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东方子云困惑不已,也让刚进屋的三人感到奇怪,为何他们找到的打狗棒就这样变成了假的。无论怎样,东方子云在几位长老心中的威望再降。
不过,反正也是最低了,再低又能怎样,子云自暴自弃的想。
“大哥,这是……?”慕逝平刚想开口询问原因,却被几位长老打断。
“帮主,打狗棒的事,暂且不提。我们想知道,现如今帮中长老空缺,你可有什么想法?”宋长老冷冷的问着。
“我初来乍到,对帮中的事情不甚了解,全仰仗几位长老。对于长老的人选,我也不知选谁合适,几位长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东方子云说话之时,目光一一扫过几位长老,宋长老一脸的冷冰冰,陈长老阴着脸,,传功长老也是一脸冷漠,吴长老虽然没有那么冷漠,但也没有好脸色。
“要我看,帮主不如就让你的两位兄弟当长老如何?”
听到宋长老的话,东方子云此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兴起,抢什么帮主,让三弟当有多好,自己也清闲自在,也不知道三弟怎么样了。
“帮主,你的意思如何?”几位长老见东方子云不回答,只在思索,也不客气的出言提醒。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慕逝平
“此处恐怕没有慕公子说话的份,还请不要擅自替帮主答话。”陈长老冷冷的一句话,将慕逝平的话语打断。
“………………”慕逝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对东方子云耳语一番。他乃是给东方子云出主意,去回答长老们所提的关于新任长老的问题。
子云心中本有了一些打算,听过慕逝平的话之后,也改了主意。
“各位长老,小子不才,当了帮主,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这个。”东方子云想了一下,慢慢说着,“关于长老的人选,小子这样想,让各个分舵推选自己信任的人当长老候选人,这个人选必须是七袋弟子之上,然后咱们在定一下要用谁,不知各位长老可否同意?”
等了一会,几位长老没有说话,子云便继续向下说着,“这样看来,长老们没什么意见,那这件事就让宋长老主持,其他几位长老主持帮内的日常事务。为了让各位长老不至于累倒,我想给你们找两个帮手,蒋贤忠蒋舵主和项漴项副舵主作为长老们的助手,给各位长老帮忙。小子擅自做主,如果有何不妥,还请提出。”
此话出口,那几位长老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蒋贤忠跟项漴的能力,他们都是知道的,有这两人帮忙,他们也是放心。
正说着,门外有弟子来报,五台山清凉寺送来请帖。
众人接过帖子,只见上面写着“丐帮英雄敬启,贫僧乃五台山清凉寺神山上人,诚邀各位到少林寺一聚。”帖子上的日期是五天后。
子云随手将帖子一放,“小子还有别的事要讲,这件事最后再说。”喝了一口水,他继续说,“诸位长老也知道,小子带回了我以为是真的,实则为假的打狗棒,那么真的打狗棒到哪里去了,这事恐怕得着落在全冠清的身上。”东方子云一指被绑着的全冠清,“这事我想让慕逝平和蒋舵主负责,各位长老是否同意?”几位长老仍是没说话,打狗棒为丐帮信物,确实颇为重要。
“那小子就当各位长老也没意见,这件事也就如此定下了。全冠清先交由蒋舵主看押,等我跟慕逝平从少林寺回来,再问话。”
“帮主,老夫插句话,你刚才说的让各个分舵候选人这件事,会花上一些时间。”宋长老叫着帮主,语气可是十分不客气。
“请问要多久?”
