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炽盛的生日。
那天早上,炽盛起床收拾好后,便急忙推开门走下楼梯,想等雪茸出门一起去上班。
可他却发现雪茸好像很早就走了,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见她出门,于是有些奇怪地去上班了。
来到办事处后,四季雪糕店虽然开门了,但雪茸却不在里面,雪瑞在里面看店。
炽盛将车停好,左顾右盼,好奇这么早雪茸会去那里。
他在办事处待了一个小时,看见一辆货车停在门口,不禁起身走到门前查看。
只见雪茸从车上下来,司机和另一位工作人员也下了车,将后车箱门打开,放下斜板。
雪茸开心地跳到炽盛面前,说道:“生日快乐呀,炽盛,去给你取礼物了,希望你会喜欢。”
炽盛被她今天的热情给惊到了,以前也没见她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甜美,此时快速跳动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笑,还是即将到来的礼物。
“你买的什么啊?不会很贵吧?”
“还好吧,就几十万而已。”雪茸说得很轻松,一点也不在乎这点钱,“你的生日嘛,当然要送一份珍贵的礼物。”
“几十……万?”炽盛心想完了,等雪茸过生日的时候,他可还不起这么贵的礼物。
“哎呀~别在意这些钱,我很快就会赚回来了。”雪茸对身后的员工说道,“对,再推过来一点,放在门口。”
两位员工将很大的一个箱子放在小绿车的前面,雪茸对他们说:“辛苦啦~”
等员工们开车离开后,雪茸对炽盛说:“拆开吧,看喜不喜欢。”
“嗯…”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贵?还这么大?
炽盛缓缓走到箱子面前,将铁箱的盖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辆红色的摩托车,非常惊讶。
“摩托车??”
“是啊,喜欢吗?”雪茸走到他旁边,将盖子直接推上去,说道,“以后就不要骑小绿车上下班了,太慢了,骑这辆酷飒的摩托车,我们就是整个温亭市五大区里,最拉风的搭档了!”
炽盛很感动,但也有些尴尬,“可是…我没有摩托车驾驶证,现在又是冬天,骑不了。”
“那你就趁冬天考一个驾照啊,很难吗?”雪茸幻想着未来,说道,“等明年冰雪融化,春季到来之时,我们穿上帅气的衣服,骑着摩托车在新宁区的大道上飞驰,去巡逻,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恶灵敢出现,我们就像是极限特工,想想就觉得很激动,不是吗?”
炽盛觉得那个画面很有趣,笑着点点头,“嗯,我一定在冰雪融化前拿到驾驶证,谢谢你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是吧?”雪茸拉起炽盛的手臂,往办事处里面走,“来,进来说。”
炽盛还不知道雪茸这是要干嘛,像是要说秘密一样。
雪茸将办事处的门关上,窗帘拉上,然后来到炽盛面前。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双手环抱在一起,看着炽盛,咬着嘴唇正犹豫着。
炽盛被她盯久了,觉得不舒服,莫名紧张,于是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为什么…要把窗帘拉上?”
雪茸皱了皱眉,气势有些站不住脚地开口说道:“既然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那你满足我一个小要求,把上衣全部给脱了。”
“啊!?”炽盛惊到了,“你认真的吗?脱…脱衣服干什么?不脱衣服,我也可以…骑摩托车的。”
“为什么不能脱?”雪茸还挺好奇的。
雪茸很正经地说道:“别误会,我就是想看一下你的火晶,常规操作。”
炽盛立刻明白了,雪茸这是要通过火晶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火燏,看来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炽盛紧张地压紧左侧的衣服,说道:“看火晶干什么?很隐私的一件事诶,这天气还挺冷的,不方便脱。”
“有什么不方便的?”雪茸已经更加怀疑炽盛了,“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火晶?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火晶在腰部左侧,那可是一个…很特别的位置呢。”
炽盛的眼神慌张地扫了她一眼,立刻看向别处,还是被雪茸发现了端倪。
“你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雪茸也很紧张,但必须要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她等了这一天也很久了,真相就在眼前。
雪茸坚定了今天必须要看到炽盛的火晶,对他说道:“不脱光也行,给我看看你的火晶图案就行了,我也给你看我的,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只有通过彼此晶体的图案才能最准确地辨别对方的身份,谁都不可以假扮伪装,所以这件事很重要,快!”
