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江枫驭马离去,渐渐的是越来越远,已听不到了马蹄的声音。
萧咪咪撩开了轿帘,对江别鹤说道:“这位江公子心地善良,急人所急,我们也不能辜负于他!夫君你说是吗?”
江别鹤目光幽幽,心里已在展望自己到了江枫府之后的生活,回答道:“娘子请放心。江琴心里有数!”
夫妻俩到了家里。先把萧咪咪扶进了内室之中的床上歇息。江别鹤自己也坐到了床边,握着萧咪咪的柔荑,守护着她。
萧咪咪道:“这次多亏了我们这个孩子。他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能够帮到自己的爹爹,为爹爹谋到了一份好差事。是个乖宝宝啊……”
江别鹤轻松的道:“娘子,还是你演的好。连我都差点以为,你是真的要生了!你说你,是不是天生就是个戏精?”
萧咪咪浅笑道:“我只是为了孩子将来能有一个不愁吃穿的生活,使了点小手段罢了;那江枫公子为我们付出的越多,他对我们的亲近感就会越强!……江郎,要是以后日子过好了,你会不会想,再娶一个女子?”
“娘子,你在想什么呐?江琴是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是最亲的人。若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听着江别鹤的深情告白,萧咪咪整颗心都亦是要融化了,感动的道:“江郎,我相信你!”
过了几日,江别鹤穿上了自己唯一一套没有打补丁的衣服,来到了江枫府上。
通禀过了管家,管家又请示了江枫,江别鹤这才进到了府内。
从此以后,江枫便常教江别鹤习文练武。两三个月之后,江别鹤已经慢慢蜕变成为了一个气宇轩昂的自信少年。可他的内心仍然卑微。这是与生俱来的,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脱胎换骨。
由于江别鹤是江枫的书童,于是他也跟着江枫四处交游,增长见闻。
这一日,江别鹤认识了江南首富段合肥的女儿段芊芊。
江别鹤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能够成为首富的女婿,那自己这一生将会有享用不尽的金银钱财,过上腐朽奢侈的生活。
用了些阴谋诡计,再加上自身的魅力,江别鹤成功的吸引了段芊芊的注意。
虽然段芊芊长得不够漂亮,又有些虚胖,皮肤倒是很白。
在经历了多次秘密的幽会之后,段芊芊彻底沦陷进了江别鹤给她营造的爱情之中,不可自拔。
江别鹤自然知道段合肥看不上他,如果他要堂堂正正的娶了段芊芊,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首先家中妻子萧咪咪就不会同意,然后段合肥也不可能接受。
无奈之下,江别鹤只能玩个狠的,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先斩后奏。
也就是说,先让段芊芊怀上他江别鹤的孩子,等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回去一起见段合肥,那时候段合肥不认也得认,毕竟木已成舟,不可更改。
如此这般,江别鹤或许能够有机会真真正正的成为江南首富的半个儿子。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江别鹤带着段芊芊私奔一年后,段芊芊怀上了江玉郎。到了生产之时,却两天了都没把孩子给生下来。最后江玉郎终于是出世了,一声洪亮的啼哭,竟是段芊芊已因难产而力竭身亡。江别鹤的一番苦心安排,至此尽数全盘落了空。
还当什么首富女婿?段芊芊都过世了!江别鹤也不敢抱着江玉郎去段合肥家里认亲。
那边乡里,萧咪咪听说自己的丈夫拐带了段合肥的女儿私奔逃逸;亦不敢回来见自己。
萧咪咪每日里是呆呆的以泪洗面。孩子生下来之后,萧咪咪就抱着孩子,来到了大江边,准备结束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对这个人世再也没有什么留恋与盼望了。
母子俩坠江之后,随水漂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咪咪被江水冲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岸边。
吐出了自己肚子当中的脏水,萧咪咪竟然苏醒了过来。
两目一望,孩子呢,我的孩子?!
孩子是真的没了!
只剩下呜咽激荡的滔滔江水。
萧咪咪悸恫嘶喊、痛不欲生。
可是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是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哭声能够给予她应答。
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转过了山腹,却发现了在山腹下的那一边,居然是匿建着一座宫殿。
从此,这座宫殿就成了萧咪咪的家。
沿着江边儿一路探寻,还是没有孩子的半点踪影和消息。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是早已经被江中的大鱼给吃了,又或者是被哪个经过的渔民捞起、给带回家养了……萧咪咪见不到孩子的尸骨,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又寻找了好多年,希望越来越渺茫,或者说本来就没有希望,只是她自己在骗着自己,这样就可以不那么锥心彻骨的疼。
萧咪咪打算再生一个孩子,来弥补自己心灵的支离破碎。
可是,所有的男人都只是垂涎她的美色,没有一个男人是对她真心。因为,她已经无法再怀上孩子。
渐渐的,萧咪咪的内心开始扭曲。或者说她也要麻痹自己。她要报复。
自此以后,萧咪咪每交往一个少男,都会要求那男子教她一手武功。她要在将来的某天斩杀了江琴这个负心汉。
就这样,二十多年过去,她对江别鹤的仇恨其实已经越来越淡。只是她孤寡一人,已经习惯了用不同的少男来一次又一次的慰藉自己的空虚。
对她而言,这些男人只是她的玩物,是消解她内心痛苦与不知所措的工具而已。
现在此刻,她终于是站到了江别鹤的面前,就在这个院子之中。
一刹那里,仿佛这二十来年对江别鹤的恨意,在一恍惚间,竟全都变成了牵挂与不舍,她只是想看江别鹤到底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也一样的、对她亦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念想?
四目相视里,江别鹤无言无语,其实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久,也才吐露出了一句话来:
“……你身后的这小子,他也是姓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