“丐帮弟子众多,虽说因这次丐帮比武大会齐聚,不必再花时间去通知。然而想得出推选结果,恐怕要四天的时间。”
“要四天么?”子云看了看清凉山送来的帖子,“这样吧,我先去处理清凉寺这件事情,等我回来,想必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到时候再处理选谁当长老的事情。”
这次议事虽说不怎么愉快,但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至少定下了几件事。
到少林寺的路程要两天时间,三天后,东方子云跟慕逝平、燕非尘、石清露,带着昏迷着的李碧池离开洛阳,前往嵩山少林寺,跟着他们的还有精选出来的四名丐帮弟子。
在回到洛阳丐帮总舵之后,李碧池就一头栽倒,昏迷不醒。石清露查看半天,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猜测是因为她体内的毒气导致。
李碧池身上还带着神木王鼎,也被石清露在检查的时候发现。
神木王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想了想,决定先将它砸碎,碾成粉。将神木王鼎劈开,一股青烟飘上天去,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会发生什么,但就算要发生什么,也只能见招拆招,鼎已经砸了。
劈成几块之后,他们选了最小的一块,放在一个研钵之中捣了捣。在加进一些水之后,突然起了变化,那个研钵的底被烧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的液体状神木王鼎碎末便漏了出去,多亏拿着的那个人反应快,不然怕是要烧到衣服了。
那些液体一掉在地上,周围的土就在快速的瓦解,看来这液体腐蚀性极大。大家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办法,研究了半天,有人想起是不是可以用瓷器试试。
于是众人便找来了一片碎瓷扔了进去,只见那瓷片一进去,就想起“呲呲呲”的声音,渐渐化的看不见了。这下子,几人更不知道怎么办了。过了一会,燕非尘索性扔了一根点着的火把进去,“噗”火把被化尽了,但液体也燃烧了起来,看样子会烧好久。
东方子云只好告诉帮中弟子,让人不要进到他们的那个院中,以免出现什么危险。
在前往少室山的路上,子云突然想起应让丐帮的人帮忙找找慕容温,便让跟着自己的一名丐帮弟子带一张纸条回去,上书“请帮忙寻找慕容温的下落,多谢。”
从洛阳出发后,一路无话,一行人赶着一辆马车,走了两天,来到少室山脚下。
平日里清静的少室山,此时如同举办大型庙会一般。自山下开始便人头涌动,一路延伸到少林寺门前。
此时的少林寺,如临大敌,迎客僧站在门前。寺门两边还站着几名持棍的护寺武僧,虽说不上杀气腾腾,也是面色严肃。
寺内的大小和尚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这次武林人士大聚会虽然不是少林寺主持,然而毕竟到了少林寺的地面上,作为主人,少林寺至少应该招待一下,才不至于失礼。
这时已经有不少武林人士到此,北方的,江南的,甚至还有大理的。一行人在人群中找到几个眼熟的人,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带着四大家臣在找着什么人。另一边,慕容复带着手下的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和王语嫣坐在茶棚当中,看来也是刚刚才到,但并没有看见慕容温在场。剩下还有一些他们曾见过的人,大相国寺的观心大师,向望海、单正等等。
离少林寺山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黄棚子,黄布为顶,四角用长杆支起。棚下摆有一张长桌,长桌后面放着两张椅子,上面各坐一名和尚,负责填写登记来客名字到签到格录上。
东方子云让随身跟着的一名丐帮弟子拿着邀请帖去黄帐处登记,和尚听到丐帮帮主东方,不禁一愣,登记的和尚连忙去找五台山清凉寺的方丈神山上人。
神山上人听到报信,虽然也诧异了片刻,但还是带人迎接丐帮一行。
他的印象里,自从乔峰被指出是契丹人,丐帮似乎已经换过一次姓吴的来当帮主,这没多久,怎么又换了一个姓东方的。
猛然,他心里一动,想起了一个姓东方的人,恶贼乔峰的异性兄弟,难道是他?
他在聚贤庄时便已见过东方子云,知道东方子云与乔峰的关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东方子云会当上丐帮帮主。
不管怎样,丐帮虽然衰落一些,但仍然是天下闻名的第一大帮,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东方帮主,久违了。”神山上人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久违,久违。”东方子云并不记得这个人,一头雾水的应和,“不知上人此次邀请武林豪杰来少林寺,是为何事?”
