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记

黑暗死寂的房间里,只有一台老风扇在“嘎吱嘎吱”的转动。

卫生间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无声缓慢的滴落。

初雪躺在狭窄的一米宽的单人床上,趴着,侧着,吊着,弯曲着,四肢凌乱的摆放着。

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有一点光斑顽强的穿过密闭的窗帘,从最顶上一道小小缝隙里透进屋内,刚好落到初雪眼前。

烦躁,焦虑,折磨……初雪在床上扭动着无声的变换姿态。

最后趴在床上。

好久。

艰难的蠕到床头柜子边,胡乱的翻了一个药瓶和一盒药片。

胡乱摘了五六片含着,又从药瓶里倒出十几颗,一并送入口中。

又摸到昨晚夜起找水喝剩下的半杯水,灌了下去。

一半给了自己,一半给了床单。

喝的太急,呛到了。

初雪捂着喉咙,蜷成一团,剧烈的咳嗽。

寂静的屋里,初雪半张涣散的眼睛,黑暗中看到落在床上的玻璃杯和水渍。

关掉了凤凰传奇唱了一夜的《海底》。

终于不再趴着,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稍稍活动疲乏伴随着剧痛的身体。

从床上跌下去,安静的房间终于有另外的声响。

磕磕碰碰走到洗手间,黑暗中挤了牙膏,刷了牙,洗了脸。

又重新跌回床上。

喘息,颤抖,空虚……

忍着身体的剧痛,初雪猛地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终于将房子照亮,初雪赶紧遮住双目。

这十平米的房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杂物,本就狭小的空间拥挤的窒息。

初雪形象邋遢,厚长的刘海盖到鼻尖,只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宽松的衣服乱成一团,挂在身上。

梳直长发,理好衣服。摇摇晃晃的推门而去。

………

大爷已经在楼下买了三十年的包子了,从未涨过价。

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搬进这里的年轻人,每天早晨固定在这里买两个包子。只是他很少说话,大爷每次想和他搭话都只能得到“嗯,啊,哦”敷衍的回复。

年轻人留着长长的头发,衣衫整洁,清爽干净,像个女人。刘海盖住了半张脸,仅剩的下半张脸既苍白,又俊美;整齐的衣衫下,手臂细弱如柴。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男人打扮成女人,女人打扮成男人。

不过这是别人家,又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大爷也管不着,更不会去说闲话。

……

市郊外有一座山坡。

初雪不会吸烟,也不喝酒。

有时候步行几个小时,有时候骑好久的自行车。

来到这里,释放心中的苦闷。

坐在高高的山坡上,风从后面吹过来,卷起初雪的衣裳,勾勒出他脆弱的痕迹;头发被吹到前面,美丽的侧脸若影若现;阳光终于有机会透进他的刘海,浑浊的眼珠贪婪的吸收难得阳光。

他是易留疤体质,手术刀在他喉咙上留下了一条又深又长的疤痕。为此,他总是在脖子上系一条白布带。

今天不用上班,可以坐很久。

人生啊。

潦潦草草已经过了三十年,只是他的脸却依旧是十八岁少女那样美丽。

“这世间,真的有来生吗?”

初雪苦涩的笑着,

“如果没有来生,那做的那个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有来生,自己能否像梦中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呢?”

“如果有来生,自己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凄凉呢?”

“如果有来生,那这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呢?”

是这九天晴空万里好看呢,还是那苍凉延绵雪山值得留念。

风吹过,说起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