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很安静,这四周仿佛除了牧云惜一个活人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活物,空气中静静地回荡着她急救时偶尔弄出来的一点声响。
因为之前已经把浑身的力气折腾得没了库存,这会儿时间短暂事态紧急,牧云惜也没来得及恢复新生力量,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做这一番急救。
等她把人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一遍,水倒出来不少,胸口按压也进行完毕了,那人还是死干净了似的一动不动地挺尸地上。
牧云惜整个人顿时都感觉不好了:“难道我还得牺牲掉我的初吻吗?”
走到这一步,救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躺在地上的某个家伙,欲哭无泪。
心中那是万般不愿啊,她一点都不贪图美色好吗?这货就算再怎么绝色无边,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少年啊。
她留了二十五年都没有送出去的初吻,原本打算脱离那群臭虫之后,再找个贴心暖男送上。
可这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她就被逼得引爆炸弹,跟那群臭虫同归于尽了。
睁开眼再醒过来,却面临着这样两难的境地,难道她那宝贵的初吻,注定今天就要牺牲在某棵未成年的小嫩草嘴上了吗?
“气死我了!谁来负责赔偿我即将失去的初吻啊?!”没得选择的牧云惜仰天怒吼了一声。
过不了自己的良心那一关,尽管依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救人如救火,她终究还是不敢拖延时间。
人工呼吸之前,得先清理异物!
回忆着脑中极少用到的急救知识,牧云惜低头捧来一把湖水,避过鼻子照着那张青白的脸泼下去。
冲洗干净那张俊脸上尤其是口鼻附近的泥沙后,她扯过他那件灿金斗篷的干净下摆,先往他的鼻间抹去,再强力撬开牙关往嘴里塞,粗手粗脚却尽可能细致地清理起来。
天知道这一刻的她,多么地不想再理会地上躺着的这人。
生平难得一次良心大发想要救个人,可现实却这么难,而且还得赔上她宝贵的初吻,真是亏大发了!
这湖边要是还有其他人在该多好?反正她这头老牛对这棵嫩草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有人代劳她肯定是乐意之至的。
只是可惜她这小小的愿望老天爷并不想替她实现,所有的一切都得她亲力亲为。
带着小情绪,动作稍显粗鲁地掏干净那货的口鼻之后,牧云惜再次按压他的胸部,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握住他的颏部强硬地扯开他的嘴巴。
她先自己恶狠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开始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
正埋头苦吹着气时,她突然感觉到嘴下的某个柔软物体有了动静。
轻微地颤动,若有似无的,渐渐似乎还有想贴住她的唇厮磨一番的趋势。
“!”歪头对上一双灿金色的眸子,牧云惜吓了一跳。
捏鼻子的手放下了,吹气的动作也卡住了,她心里突然生起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到的窘迫。
“……”分开前的四片唇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激起一阵不知名的颤栗,牧云惜的鸡皮疙瘩人忍不住长了满身。
地上那双倒映湖光山色般炫人的灿金眸子,定定地望住她,眸底似乎还带着隐约可见的迷惘。
“唔……你醒了?”牧云惜手忙脚乱地坐直身,原本带点慌张的心突然一放松,“啪”地一下往后瘫坐在地上。
总算救活过来了,累死她了!没想到救个人竟然会这么累!
牧云惜瘫软着身子,跪坐在自己的俩条腿上,两眼放空,呆愣愣地望向前方。
“你……是谁?”躺在地上的人眸底迷茫尽褪,眸色渐渐由灿金转为黝黑。
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他姿态矜贵优雅,带点沙哑的嗓音更是清冷魅人,“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一睁开眼醒过来,就看到一个女孩子俯身压在他脸上,两个人的嘴唇还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眼前这名女孩方才在偷亲他。
那唇上温软的触感他至今还能回味起来,冰冰凉凉,又绵绵软软的,厮磨一下很是舒服。
他的眸色禁不住加深,眸底重新泛起淡淡金芒,两眼盯住女孩的两片唇看……
清凉中带着些微寒意的风吹过湖面,女孩苍白却异常娇美的脸庞被冷风一吹,上面瞬间惊起无数细小的鸡皮疙瘩,原本浮白的唇色也似乎渐渐变深变紫了。
苍冷的天幕下,纠结成线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女孩莹白的颊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点发直,长长的黑色眼睫上还沾着水珠子。
听到他的问话,那双莹润泛波的黑眸总算转向他,眸底漾动着微微的火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除了救你,我还能做什么?”
总算从失神状态走出来的牧云惜,眨动蝶翼般的长睫毛,盈满水光的双眸瞪向他,眼神带着几分不善。
除了牺牲她的初吻给他进行人工呼吸,她还能做什么?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偷亲我!”被救的人却没有丝毫感激之情,语气中满是控诉。
金芒敛尽的一双黑眸,目光清冷地回视她,绝色俊帅的脸上也带了几分不悦,似乎很不高兴被她给偷亲了。
在他看来,也许他真是被她给救了没错,但长到这么大,他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一种救人方式需要靠亲的。
分明就是这个少女窥觑他的美色,趁他不备偷亲他,占了他的便宜!
“我没有偷亲你!要不是你装死昏迷不醒,我用得着牺牲我的初吻给你进行人工呼吸吗?”牧云惜怒了,莹白的脸蛋涨得通红,瞬时倒是给她整个人平添了一抹生气。
怒火狂烧下,她水漾的双眸喷出熊熊烈火,往对面的人扑烧而去。
早知道这家伙醒过来这么不可爱,打死她也不救他,就让他沉到湖底喂鱼,或昏迷至死好了。
现在她严重怀疑他之前是在装死,趁机诓了她初吻!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可你还是偷亲了我!”少年人压低的声音不肯放弃申诉,不再青白吓人的俊脸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
可刚醒过来的人性子却意外地执拗,于他来说,她亲了他就是亲了。
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被她给偷亲了,而且他还不知道她到底亲了多久……
不过,眼前这张娇俏的脸蛋看起来还顶合他的眼缘,想到偷亲他的人是她,他心底倒是没有多少反感情绪。
只是,她刚刚说了什么?初吻?原来那也是她的初吻吗?
偷偷瞄了瞄她的脸色,少年人的心情莫名地转好了些。
大家都是初吻,倒是谁也没有占到谁太大的好处。
但他心里却意外地感觉舒坦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