“实不相瞒,此次请各位江湖朋友来,乃是想让各位帮帮忙。我寺中日前来了一位哲罗星大师,声称他的师兄波罗星被少林寺软禁好多年,他想见也见不到,这才来我这请求帮忙。”
“原来是这样,那大师请。”
问明缘由,辞别了神山上人,一行人转头去找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几人一问才知,段正淳自上次椰花岛一别之后,在江南走了一圈,而后辗转回到大理。没过多久,西夏派人来请柬。请柬上写着,西夏国公主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现在邀请各国适龄王子前往西夏,进行招亲。
大理皇族这边,决定让段誉前去西夏招亲,便让段正淳带着四大家臣出来寻找段誉。他们正找着,接到了清凉寺的请帖,也就来到了少室山,不过他们也是刚刚才到。
别了段正淳,几人再次转回黄棚,却不是找神山上人,而是去找大相国寺的主持观心大师。
观心大师也是被神山上人找来的,也是为了哲罗星的事情。他见东方子云双眼明亮,视物如常,甚是奇怪,因而开口问道“东方少侠,你的眼睛是如何治好的?”
“实不相瞒,乃是在天山灵鹫宫,被一位隐士前辈治好的。”东方子云心知观心大师必然会问眼睛的事,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回答。
“哦?”观心大师显然来了兴趣“那可不可以把那位隐士高人介绍给贫僧认识?贫僧想向他讨教医治眼睛的法门。”
“对不住,那位前辈,不愿见陌生人,现已云游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何处,还请大师见谅。”子云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并不愿说出天山童姥已死的事实。
“那真是可惜了。”听到不能见到那人,观心大师不无遗憾。
“大师,若无别的事,我等就告辞了。”
“恩。”
也就是在此时,一行人刚要离开,忽然看见清凉寺的主持神山上人请着其他几座寺院的高僧,并着他寺里的和尚,还有被请来的武林人士一同到了少林寺门外。几人也就不走了,跟着聚到门外,看看是个什么热闹。
少林寺门前的知客僧本就紧张着,见他们来,忙转身跑进寺中,去通知少林寺的方丈。
不多时,方丈带着寺内高僧出门迎接客人。虽然他知晓神山上人请了好多武林同道来到少林,有些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武林名宿就是武林名宿,面对黑压压围在少林寺大门周围的武林豪杰,面色不改。
“阿弥陀佛。”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口念佛号,合十行礼“神山上人,各位高僧,武林同道,贫僧有礼了。欢迎各位来到敝寺,请诸位先随老衲来吧。”
玄慈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迈步进入寺中,神山上人还有其他的高僧跟在后面,剩余众人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进入少林寺。
大家一路穿山门,过甬道,出天王殿,至大雄宝殿。虽然他们对少林寺并不陌生,可每次来,仍对少林寺中特有的庄严宏伟赞叹不已。
大雄宝殿之中,早已摆下一些桌椅,少林寺中人与来客各分宾主落座,有些没有座位的人,只能站在一旁。慕逝平、燕非尘和东方子云等人都在站立的人群之中,静观事态的发展。
功夫不大,有小和尚将一盏盏香茶奉上。
“不知神山上人此次邀请者许多的江湖同道来小刹有何贵干?”
“玄慈大师,各位,老衲有话就直言了。前些日子,天竺国来了一位波罗星大师,他说他的师兄哲罗星大师自天竺国来到大宋,到少林寺中研读经法,已有十几个念头。但少林寺一直这位哲罗星大师离开,也不让别人见他。波罗星大师来少林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万般无奈之下,他才来清凉山找我,想让我帮忙主持公道,是以我才广撒英雄帖,让诸位江湖同道一起来见证此事。”
哲罗星起身各方施礼后,说道:“少林寺好大,这么多的老……老和尚、中和尚、小和尚。”说的华语音调不正,什么“中和尚、小和尚”,也有些不伦不类。玄慈说道:“七位大师都是佛门的有道大德。今日同时降临,实是本寺大大的光宠,故此召集大家出来见见。甚盼七位大师开坛说法,宏扬佛义,合寺众僧,同受教益。”神山上人道:“不敢当!”他身形矮小,不料话声竟然奇响,众僧不由得都是一惊,但他既不是放大了嗓门叫喊,亦非运使内力,故意要震人心魄,乃是自自然然,天生的说话高亢。他接着说道:“少林庄严宝刹,小僧心仪已久,六十年前便来投拜求戒,却被拒之于山门之外。六十年后重来,垣瓦依旧,人事已非,可叹啊可叹。”
众僧听了,心中都是一震,他说话颇有敌意,难道竟是前来寻仇生事不成?