炽盛见自己已经无法再逃避了,只能立刻做好心理准备,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情况。
他好担心雪茸会生气啊!她现在的表情已经预示了即将要出现的一场风暴。
“emm……能不能等今晚回家了再看啊?这里有点…”
“不能!”雪茸拒绝得很干脆,“我必须现在就要知道,几秒钟的事情,不然我今天一整天都不会理你了,中午的生日会取消。”
“好,别生气,我给你就是了…”炽盛没办法了,双手紧拽着左侧衣服,深呼吸着,一层一层地掀起衣服。
“这个动作,很熟悉,不是吗?”雪茸抬眼看向炽盛,吓得他停止了动作。
炽盛的喉结紧张地一滑,继续抽起里面的毛衣…保暖衣…
最后一层,炽盛抽起来的速度很慢,头已经扭到一旁,不敢看雪茸。
当整个火晶露在外面后,冷空气刺激皮肤,让炽盛清醒了一下,但却闭上了眼睛。
雪茸弯腰凑近火晶,第一眼看去,跟火燏的火晶很像。
“一个…两个…四个…五个…”雪茸又仔细观察五个弯刀形成的圈中,那个火焰的形状。
有四个火焰尖头,右边的最低,从左边数第二个火焰尖最高,左边第二高。
其中第三高的火焰尖头上方,还有一个小火焰点,方向朝左上。
“简直…一模一样!”
炽盛的神经已经不能再紧绷了!
她看出来了!认出来了!那她会是什么反应!
炽盛缓缓睁开眼睛,放下衣服,扭头看向雪茸。
雪茸直起身子,紧咬着牙,生气地看着他,眼眶逐渐泛红。
炽盛再次害怕地咽了一口,双手紧紧捏住衣角,提着气问她:“雪茸姐,你听我…解释。”
“你就是火燏?”雪茸冷着脸问他。
火燏抿了抿嘴,极小声地回了个“嗯”字。
雪茸的舌头抵住下牙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就是非常震惊!
酝酿了许久的情绪,雪茸对他说:“把帽子戴上。”
“啊?”
“快戴上!”雪茸声音提高了一倍,把他吓得立刻把袄子后面的帽子戴上。
雪茸又说:“拉链拉到头,帽子粘上。”
完了,这是要打自己了吗?之前喝醉酒了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然后好挨打!
反正也被打过多次了,今天还穿着厚厚的衣服,应该能扛得住。
炽盛照做,把脸保护好。
雪茸再次命令道:“手套戴上。”
“嗯。”炽盛拿起桌上的手套戴好,很愧疚地看向雪茸。
雪茸生气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怨恨,眼眶更红了,开始有泪光闪烁。
她咬牙说道:“你真的…很过分。”
炽盛低下头,感到很抱歉,“我知道…对不起…”
这时,雪茸突然上前抱住了他,他的心猛地一提,转而怔在了原地。
雪茸紧紧抱住他,哭了起来,声音激动而又颤抖地说道:“你竟然就在我身边,你竟然真的还活着,火燏!你真的是火燏吗?”
炽盛的心放松下来,鼻头一酸,也想哭了。
终于让她知道了自己是火燏了!
他有些小心地抬起手臂,放在雪茸的背后,像是在做梦般,真的拥抱了雪茸。
“我是火燏,那个十年前跟随父母一起到冰雪国的火燏,是你救了我,我们一起在冰雪国相处了最后九个月。”
雪茸哇的一下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吧嗒吧嗒控制不住地掉落。
“火燏!火燏!这个名字真的既陌生又熟悉,我真的好久没有喊你的名字了,火燏!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好开心,对不起,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炽盛慢慢收紧双臂,哽咽地说道:“没关系,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而且还如此幸运地遇到了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在那场灾难中,能够幸存下来,已经是恩赐了。”
“呜呜呜呜!”雪茸哭得停不下来了,一次次小声念着火燏的名字,像是要把这十年来的遗憾全部补回来,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开心!
炽盛就这样与雪茸相拥,等她发泄完情绪。
他这期间的心情就是很放松,很欣慰,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可以跟雪茸坦诚相待了!他也有很多想要说的话,想要以火燏的身份同雪茸交流,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过了很久,雪茸才逐渐平息下来,拉开与炽盛的距离,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睛都哭红哭肿了。
炽盛对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今天中午的时候,晚上下班之后,我们好好聊聊吧,这十年间我们应该留了很多话要说吧。”
雪茸冷静下来后,对他说:“等等,我现在就有话问你。”
“是什么?”
雪茸面无表情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炽盛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难道不应该表情温柔一点吗?
