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吧。”
卖身契，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出现在江清面前，想要逃跑却被身侧的两个大汉按的死死的。
“谢鶴轩，我不过就欠了一千两，你这么多的产业，你也不会在意这点钱的吧。”
江清转了转眼睛，十分可怜的说着，本就一身乞丐的装扮，如今显的更是可怜，让人不忍心欺负。
谢鶴轩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便让江清身边的侍从退下，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二人。
“一千两黄金，还算是少吗？不卖身也可以，这样吧，我名下有个青玉阁，你去哪里赚够一千两黄金我就让你走。”
谢鶴轩微微一笑，江清便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江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青玉阁了。
身上脏兮兮的乞丐服已经被换成了绫罗锦缎，江清看着铜镜里的倾城人儿，眼里闪过一丝痛意。
她，已经好久没有穿过女装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那些人应该认不出来她了吧。
“呦呦呦，江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儿啊。”
齐妈妈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现在铜镜前的江清，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果然她家公子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
“齐妈妈，好久不见了。”
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老人一看便知道这是骨子里的教养。
旧时，江清还没有认识谢鶴轩，还是个流浪在外的小乞丐的时候，齐妈妈还曾照顾过她，如今也算是缘分。
“公子给我说过了，江姑娘卖艺不卖身，只是不知道江姑娘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过也才一月，江清的名字便传遍了京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儿，哪有几个人不好奇。
有过火，便就会有更多的麻烦。
“你已经拒绝宫里数次了，若是这次再不去，宫里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再说这次去有三百两黄金，你也能早些还上公子的钱。”
齐妈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不管齐妈妈怎么敲门怎么喊叫，屋门还是没有打开。
角落里的江清缩成一团，眼里流露的全是恐惧，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让江清更加颤抖，那是她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你先下去吧，我跟她说。”
“这……”
“无事，下去吧。”
谢鶴轩的声音一响起来，江清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谢鶴轩是她的金主，她不能不听的，她知道谢鶴轩的手段。
“江清。”
谢鶴轩话音刚落，房门便应声而开，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江清，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害了整个青玉阁的人。”
说完这句话，谢鶴轩便转身离开了，江清站在原地，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心，掐出一个个凹陷。
一个时辰后，一辆华丽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青玉阁的人人都在说着江清有福气，只有江清自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福气，那里对她而言就是噩梦。
一舞作罢，江清只感觉背后全是冷汗，行了礼便想要退下，却不想被人拦住。
“皇后娘娘这是作甚，我家江儿累了，还有不让休息的道理？！”
一个人影迅速冲到了江清的面前，挡住了皇后想要拽面纱的手。
“别怕，我在。”
谢鶴轩护住身后的江清，低声说着，江清看着手上传来的暖意，只觉得心安定了下来。
是啊，这么久，一直一直护着她的，不都是谢鶴轩嘛，虽然谢鶴轩总是跟她吵嘴、欺负她。
“鶴轩，你太放肆了。”
皇上轻声开口，眼睛却是在盯着皇后，眼里闪过一抹嗜血之意。
“皇上恕罪。”
谢鶴轩朝着皇上低了低头，冷眼看着还想要动手的皇后，更加紧的护着身后之人。
“怎么，本宫想要看看闻名京城的江清姑娘，如今也是不行吗？！”
甩开谢鶴轩的手，皇后便缓缓回到了皇上身边，眼神却示意侍从将江清脸上的面纱扯开。
谢鶴轩终是比不过皇后身边人的，江清的面纱掉落的瞬间，落座的大臣内便发出一声惊呼。
江清转头一看，熟悉的面孔，是以前父亲还在时，经常来她家的李叔叔，也是背叛了父亲的第一人。
后面的事情江清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多人冲过来想要抓她，谢鶴轩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嘴里说着没事的……
但是她还是依旧闻到了谢鶴轩身上的血腥味，仿佛回到了那日举家被灭的时候，那个小小少年也是这样护着她的场景。
好像，找到了呢，真好。
五年前，江家京城第一世家一夜之间被灭门，她被那个少年救了出来，也就在少年消失的第三天，她遇到了谢鶴轩。
现在想来，不是巧合呢，真好。
一人难敌双拳，谢鶴轩本就是匆匆赶来，终是没有抵得过一拨又一拨的侍卫，两人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在大牢之内。
“当年护着我的少年是你吧，这么多年蹩脚的演技，真是难为你了。”
江清撕下裙子给谢鶴轩包扎，异常的冷静。
她是罪臣之女，她该死但是谢鶴轩不该如此。
“江清，起初你总是哭哭啼啼的，我本以为是个麻烦不该答应江伯伯的请求，这么些年，你处事不惊，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我们成婚吧。”
谢鶴轩盯着江清许久，这才缓缓开口，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了江清手上动作一顿。
“你不是非我要选的。”
谢鶴轩，多么有震慑力的名字，他若是想要娶妻，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她不能耽误他。
“你不喜欢我？”
握住江清的手，他能感觉到江清对他的情意，这小丫头怕是会连累他吧。
“主要是我穷，怕耽误你。”
少女脸上泛起一抹微红，轻声细语，没有否定谢鶴轩的话，但也是给了谢鶴轩答案，她是喜欢他的。
“没事，我富。”
猛的将江清拉到怀里，谢鶴轩的低笑传入到江清耳内，只是江清却未有半分喜色。
“谢鶴轩，谢谢你。”
这便是谢鶴轩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谢鶴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公子。”
早就在一旁的齐妈妈立马上前，却不想谢鶴轩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江清呢？！江清呢！”
看着齐妈妈掉下的眼泪，谢鶴轩无力的松开抓住衣袖的手，跌坐在床上。
江姑娘被沉江了，她让我谢谢公子这么多年的照顾，只是有些缘分要下辈子才能回报公子了。
接连七日，谢鶴轩的脑子里都只有这一句话，整日浑浑噩噩的看着墙上的画像，所到之处皆是一身酒气。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那封密信的到来，自谢鶴轩看了那封密信以后，整个人一改之前的颓废。
着手开始调查五年前的案子，江家的案子，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财力，也不过是查到了当初灭门之案的一角。
但是，凭着谢鶴轩的顺藤摸瓜，终是查出来了江家灭门案的背后真相。
皇后偷情，被江老察觉，于是皇后便联合李聪也就是江老最亲近的人，将江老赶了下去，后又伪造假证，让皇上失去了一个右臂。
真相大白，江家洗脱冤屈，可现在无一人生还，世人除了惋惜和懊悔，也做不了什么了。
真相公布的当天晚上，谢鶴轩便连夜赶到了三十里外的清河镇，也不顾上休息便冲进了一所府邸之中。
早有书童等候在此，见谢鶴轩来了，便行了一礼，开口说到：
“皇上当初还是晚了一步，江姑娘还是灌进了太多的河水，如今能留下一息已经是不容易了，但是什么时候醒，却是不定数。”
书童说完便走了，谢鶴轩看着躺在床上十分安静的江清，抑制住了想要涌出来的眼泪。
还好，还好，至少还活着。
日复一日，谢鶴轩不管去哪里总是会带着江清，时间过去了半年，江清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有浅浅的呼吸，像睡着了一样。
所有人劝他放弃，只有他不愿意，他一直坚信，他的姑娘会醒过来。
又是一年新春，谢鶴轩一早醒来习惯的搂住身旁，却是空无一人，猛的从床上坐起，屋门随即被推开。
“谢鶴轩，好久不见。”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