玄慈说道:“原来师兄昔年曾来少林寺出家。天下寺院都是一家,师兄今日主持清凉,凡我佛门子弟,无不崇仰。当年少林寺未敢接纳,得罪了师兄,小僧恭谨谢过。但师兄因此另创天地,弘法普渡,有大功德于佛门。当年之事,也未始不是日后的因缘呢。”说着双手合十,深深行了一礼。神山上人合十还礼,说道:“小僧当年来到宝刹求戒,固然是仰慕少林寺数百年执武林牛耳,武学渊源,更要紧的是,天下传言少林寺戒律精严,处事平正。”突然双目一翻,精光四射,仰头瞧着佛祖的金像,冷冷的道:“岂知世上尽有名不副实之事。早知如此,小僧当年也不会有少林之行了。”少林寺千余僧众一起变色,只是少林寺戒律素严,虽然人人愤怒,竟无半点声息。
玄慈方丈道:“师兄何出此言?敝寺上下,若有行为乖谬之处,还请师兄明言。有罪当罚,有过须改。师兄一句话抹煞少林寺数百年清誉,未免太过。”神山上人道:“请问方丈师兄,佛门寺院,可是官府、盗寨?”玄慈道:“小僧不解师兄言中含意,还请赐示。”神山道:“官府逮人监禁,盗寨则掳人勒赎,事属寻常。可是少林寺一非官府,二非盗寨,何以擅自扣押外人,不许离去?请问师兄,少林寺干下这等残凶霸道的行径,还能称得上‘佛门善地’四字么?”玄慈向那天竺胡僧哲罗星瞧了一眼,心下隐约已明七僧齐至少林的原因,说道:“上人指摘敝寺‘强凶霸道’,这四字未免言重了。”神山望眼如来佛像,说道:“我佛在上,‘妄语’乃是佛门重戒!”转头向玄慈方丈道:“请问方丈,贵寺可是扣押了一位天竺高僧?这位哲罗星师兄的师弟,波罗星大师,可是给少林派拘禁在寺,数年不得离去吗?”说话时神色严峻,语气更是咄咄逼人。玄慈转头向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道:“玄寂师弟,请你向七位高僧述说其中原因。”玄寂应道:“是。”向前走上两步。他执掌戒律,向来铁面无私,合寺僧众见了他无不畏惧三分。
只听玄寂大师朗声道:“七年之前,天竺高僧波罗星师兄光降敝寺,合寺僧众自方丈师兄以下,皆大欢喜,恭敬接待。波罗星师兄言道,数百年来,天竺国外道盛行,佛法衰微,佛经大半散失,因此他师兄哲罗星大师派他到中华来求经。敝寺方丈师兄言道:敝邦佛经原是从天竺国求来,现下上国转来东土取经,那是莫大的因缘,我们得以上报佛恩,少林寺深感荣幸。方丈师兄当即亲自陪同波罗星师兄前赴藏经楼,说道本寺藏经甚是齐备,源自天竺的经律论三藏译文,以及东土支那高僧大德的撰述,不下七千余卷,梵文原本亦复不少。若有复本,波罗星师兄尽可取去一部,倘若只有孤本的,本寺派出三十名僧人帮同钞录副本。方丈师兄又道,此去天竺路途遥远,经卷繁多,途中恐有失散。波罗星师兄取经回国之时,敝寺当派十名僧众,随同护送,务令全部经典平安返抵佛国。”普渡寺道清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方丈师兄此举真是莫大的功德,可与当年鸠摩罗什大师、玄奘大师先后辉映。”玄慈欠身道:“敝寺此举是应有之义,师兄赞叹,愧不敢当。”
玄寂续道:“这位波罗星师兄便在藏经楼翻阅经卷。本寺玄惭师兄奉方丈师兄之命,督率僧众帮同钞经,不敢稍有怠懈。岂知四个月之后,玄惭师兄竟然发觉,这位波罗星师兄每晚深夜,悄悄潜入藏经楼秘阁,偷阅本寺所藏的武功秘笈。”观心、道清、觉贤、融智四僧不约而同的都惊噫一声。玄寂续道:“玄惭师兄禀告方丈师兄。方丈师兄便向波罗星师兄劝谕,说道这些武功秘笈是本寺历代高僧所撰,既非天竺传来,亦与佛法全无干系,本寺数百年来规矩,不能泄示于外人。波罗星师兄既已看了一部分,那也罢了,此后请他不可再去秘阁。波罗星师兄一口答允,又连声致歉,说道不知少林寺的规矩,此后决不再去偷看武功秘笈。哪知道过得几个月,波罗星师兄假装生病,却偷偷挖掘地道,又去秘阁偷阅。待得玄惭师兄发觉,已是在数年之后,波罗星师兄已偷阅了不少本寺的武学珍典,玄惭师兄出手阻止,交手之下,更察觉波罗星师兄不但偷阅本寺武功秘笈,更已学了本寺七十二项绝技中的三项武功。”
