿着打印出来的鉴定表格去政治部盖章,盖完章就和坐在对面的书记员小姐姐杨丽道别。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啦姐姐!”商沅收拾着自己的包包,把办公室的钥匙,从钥匙扣上取下来,还给杨丽。
“姐姐,你们也快放假了吧?”
“也祝你新年快乐!也就是这几天了,很快就要放春节的假。”杨丽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再开几个庭,就可以整理整理休息了。”
……
商沅从法院出来,只见商店里都早早地挂上红色的装饰,路上人潮涌动,行进缓慢,仿佛难以流动的粘稠液体。
快要到家门口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商沅正小心翼翼走着,努力地避开脚下昨天下雨留下的小水坑,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商沅。”
商沅回头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学,周行。
周行黝黑的脸上笑出一口白灿灿的牙:“你怎么也在这儿?我过来买东西。”
商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一声:“周行!”
原来那边也是几个同班的男生,他们也认出商沅来了,都过来打了招呼,只是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周行被旁边的庞石碰了碰胳膊,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对商沅说:“我们班今年准备聚会,你去吗?年后,正月十六。”
商沅不太用QQ,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真的吗?我不一定去吧……”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他们约在正月十六,其实去也可以,不过她在初中的好友只有陈岚秋,高中又是去市里读的,和他们联系很少,她便兴趣不大。
商沅想了想道:“如果陈岚秋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我先问问她吧。”
于是几人说了再见,商沅继续往家走。
“沅沅。”
商沅都快到门口了,正在台阶上,边走还在手机上和陈岚秋聊天,又被人叫住了,她脚下一顿,一脚踩进积水里。
亮白的鞋上星星点点的泥浆就溅上了。
功败垂成!
商沅吸一口气,转身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果然是亓元。
“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在这时候叫我的!”
亓元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着晃了晃手上的盒子,“沅沅你自己不看路。走,去你家。”
商沅突然想起,她回到家之后还没去过亓叔叔家呢,亓元不仅过来了,还带了礼物。嗨呀,这可真是……
商沅开了门先进去,自己换鞋了,还给亓元找了一双拖鞋,是一双蓝色小熊拖鞋。
“你还能穿吗?”商沅记得那是亓元高中的拖鞋了,他会过来给她辅导功课,所以她们家有他的鞋子。
亓元试了试,“勉强能穿。”
两人进门之后就上了二楼,商沅去给亓元倒茶,还问他要不要喝饮料。
商沅:“我就知道,哥哥可不能喝冰水。”
亓元扫了她一眼,接过热气腾腾的茶,轻笑:“我无所谓,沅沅,你才不能喝冰水吧。”
好家伙!他为什么会知道?商沅又疑惑又羞,“你怎么……你管我!”
亓元当然知道,若非不能吃,夏天商沅一回家就要去埋头冰箱挑雪糕。那个夏天,他并非有意发现,但也无意识地记住了。
他看着气鼓鼓的女孩,觉得特别舒心。
商沅之前在荣城,多少透露出生疏来,虽然他也有意改变,但有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表现出不自在,回到凉县果然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商父商母回来了,几人又聊了一小会儿,亓元就起身告辞。
“就在这里吃吧,我们反正也在做饭了。”
“不了,叔叔阿姨,”亓元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我妈也在家做好了。”
商沅送亓元出门,顺带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去荣城呀?”亓元刚才说他回来的时间很短,可能就这几天,她有点失望。
她高中的时候,亓元放假有空,可她没时间。现在她读大学了,亓元又工作了,总是不能都有时间。
亓元忍不住在小姑娘头顶上揉了一下,“等过两天,带你出去玩。”
“哥哥别揉我……”女孩拍开头顶的手,一听这话,也不失落了,只问:“去哪里呀?”
亓元给了一个含混的答案:“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