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面包车自远处驶来,车上坐着七八个乘客,一个小孩面色难看,似乎晕车了。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下车就直奔医院而去。
小女孩看起来神色惶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不合身,衣服的袖子连手腕都没遮住,裤腿处的脚踝也露了出来。没人看她,她也安静的跟在那三个大人身后,大人有时候走得快了些,她便小跑着追上。
如果不是躺上手术台的人是那个小孩,谁也想不到这一行人入城来是为了她。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小女孩吃了晚饭后,肚子突然开始疼痛起来,她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躺着,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一位长辈给她吃了一包止痛粉,她只尝到了苦。众人都有些无措,但也并没有太重视,似乎以为她不是闹肚子就是小题大做,她便回家躺着休息,想着也许睡醒了也就好了。
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呕吐起来,姐姐慌张地去找人,没过一会儿就独自回来了。那位长辈让她坚持一下,等到天大亮,便去乡里的卫生院检查一下。
她疼到在床上翻滚,姐姐也有些无措,但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也才十四岁。她把妹妹吐的东西打扫好,便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按那位长辈所说,只叫妹妹坚持坚持。
第二天是星期一,她还要去上学。
她几乎没怎么睡,一直熬到天色大亮,才敢麻烦那位长辈带着去医院。但晚上的剧烈疼痛过后,白天反而疼的不怎么厉害了,但她被疼怕了,不敢说不去医院了这样的话。
一位据说是资深老中医的人给她检查了一下。左右按了按她的肚子,问她哪边疼一些,其实她觉得两边都疼,但看着陌生的人们,她有些害怕,怕自己说错了,嘴巴抿的紧紧的,没说话。
那医生又按了一下,接着松开,问她按着疼些还是松开时疼些,她其实觉得差不多,但自己刚才就没回答,怕被责骂,于是回答道松开的时候。
那医生看起来似乎已经了然于心了,几个大人走到门外,她就躺在那里,没人叫她起来,她也不敢动。听见外面医生说“大把握就是阑尾炎,可以先输点液缓解一下。”
接着她就被安排到一张病床上了,有人进来给她扎针,一瓶透明的像水一样的东西挂在一个铁架子上,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身体里。疼痛渐渐离她远去,昨晚被疼痛抢占了身体的瞌睡渐渐袭来。
睡了没多久,就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是那位长辈通知了别的长辈过来了,小女孩的监护人不在,她没办法自己做主。小女孩躺在病床上,看到一个老人艰难的举着输液瓶去上厕所了,顺着旁边的窗户看去,万物复苏,初春的天气透着凉意。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爷爷说没钱,没钱就不治了”。
她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没人在意她,她想“那就不治了吧”。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慌忙将脸上的眼泪擦去,强行扯出一个笑脸来。她没及时照照镜子,不知道那笑脸是怎样的,但她知道,一定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