观心等四僧都是“哦”的一声,同时瞧向哲罗星,眼色中都露出责备之意。玄寂向神山瞧了一眼,说道:“方丈师兄当下召集玄字辈的诸位师兄会商,大家都说,我少林派武功虽然平平无奇,但列祖列宗的规矩,非本派弟子不传。武林中千百年的规矩,偷学别派武功,实是大忌。何况我中土武功传到了天竺,说不定后患无穷。这位波罗星师兄的所作所为,决非佛门弟子的清净梵行,说不定他并非释家比丘,却是外道邪徒,此举不但于我少林派不利,于中土武林不利,而且也于天竺佛门不利。当下众位师兄弟提出诸般主张。方丈师兄言道:我佛慈悲为怀,这位波罗星师兄的真正来历,咱们无法查知,就算是外道邪徒,也不便太过严厉对付,还是请他长自驻锡本寺,受佛法熏陶,一来盼望他终于能够开悟证道,二来也免得种种后患。几年来敝寺对这位波罗星师兄好好供养,除了请他不必离寺之外,不敢丝毫失了恭敬之意。”
观心等四僧微微点头。神山却道:“这位玄寂师兄的话,只是少林寺的一面之词,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知。但少林寺将这位天竺高僧扣押在寺,七年不放,总是实情。老衲听这位哲罗星师兄言道,他在天竺数年不得师弟音讯,放心不下,派了两名弟子前来少林寺探问,少林寺却不许他们和波罗星师兄相见,此事可是有的?”
玄慈点头道:“不错。波罗星师兄既已偷学了敝寺的武功,敝寺势不能任由他将武功转告旁人。”
神山哈哈一笑,声震屋瓦,连殿上的大钟也嗡嗡作声,良久不绝。玄慈见他神色傲慢,却也不怒,说道:“师兄,老衲有一事不明,敬请师兄指教。倘若有外人来到五台山清凉寺,偷阅了贵寺的《伏虎拳拳谱》、《五十一招伏魔剑》的剑经,以及《心意气混元功》和《普门杖法》的秘奥,师兄如何处置?”神山上人微笑道:“武功高下,全凭各人修为,拳经剑谱之类,实属次要。要是有哪一位英雄好汉能来到清凉寺中,盗去了敝寺的拳经剑谱,老衲除了自认无能,更有什么话说?难道人家瞧一瞧你的武学法门,还能要人家性命么?还能将人家关上一世吗?嘿嘿,那也太过岂有此理了。”
玄慈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倘若这些武功典籍平平无奇,公之于世又有何碍?但贵派的拳经剑谱内容精微,武林中素所钦仰,要是给旁人盗去传之于外,辗转落入狂妄自大、心胸狭窄之辈手中,那未免贻患无穷,决非武林之福。”这几句话仍是意语平和,但“狂妄自大,心胸狭窄”八字评语,显然是指神山上人而言。各人都听了出来,玄慈简直是明斥神山居心叵测,所以来索波罗星,主旨在于自己想看看少林派的武功秘笈。神山一听,登时脸上变色,玄慈这几句话,正是说中了他的心事。当年神山上人到少林寺求师,还只一十七岁。少林寺方丈灵门禅师和他接谈之下,便觉他锋芒太露,我慢贡高之气极盛,器小易盈,不是传法之人,若在寺中做个寻常僧侣,他又必不能甘居人下,日后定生事端,是以婉言相拒。神山这才投到清凉寺中,只三十岁时便技盖全寺,做了清凉寺的方丈。神山上人天资颖悟,识见卓超,可算得是武林中的奇才,只是清凉寺的武学渊源远逊于少林,寺中所藏的拳经剑谱、内功秘要等等,不但为数有限,而且大部分粗疏简陋,不是第一流功夫。四十多年来他内功日深,早已远远超过清凉寺上代所传的武学典籍中所载,但拳剑功夫,终究有所不足,每当想起少林派的七十二项绝技,总不自禁又是艳羡,又是恼恨。这一日事有凑巧,他师弟神音引了一名天竺胡僧来到清凉寺,那胡僧便是哲罗星。
哲罗星倒确是佛门弟子,在天竺算得是武学中的一流高手,与人动手,受了挫折,想起素闻东土少林寺有七十二项绝技,便心生一计,派遣记心奇佳的师弟波罗星来到少林,以求经为名,企图盗取武功绝技。不料波罗星行径为人揭破,被少林寺扣留不放。哲罗星派遣弟子前来少林探问,也不得与波罗星相见,于是哲罗星亲自东来,只盼能接回师弟,少林绝技既然盗不成,也只有罢手了。
