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带着芸熙去买菜,结果小家伙看到鲜红的柿子,就非要我给她买几个尝尝。她那奶声奶气的要求,让我实在无法拒绝,于是我精心挑选了几个大而红的柿子。
回到家,我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股思绪不禁涌上心头,让我想起了张阿奶家的那棵柿子树,心中暗自猜想:今年的柿子,肯定又如同往年那般香甜吧。
张阿奶的柿子,于我是一种独特的甘甜,仿佛已经渗透进我的灵魂,让我无时无刻不怀念。然而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未曾吃过那香甜的柿子了,更别提亲自去打下它们了。自从前年张阿奶去世后,那颗柿子树,那个早已不存在但我却无比熟悉的小院,都在我脑海中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张阿奶的小院与我家及祖母家形成了品字形,这样的地理位置让我们在生活中紧密相连,休戚与共。小时候,家里农忙时节,母亲会时常把我们兄妹三个放在张阿奶家,一呆就是一整天。张阿奶总是慈爱地看着我们,给我们讲故事,做好吃的。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
有段时间,父亲出去打工了,家里又遇上大旱年,母亲盯着已经见底的面粉柜,整日愁眉不展。张阿奶得知情况后,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家端了几大盆面粉过来,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那时候,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张阿奶的善良和无私,她的慈爱如同阳光般温暖,照亮了我们家的生活。
张阿奶就是这样一位慈爱的老人,她非常喜欢孩子,尽管她自己已经有五个孙子了。她的小院上方有一颗柿子树,与我家仅一墙之隔。每年柿子红的时候,她总是隔着墙喊我:“尕泽,尕泽,柿子红了,快来帮阿奶打柿子!”那声音,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
然而,前年,张阿奶去世了。那颗柿子树,在我心中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回想起那颗柿子树和张阿奶的慈爱面容,心中充斥着无尽的哀思。我想,今年的柿子,肯定又是往年般香甜,只是,我已经很久未曾吃过了,那份独特的甘甜和温暖,也只能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之中了。
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缅怀张阿奶,前后断断续续写了一年,却始终不成文章。直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我过分追求文字的描绘力,却忽略了文字所能承载的人最本质的情感。张阿奶的爱,她的慈祥,她的无私,是无法用语言来完全描述的。她的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灵魂中,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看到孩子吃的满嘴都是满足,我也轻轻地拿起一个柿子,咬了一口,那甘甜的汁液立刻充满了我的口腔,刺激着我的味蕾和神经。我闭上眼睛,仿佛又站在了那颗柿子树下,看到了那满树的柿子,看到了张阿奶那慈祥的笑容,仿佛又听到了她那亲切的声音:“尕泽,尕泽,柿子红了,快来帮阿奶打柿子!”
张阿奶在世的时候,每年冬天我都会听到她叮嘱小孩子们:“枝头的柿子不要打,不要打,留些给鸟儿们过冬!”后来,阿奶的眼睛看不见了,她便整日坐在窗户边,静静地听着这个世界。要是听到鸟儿们叽叽喳喳落在枝头,她总是嘴角露出笑容,仿佛是感受到了鸟儿的欢快。可要是听到有小孩子在打柿子,她总是会鼓足声音喊道:“枝头的柿子不要打,不要打,留些给鸟儿们过冬!”
所以,自我记事起,每年冬天,都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飞鸟,穿梭在那颗柿子树和大雪中。阿奶的善良,总是这般充盈在这个世间,即使她离开了我们,那颗柿子树也依旧在为过冬的鸟儿们提供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温暖,一切就仿佛是她在的时候。
阿奶去世的那一年,柿子树正在开花,不久山上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风雪,所有的花朵都在雪融化的那一刻,伴随着水滴一粒粒掉落了下来。母亲说,她嫁到我们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那颗柿子树没有结果子。
我想,那或许是因为阿奶的爱,已经超越了生命的界限,融入了这片土地,融入了我们的心中。柿子树似乎也在为阿奶的离去而哀伤,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充满了情感。更何况,这是一棵阿奶一生保护和陪伴的柿子树。
缅怀阿奶,我知道,她会一直守护着我们,守护着这颗柿子树。而她的爱,也将永远伴随着我们,如同那棵柿子树一样,生生不息,永不凋零。
尕泽
甲辰龙年二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