他回道:“十年前的灾难中头部受伤,又差点没命,被人救回来后,失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养父母给我起了炽盛这个名字,村民也都叫我炽盛,所以就用这个名字登记了,两年后才想起自己的真实名字,慢慢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雪茸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的名字没有变,难道你在刚来新宁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炽盛感觉雪茸好像又开始生气了,谨慎回答道:“我一直都记得在冰雪国遇到过一位比我大的女生,但我总是想不起她的名字,是在抓狮子和豹子那段时间,有天晚上下雨我们在便利店躲雨,你问我认不认识火燏后,我才猛地想起你的名字!我是那天才认出你的。”
雪茸算了一下时间,竟然有两个多月了,感到很诧异,“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就是火燏?我还跟你聊了那么多关于火燏的事情,你却一直瞒着我?什么意思?”
炽盛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其实抓住狮子的那一晚,我就想告诉你来着,但你不是去了应急局吗?回来后还对我发了脾气,说不想听,我就没告诉你。”
“这是借口吗?”雪茸的声音又变大了,很生气地问道,“你这是把瞒着我的原因推给我吗?那第二次呢?你说你要跟我坦白,结果问了我那么多关于火燏的事情后,你又什么都没说!那次又是什么原因?”
炽盛已经不好再解释了,其实他内心还是比较自私的,为什么不想告诉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其实就是想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装作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雪茸相认,这样才能掩盖他之前的行为,还能装作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雪茸也不会生气。
可现在,雪茸先发现了,他也无法再伪装了。
炽盛扣着小手,委屈着脸说道:“因为不想吓到你,让气氛变得尴尬,我想挑一个好的时间地点,再告诉你。”
“呵!挑了这么久,还没有确定吗?”雪茸感到很伤心,却是另一种被欺骗的伤心,“我们晚上一起去巡逻了那么多次,你没告诉我,我们一起回家,那么安全安静的地方,你也没有告诉我,那么多机会你都没告诉我!那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今天中午的生日会吗?呵,如果我今天没有主动查看你的火晶,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拖下去?”
“你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吗?需要很隆重的场合下告诉我你的身份吗?就一句简单的话,你到底还要拖多久?是还想继续试探我对火燏的感情吗?是啊,我对你说他不重要,不要找他了,你听到的感受如何?开心吗?所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吗?”
雪茸因为生气和激动冲昏了头,说了很多气话,“我们只不过相处了不到十个月而已!我也确实因为没有保护好你丢掉了你而内疚,所以记了你的名字十年!我嘴上说着放弃了解脱了,可我还是会在看到你时,想到今年也22岁的火燏!每次都能想到他,想到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太好了,如果他过得很幸福,我也就不会那么内疚了!”
“我甚至还会不停地梦到冰雪国毁灭那天,我没有抓住你的手,在梦里我都还想要再努力伸出手,想要不顾一切地飞向你,救你!那是我的噩梦!所以我才记了你十年啊!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因为相处的那十个月,对你产生了很深厚的友情,所以才挂念了你很久?呵,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炽盛微微睁大眼睛,紧抿着嘴看向她,不知所措。
雪茸越说越生气,觉得自己更委屈,“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我还活着,可我却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不是欺骗是什么?你就是故意的!现在你还活着,我也不会再对你感到有什么愧疚了。我们彻底两清了!我本来也不欠你什么!在冰雪国的那段时间,我对你够好了!今天的生日会我不去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理你!你也别来烦我!”
说完,雪茸冷漠地从炽盛旁边走过,离开办事处,气哄哄地回到雪糕店。
炽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到很难过,也很后悔。
现在,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原本是想快点告诉雪茸自己就是火燏,可错过了最想要分享的时刻,他便思考了很多事情,变得有些自私,为之感到窃喜。
后来,他在等待一个好时机,可雨轩来了,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雪茸自己就是火燏,以为可以获得雪茸更多的关心,但雪茸说她不会爱上火灵,所以他又怂了。
最后,他想试试自己以炽盛的新身份与雪茸相处,看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好感,等关系更进一步后,再找机会与她分享火焰国和冰雪国的事情,也许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忆起相同的事情,再提出自己失忆了,现在才全部回忆起来,上演一场相认的感人剧情。
可现在,他拙劣的表演和无法掩饰的情感,使他在雪茸面前曝光了自己的身份。
由雪茸先发现了他就是火燏,这件原本应该令人开心的事情,瞬间就变味了!
炽盛很懊恼很烦躁,要是刚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犹豫地给雪茸看火晶就好了。
或许就可以装作比雪茸晚一点发现自己的真实名字叫火燏,说不定雪茸就会很开心地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可是……这又会是新一轮的欺骗!他为什么要一直骗雪茸?这样真的很自私!
炽盛沉重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次的事情,雪茸会生气多久!
他知道最后两人会和好,但关系肯定会有些尴尬吧!
毕竟接下来,他就要以火燏的身份跟雪茸相处了!
雪茸也会把他当做火燏来看待!
而且…雪茸也骗他了。
说好要给自己看雪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