他来到东土后,径向少林寺进发,途中遇到一个老僧,手持精钢禅杖,不住向他打量。哲罗星不明东土武林情状,只道凡是会武功的僧人便是少林僧,一见便心中有气,便喝令老僧让道,言词极是无礼。那老僧反唇相讥,三言两语,便即斗了起来。斗了一个多时辰,兀自不分高下,两人内功各有所长,兵刃上也是互相克制,谁也胜不了谁。又斗良久,天已昏黑,那老僧喝令罢斗,说道:“兀那番僧,你武功甚高,只可惜脾气太也暴躁,忒少涵养。”哲罗星道:“你我半斤七两,你的脾气难道好了?”他的华语学得不甚到家,本想说“半斤八两”,却说成了“半斤七两”。那老僧甚奇,问道:“什么叫做‘半斤七两’?”哲罗星脸上一红,道:“啊,我说错了,是八斤半两。”
那老僧哈哈大笑,道:“我教你罢,是半斤八两。这样寻常的话也说不上,我们的中国话,你还得好好学几年再说不迟。”哲罗星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那老僧笑道:“嘿嘿,书袋你倒会掉,却不知半斤乃是八两。”哲罗星、波罗星师兄弟一意到中土盗取武功秘诀,读了不少中国书,所知的华语都是来自书本子的,于“半斤八两”这些俗语反而一知半解,记不清楚。
两僧打了半天,都已有惺惺相惜之意,言笑之间,互通姓名。那老僧便是清凉寺方丈神山的师弟神音。哲罗星得知他不是少林寺的,更加全无嫌隙。神音问道他东来的原由。哲罗星便说师弟来到中土,往少林寺挂单,不知何故,竟为少林寺扣留不放。神音一来好事,二来对少林寺的威名远扬本就心中不服,三来要在这位新交的朋友之前逞逞威风,便道:“我师兄神山武功天下无敌,从来就没将少林寺瞧在眼里。我带你去见我师兄,定有法子救你师弟出来。”当下神音将哲罗星带到清凉寺去,会见了神山。
神山心想少林寺方丈玄慈为人宽和,好端端地为什么扣留波罗星,其中定有重大缘由,当下善加款待,慢慢套问,不到半个月,便将哲罗星心中隐藏的言语套了出来,只不过他咬定说想取佛经,用以在天竺弘扬佛法。
神山寻思:“波罗星去少林寺,志在盗经,如在刚盗到手时便被发觉,少林寺也不过将原经夺回,不致再加难为。现下将他扣留不放,定是他不但盗到了手,而且已记熟于心。再说,这番僧所盗的若是经论佛典,少林寺非但不会干预,反而会慎择善本,欣然相赠。所以将他监留于寺,七年不放,定然他所盗的不是佛经,而是武学秘笈。”一想到“少林寺的武学秘笈”,不由得心痒难搔。数日筹思,打定了主意:“我去代他出头,将波罗星索来。少林寺中高手虽多,但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去。少林派是武林领袖,又是佛门弟子,难道真能逞强压人么?只要波罗星到手,不愁他不吐露少林寺的武学秘要。”当下派遣弟子持了自己名帖,邀请开封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随同神音和哲罗星,一同到少林寺来。邀请这四位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僧到场,是要少林寺碍于佛门与武林中的清议,非讲理放人不可。
这时神山听得玄慈语带讥刺,勃然说道:“哲罗星师兄万里东来,难道方丈连他师兄弟相会一面,也是不许么?”玄慈心想:“倘若坚决不许波罗星出见,反而显得少林理屈了,普渡、东林诸寺高僧也必不服。”便道:“有请波罗星师兄!”执事僧传下话去,过不多时,四名老僧陪同波罗星走上殿来。那波罗星身形矮小,面容黝黑,他见到师兄,悲喜交集,涌身而前,抱住哲罗星,泪水潸潸而下。两人咭咭呱呱的说得又响又快,不知是天竺哪一处地方的方言土语,旁人也无法听懂,料想是波罗星述说盗经遭擒,被少林扣押不放的情由。哲罗星和师弟说了良久,大声用华语道:“少林寺方丈说假话,波罗星没有盗武功书,只偷看佛家书。佛家书,本来是我天竺来的,看看,又不犯戒!达摩祖师,是我天竺人,他教你们武功,你们反而关住了天竺比丘,这是忘恩负……负……那个,总之是不好!”
在少林寺不远的地方,听着东方子云等人来时候带着的那辆马车,还有三名丐帮弟子守在旁边。石清露在马车里照顾昏迷不醒的李碧池,她很担心女儿的伤势。不过她也知道若是女儿此刻醒着,定然会跟着朋友们一同进少林寺看热闹。一阵纠结过后,她决定带着女儿进少林寺。
