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哪了?”
陈荟愣了愣,将冰糖葫芦放低了些,看着那个提着她后衣襟的人。
“。。。夏枍,这是女孩的台词。”
她冒死的又多了一句,可是这话从这男人嘴里听出来就是很奇怪嘛。
“哦?那男生应该说什么?”
夏枍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将她一把放在一个石墩子上。旁边是河。一副“你不好好说话,我就将你推下去”的表情。
陈荟默了默,像脑子进水了一样将作死进行到底。
“男生应该说,你没错,是我错了。”
她摇了摇头,怎么有些看不清了?夏枍捂她眼睛了?
她将糖葫芦吊在嘴里,双手在眼前抹。
嗯?没有啊。怎么有点晃啊?
她一边叼着糖葫芦,顺着身后的那只手,想要找到个支点。
夏枍怎么都重影了?她又摇了摇头。这回夏枍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了,这丫头脸突然红的跟烧火似的,刚将人放在地上便开始东倒西歪。
这是。。。
醉了?
“你喝酒了?”
一想到她不怕死嘴欠的模样,夏枍才猜到。可是这后劲怎么这么晚。之前都跟没事人一样啊。
面前的丫头努力的站直,看他两眼又低下头。应该不会打她吧?可是夏枍的脸好臭,像是想把她扔河里。想到刚刚他的确是有这方面想法。
陈荟一整个直接往他身上扑来过去。手死死的的抓着他后背的衣料,劲大的像是将它要扯下来。
嘴里还在支支吾吾的。
“不要扔河里,不要扔河里。冬天,冷。。。”
还知道冷?呵。
他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是看着她死揪着自己撒娇的样子,又不忍心生气了。
他突然觉得头好疼啊,摊上这么一个疯丫头。
江对面的一户人家请了戏班,正巧开始唱戏好不热闹。
夏枍推了推怀里丫头的头,像是讲悄悄话一样,对着她耳朵吹风。
“那头有好玩的,去不去?”
丫头动了动,没说话。
“小丫头。”
某丫头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我不叫小丫头。”
她边说,嘟着嘴的脑袋往后仰,手里松了些力气,快要摔倒的时候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鼻梁正巧撞在他胸膛。
撞红了,疼得眼里多了半分泪意。
夏枍看着她嘟嘴摸鼻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笑的有些灿烂。
“那你叫什么?”
“陈荟吗?”
小丫头红着眼摇头,嗯了好长一声。
“叫。。。。”
戏曲到了精彩部分,对面掌声一片,又是叫好。
有几个小孩在不远处点了炮竹,一顿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好像没听清。俯下身,侧面的碎发落在了她的额上,有些痒痒的。他的头正在她脸旁。她看不清他的眼,只是转过头去的时候,对面点点星光从他五官轮廓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小丫头垫垫脚,双手捂着他的耳,像是说秘密一样。又重复一遍。
“叫,阿荟!”
细小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热热的痒痒的。
陈荟最后是被夏枍背着回去的。
回去的时候,张淑贤正看着那饮料罐罐上的字纳闷。
“我说这怎么就变成酒了?不是饮料吗?”
“买的时候,明明就是饮料的啊。”
她一边纳闷,想着阿荟喝了酒在外面跑不安全。
便看见了夏枍背着那醉醺醺的丫头回来了。丫头嘴里叨叨咕咕哒。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张淑贤看着陈荟正在闭着眼睛背课文,就是怎么背的乱七八糟的呢。
夏枍将陈荟放好后,看了一眼张淑贤手中那易拉罐。皱了皱眉。对着床上的人说话。
“才百分之九的酒精浓度,给你醉的。”
可那人已经睡迷糊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张淑贤将祭品已经准备好了。陈荟醒的早,坐在厅里等着。
“婶婶,我自己去便好。”
她接过那篮子,挎在手肘上。阿婆在最近的一座小山坡里。弯弯绕饶了好多路,才看到那个长了些许杂草的坟墓。
有人来看过。
“阿婆,我是不是很不孝顺。这么多年不来看你。”
风声作响却无人回应。
她抿嘴笑了笑,“你就算是这么觉得,我也是你孙女,改变不了。”又是一副耍赖的样子。
冷空气里好像凝结了什么,她看不太清。
她伸手去拔那小草,刚长出的嫩芽,一掐就断。又将篮子里的祭碗拿出。点了些冥币,正烧着。
风里好像有什么从她脸上拂过。她突然很想说一个秘密讲与她听。
“阿婆,我现在好像有一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英语了。”
微风吹了吹她的碎发,当作回应。
雨滴落下,顷刻间猛砸。周围被大雨冲刷的有些泛白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很快,头顶的雨帘被伞隔离了开来。唰唰作响的。
夏枍看着她湿掉的头发,向墓微鞠了一躬,拉着人要往回走。陈荟随便他拉着。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小了,耳边也没了那么吵。
“我还以为你不会记得我呢?!”
陈荟想到守夜的那天晚上,想到那颗糖,总是心有余悸的。
“我还以为我也不会记得呢!”
可是在她在白桥下第一眼看见夏枍的时候,还是认了出来。就算只是一眼,一个瞬间。
空气里好一阵安静。山间的花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很是清新好闻。
“印象挺深刻的,所以没忘。”夏枍撑着的伞往她那边又偏了偏。很快便下了山。只是鞋子踩的全是泥土了。
“我今晚要去一趟县里。你想不想去玩?”
夏枍坐在院子里,擦着鞋上的泥土。陈荟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夏枍刚好擦完她脱在那的一双。开始擦自己的。
陈荟看着那双已经被擦的亮锃锃的靴子,又看了看依旧低头擦鞋的男人。
“夏枍,你为什么对我好啊?”
夏枍手中一顿,抬眼看她。像是也在想这个问题。
“话怎么说的这么矫情。”
这就是他最后的结论。对他来说友善好像是本能。
“哥哥我天生友善,乐于奉献。不行吗?!”
陈荟没搭理他后面的话。她发现这个男人吧,大多数时候还挺不要脸的。要不就是自恋要不就是自夸。难得正经的时候擦了个鞋又被打回了原型。
“去!”
夏枍微微倾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他呢?
她丢下一个字,又回了房间。张贤淑已经开始做饭了。她走过去帮忙。想来麻烦她的事情好像很多。虽然她一直叫她婶婶婶婶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个邻居。
“你们俩还真有点兄妹那意思。”
张淑贤边说边笑,手里还在切着菜。
“还有两天就除夕了,镇上县里应该都很热闹。你们去玩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