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绿色的新婚

男子再次醒来时，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他竭力睁开了眼，四周透着朦胧的光。

他略带本能一般的胡乱挣扎一番，却像是突然打破了这片朦胧，一道光突然射进他的眼中，强烈、刺眼！

紧接着一个孩童幼稚的声音传来。

“爹爹，爹爹，你看，破壳了！”

他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帮助他打破这片黑暗，紧接着光线就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亮。

待他适应这光亮时，一双巨大的手将他提了起来，他出于本能挥动着四肢不停挣扎。

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脚竟如同龟足一般！

那孩童稚嫩之声再次传来。

“好可爱的小龟啊！”

他不禁背脊发凉，却又惊觉自己可能已经没有所谓的“背脊”了，且全身都是凉的。

“我怎么就成一只王八了！”

他再细想一遍所发生的一切，从自己跳下悬崖开始，到那条窄窄的小路，到那桥上的女子，到那喝了不知多少碗的水，再后来个阴森森的大殿，再到如今。

“莫不是去了黄泉一趟，给我转世投胎做龟了不成！”

“喏，浩儿，拿去玩吧。”

他还没来的及想清，就只觉仿佛腹上被什么东西绑住，被悬挂在半空之中了。

“谢谢爹爹！”

地府，阎罗王透过人间镜看到了这一幕，微笑着对女子说道：

“这龟阳寿300多年，足以支撑到你离去了，此举可不合规，若不是看在你舅姥爷…”

阎罗王顿了顿望着女子继续说道：

“多说无益，去吧！”

女子笑道：

“多谢阎王，我先告退了。”

十月，清晨的阳光已经完全丧失它那股骄傲的火热，透过的露水，折射出微弱的虹光，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是小龟已经不是人了，他就静静的趴在池塘中的一块石头上，这些光经过露水的折射分离，照在他那肉乎乎的小爪子上，红的，橙的，黄的…

他已似乎变得很懒很懒，懒得连爪子也不愿意动一下，直到这些微光完全消失，阳光渐渐炽热，也未动过一下。

他在水中的倒影里见过自己的模样，在他看来就和普通的龟一样，丑的一言难尽，丑的直冒天际。

一开始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无奈几次寻死无果之后，他便黯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每天慢悠悠的游游水，晒晒太阳，吃吃池塘里的小雨小虾。

只要平心静气，想着池塘里的鱼虾，想着某一天突然可能会降临的眉清目秀的母龟，生活就总算还过的下去。

中午的太阳已从温煦变为炽热，石头上的温度不断攀升，隐约可见透明的波浪气流扭动着，小龟一跃跳进水中，溅起一阵小小的水花。

水温正合适，小龟眼神迷离，渐渐入了梦乡。

水墨书香，少年翩翩舞剑。

亭台楼阁之间，仆人们个个手持锦盒，行色匆匆。

从大门一直到后院，门上、廊间都张灯结彩。

今天是柳府大喜之日，柳家三少爷柳如初总算要成亲了，要知道这柳家三少爷今年可都二十岁了，相比大少爷二十岁之时，女儿都已五岁半，这柳家老爷可谓是操碎了心。

今日终于盼到三子成家，虽近来南方战事吃紧，人心惶惶，但完全无法阻碍柳老爷要大肆操办一番的心。

亲家乃是苏城黄家，也算是苏城有头有脸的大户，黄家的二闺女十八出头，虽已不是如花的年纪，却亦可谓出落的亭亭玉立。

柳黄两家结亲在世人眼中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少年默默收起剑，往后院走去。

他的父亲还有两个哥哥和媒婆正在那里等他。

一个小童模样的仆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色凝重的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柳如初当即脸色发白，手中宝剑也不觉抖落在地。

此时，见他半晌未来，大哥柳如云已到跟前，大声呵斥道：

“你这混账东西，还不快些，吉时马上就到了！”

柳如初的脸色依旧苍白，默默拾起剑，跟着柳如云往后院走去。

锣鼓声，鞭炮声，围观群众的欢呼声，在柳如初的耳畔交替，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有白马蹄哒哒时的起伏带动着他脸上的肌肉随之跳动。

柳如初本是不喝酒的，但今天他喝了许多许多的酒，但凡是有人来敬他酒，他都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如此豪饮，哪怕是千杯万杯不醉的酒仙酒神估摸着也会吃个七分醉，何况是一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呢。

很快，柳如初便毫无悬念的烂醉如泥，昏睡了过去。

一众人将他扛到新房丢给了新娘子，见他那不醒人事的模样，也都没了捉弄他的心思，便都回到大厅继续饮酒去了。

新娘不明觉厉，还在等着他来掀盖头，等上了好久，也没个动静。偷偷掀开个缝瞄了一眼，忍不住骂了句：

“新婚之夜，竟烂醉成这副模样，你莫不是要我今夜独守空闺不成！”

柳如初忽然就笔直的坐了起来，抓住她的手哭喊道：

“冰儿，等我！”

说罢又倒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良久，她才反应了过来，低声又骂了一句：

“妈的。”

刚骂完，门外便传来一阵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唤声：

“海珊妹妹”

她听出了这声音正是管家王蒙，心中不禁一阵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