石清露拜托其他人帮忙,将李碧池换上一身男装,自己也换成了一身男装。她扶着李碧池进入少林寺,寺门口的小和尚并没有拦阻。刚刚进入少林寺的大门,李碧池便悠悠转醒,惊诧的问她娘,自己为什么在少林寺里面?石清露便将前因后果详说一遍。
李碧池跟她娘边走边谈,不多时便来到大雄宝殿之外。两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之中,刚好见到哲罗星与波罗星两人抱头痛哭,同时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懂两个人的语言。
正当李碧池母子二人挤入人群,观望大殿之中的情景,看事态要如何继续时,忽听到一声传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参见少林方丈。”话音未落,一抹青色之影飞过人群。(书中鸠摩智在少林寺出场的那段,到表演七十二绝技。)鸠摩智这一手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七十二绝技只知晓一门绝技便是高手,而他竟能同时知晓至少三门。在场之人议论纷纷,但慕逝平、燕非尘却觉得有些奇怪。鸠摩智所使用的功夫虽是七十二绝技之中的,不过所用的内功心法似乎并不是他所了解的少林一派的,而更像是逍遥派的心法,这让他二人觉得有些奇怪。
此刻,鸠摩智仍在大殿之上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少林寺功夫如何如何好练。不想慕逝平忽然从人群中走出,并朗声道“鸠摩智大师,虽说你手上的功夫看起来是少林绝技,但你的内功心法似乎并不是少林本门的。”
话不多,足以引起旁边人的议论“不是少林内功?张兄,你看出来了么?”另一人答“没有呀,要不是大师们说是绝技,我连这也不识。”还有人说“新出来这小子是谁啊,你认识吗?”旁边的那人接言“不熟,不过总觉得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他们身后的一人说“这不是慕逝平吗?”“王兄,看来你认识此人?”“你们忘了,当年在聚贤庄,大恶人乔峰来的时候,他也喝了绝交酒,也出力围攻乔峰,人不错。只是他兄弟不太行,唉!”“哦!我想起来了,他兄弟是东方子云,今天似乎也来了,你看就在那边!听说那小子还当上了丐帮帮主,也不知道丐帮为什么会选他。”………………
下面的话,东方子云没有再听,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收拾他们,转而专心注意大殿中央的情势。
鸠摩智被慕逝平所扰,但仍死口强辩,“你说这不是少林心法,可有什么证据?”被鸠摩智这么一问,慕逝平也一时哑言,他本身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好不停地思索。
“虽说我没有大师那般深厚的功力,但我还是认得大师所用的乃是小无相功的功法。”慕逝平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说出自己的根据。
没想到,小无相功四个字一出口,鸠摩智竟然脸色立变。他突然动手,一掌打向慕逝平。
这一变化,在场众人均未来得及反应,突然一道剑气飞向鸠摩智,将他逼得滞空刹那。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东方子云业已反应过来,躬身,踏步窜至鸠摩智与慕逝平中间,将身一拧,一掌打在鸠摩智身上,将鸠摩智打的气息受滞。受这一击,鸠摩智的攻势锐减,连慕逝平的身都未擦。他还欲再进一击,却又再次被一道琴音所影响,方才片刻之间,燕非尘已将身后所背之琴摘下。
