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粒辛推门进屋的时候,梁栗粟就醒了,但鬼使神差地依旧闭着眼睛。
之后易粒粟表白陈粒辛,梁栗粟躺在病床上百感交集,更加不敢动了。不仅不敢动,还要用意念驱动全身,尽量保持平和舒展,呼吸也尽力保持平稳均匀。
但越是这样,他身体的每个关节、每块肌肉就越不舒服,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僵直、硬挺了。这时候,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每个细胞都在挣扎,想自由活动。
无奈之下,他只好抻下几个脚趾,来缓解全身的不舒服。他以为,易粒粟和陈粒辛坐在床头,不会注意到床尾的动静。
只是没想到,这床尾横对着门,床尾上隐蔽的细节,门外的邱萌儿尽收眼底。
易粒粟走后,梁栗粟还不好立即“醒来”,那样会显得刻意,只好继续抻着脚趾。他还眯着眼看点滴瓶里的液体下降到什么位置了,巴望着能见底,没想到还剩大半瓶,顿时生无可恋。
陈粒辛心烦意乱,拿起那个被扔在果盘里的苹果,恨恨地咬上一口,味同嚼蜡地吃着,心中想着事。
邱萌儿很快就来了,见陈粒辛第一句话就是:“你在这干嘛?”
陈粒辛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赔笑道:“等梁醒了,说句话就走。”
“没必要,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现在说再多话,也都是废话。”邱萌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梁栗粟被打的账记在陈粒辛的头上。
陈粒辛也恨自己,没能帮助好兄弟,就说:“那你辛苦点,我回学校了。”
邱萌儿低头自顾自地整理床头柜的东西,根本就不搭理。
等陈粒辛离开,听脚步声确定走远,邱萌儿才一边继续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心疼地说:“人都走了,可以动了。一直挺着,我看着都难受。”
梁栗粟一惊,随即如释重负,沉沉地呼出一大口气,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畅快呼吸、自由活动的感觉真好——但很快想到自己的窘境被看破,又难堪起来,还想到易粒粟对陈粒辛的告白,又难受起来,心中五味杂陈,便翻个身子面向另一边,睁着眼看着墙壁。
邱萌儿收拾满意了,才坐下来,说:“心里难受是吧?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现在倒好,她一门心思想着陈粒辛。”
梁栗粟不说话。
邱萌儿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对你、对陈粒辛都不好。你自己憋得难受,陈粒辛也躲得难受。你要是放不开,我可以去帮你说。”
梁栗粟这才翻过身来,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不用说了。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她喜欢的人是陈粒辛。”
“那不一样!易粒粟不知道你喜欢她。如果她知道,肯定不会喜欢陈粒辛。陈粒辛哪能跟你比!”
梁栗粟看了邱萌儿一眼,苦笑道:“谢谢你这么肯定我。但是,陈粒辛没你说的那么差,至少在易粒粟眼里,他就比我好。现在告诉易粒粟,我喜欢她,又能怎样?徒增她的烦恼罢了!”
“你这样自暴自弃是不对的,对易粒粟也不公平,少了一个选择。”邱萌儿赶紧劝道。
梁栗粟直摇头:“你以为是买东西吗?还有选择!爱就爱了,只能爱一个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邱萌儿的眼泪都流下来了:“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梁栗粟摇摇头:“我没有放弃,我会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祝福他们。”
邱萌儿心有戚戚然: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爱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默默陪伴守护。
可为什么自己爱的人也这般命苦?她不忍心看他这样,却又无力劝他,只能怔怔地发呆,默然来到窗前,看到了医院门口发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