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谭伊人请先生的事儿,的确是如冬雪所说,只消息一传出,在京中出了名的几位女先生都纷纷主动向定国王府递了帖子。
颖太妃在清醒时做主,一下给谭伊人定下了六位女先生,都是在京中用银子请不到的人物。
君槿澜还去太皇太后那儿借来了俩教宫规礼仪的嬷嬷。
定国王府的这些举动并不大,但无奈盯着定国王府的人太多,没多久‘澜王府上住了个姑娘,澜王还为这姑娘请来了曾经不是只给郡主和县主当先生的女先生,还请来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当教养嬷嬷’这消息就已经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就连最上面那位都知道了这事儿。
正事谈完后,皇上没有立刻放君槿澜走,而是将其它人赶走后问起了谭伊人的事。
“朕听闻你将谭家姑娘安置在府上了?”
皇上倒是还记得谭伊人这人,毕竟谭伊人在太皇太后那儿住了一个多月,皇上没见过人,但名儿还是知道的。
也知道太皇太后曾玩笑过两人婚约的事,只是皇上一直没将它当回事儿。
“是,臣与谭四姑娘有婚约在先,谭四姑娘现今有难,臣责无旁待。”
皇上:“……你,这是认下了这个婚约?”
这不闹嘛。
一个已落败成那样的小小候府之女,岂能配得上定国王?
何况槿澜还是……
君槿澜笑着点头,手里是刚没客气从旁边捞的果子,已经被啃了一半,“臣这身子骨,也不好再拖累别人,谭四姑娘不嫌弃臣,是臣的福气。”
皇上一脸的一言难尽,不过倒没再继续这话题,似乎刚才只是随意一问。
“此去属地你可要注意好自个儿,朕便是整个属地都丢了,你也得给朕全须全眼的回来。”
王相国与三皇子间的争斗,最终却是成全了君槿澜。
皇上不傻,王相孙女突然去逝,三皇子被牵连,连带着太子也受到了影响,此次明着是运送御寒物需去属地,暗里是属地钦差的差事,他就决不可能交于这两方的人。
这时君槿澜站出来毛遂自荐,皇上几乎是没想就同意了。
准确的说,皇上心里本属意的人,正是君槿澜。
一是君槿澜谁的人都不是,二是救属地之灾本来最大的功臣就是君槿澜,三则是功在君槿澜身上便谁也不敢抢。
这便是一个帝王的无奈,许多事心里头门儿清,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个皇上自己都不能明说的原因。
他因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算计了君槿澜,算计了整个君家,槿澜这次很生气,已经有好些日子都不怎么理他了。
君槿澜是皇弟养大不假,可也是他看着长大了,可以说他与槿澜的相处时间,比他与任何一个皇子的相处时间都要长。
皇帝也是人,多年感情岂是说没就没的?
习惯了君槿澜在他面前没大没小,习惯了与君槿澜私下能如平常父子般的和乐,这突然间君槿澜不只和他生分了,还只要能躲就躲开他。
一天两天还好,这时间一久,皇上那叫一个全身难受。
可天下哪有做皇帝向臣子赔罪的?
皇上最近是思来想去的连后宫都少去了,还是一直都想不出招儿让他们关系能恢复成过去一般。
恰巧的老三出了这事儿,皇上突然就脑门这么一亮,灵光那么一闪,大腿一拍,这不正好嘛。
让槿澜往属地走一趟,将这份于禺国来说是天大的功/归到槿澜身上,让定国王府的地位更加不可动摇。
这本就是槿澜所求,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这般,槿澜应该会原谅他吧?
他这皇帝当的,估计是老姬家最卑微的一个了。
君槿澜手微顿了下,就笑得如个乖宝宝般回道:“皇上放心,臣最是惜命了,且只是送个物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皇上虽从来没出过京,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刁民’,但听过的可也不少,因而看君槿澜这般不当事的样儿立时就怒了,抄起份奏折就丢了过去。
“你给朕认真点,灾民若是真闹事又岂是儿戏?到时谁会管你是不是定国王,又为禺国建过多少功?”
“罢了,瞅你也是个没准的,朕再给你加两百御卫跟着去。”
——看到朕的诚意没?
君槿澜余光撇到堪堪落在他前方一米开外的奏折,地上的奏折已经翻开一角,这么巧的,君槿澜从上面看到了青州知府四个字。
“皇上可别,您要真这般反而要让臣为难了,臣知道皇上是心疼臣,爱护臣,可若是皇上为了臣而与皇子殿下们生了嫌隙,那可就是臣的罪过了。”
——青州知府满门皆灭,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皇上张嘴还想训他,可一想。。。也是,若是老三去属地,他还真没想过增加御卫这事儿。
突然的就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着实是有些。。。
“罢了,你自个儿人多带些,给朕把奏折捡过来,个没眼力见的。”
君槿澜听话的先接过安公公递过来的湿巾将手上粘着的果汁擦干净,然后目不斜视一眼都没往奏折上看的将奏折捡起,重新折好后过去放到御案上。
“皇上这不是埋汰臣嘛。”奉折这玩艺儿是一个臣子能随便看的?
皇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的赶人,“滚滚滚,朕瞅你就堵心。”
“是,臣告退。”
君槿澜刚退到门口,里面又传来了皇上的声音,“去看看老祖宗,一直念叨着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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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太皇太后请过安,还抱走了一堆赏赐后,一出宫门君槿澜又被拦住了。
看着眼前脸黑得跟炭比赛都能赢的清雨,君槿澜还是没能控制住每次见到他都会例行的嘴角抽动。
谁能想到,这么个在夜里他不呲牙就瞅不到人,白天一瞧就是个土匪头子的家伙,竟然是摄政王手下掌管着上百家青楼的人?
“十九爷,主子爷让您出宫后去见他。”高大壮且黑的男仁,偏偏有着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小奶音。
君槿澜没忍住全身就是一颤,狠还是皇叔,最是知道他受不了什么。
“皇叔在哪?”
“回十九爷话,主子爷今儿一直在府中并没出来。”
君槿澜正想推拒的话,在看到清雨又张口要说话时给生咽了回去,“走,走走,爷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