随后再没有别的话语,跟着一记火焰刀,鸠摩智扫开道路,几个起落,飞到大雄宝殿之外。然后更是没有一言,他离开了少林寺。刹那之后,一番波澜平静,场内再次归于平静。
一位红衣公子慢慢从人群中走出,场地中间的几人均是一喜。这人正是不久之前从丐帮比武大会上失踪的慕容温,看见兄弟平安无事,东方子云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虽然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但终究勉强算是平安的解决了波罗星与哲罗星的问题。此间事了,被神山上人邀请而来的各路武林同道纷纷归于各自住处,准备第二天向少林寺辞行。
当然,对于这次少林寺发生的事情,来到此地的人,自己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孰是孰非,人心自有公论。
本来李碧池、东方子云、慕逝平、燕非尘和慕容温想要在当天就见见虚闻大师,叙叙旧,但被少林寺以今日天色已晚为由婉拒。
既然如此,几人便到东方子云家暂歇,也是为明天的事情做些商量。
在离开少林寺的时候,丁春秋带着手下的妖魔鬼怪来找李碧池的麻烦,被众人出手制服。李碧池还借此机会当上星宿派的门主,将丁春秋丢在少林寺受苦,解决自己的一大祸患。
下山期间慕容温被问起这几天的行踪,温文一笑,随后将这几日他的情况娓娓道来。
在丐帮帮主擂台上,慕容温突然感觉气息不顺,惜败于东方子云之手。被人扶下擂台后,慕容温便离开了擂台,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
就在他刚刚迈出院落大门的时候,从旁边突然出来几个人,向他鞠躬行礼,声称自己乃是公家的人,上头找他有些事情,请他跟自己走一趟。
对于这种事情,慕容温总是很无奈。他自己身为大宋的国戚,官家人来找自己,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走吧。”
这两个人将慕容温带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在那里,慕容温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同时也就接到了一个令他心烦的任务。这人告诉他,神山上人正在召集天下英雄汇聚少林寺为了保证大宋的安定,少林寺大会期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特别是跟外族人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平安解决。
这件事比较重要,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人也一并跟慕容温说了,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解决的。”
“那就有劳郡公了。”这人嘴上说得客气,却并无半点恭敬之意。
“客气,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郡公请自便。”
慕容温将行装收拾了一下,骑马来到少室山下。他也见到许许多多的英雄豪杰,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特地掩饰了自己的面容,混入人群当中。
鸠摩智来到大殿之时,他也在场,见鸠摩智要伤慕逝平,连忙出手,这才暴露自己的踪迹。
不过,在他看来,迟早也要同朋友们相见,这样也好。
当晚,几人住在东方子云家聊天,休息。
欲知后事如何静待下回分解!
PS:这里面如果大家看见金老爷子的原文,不要怀疑,那就是原文没错。感谢《天龙八部》有原文供我引用,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