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寻回到顺天府,准备向赵舒岸复命,刚拐到门外,就听到了柳清清的声音。
“殿下,听说景王妃被孟夫人接回去,我特意去探望了,可是景王妃好像不想见我。”
就算他们在谈论她,孟晚寻也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更不想打扰他们,正要离开,却被赵舒岸发现了。
“孟时,进来。”赵舒岸唤道。
孟晚寻只得走进办公司,“参见殿下。”
与柳清清彼此问好后,她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柳清清似乎不知内情,只是听说她被接回娘家了,她不好在此时复命。
赵舒岸指着手边一个小巧的红玉瓶子,对孟晚寻道:“这是旁人送本王的,本王不需要,放着也占地方,赏你了。”
“这是何物?”孟晚寻拿起三寸高的玉瓶,红玉之上还有双鱼纹理,“瓶子看起来就得值不少钱。”
赵舒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道:“这是祛疤的药水,比瓶子更为值钱。”
“祛疤?”孟晚寻一脸茫然。
难道赵舒岸信了她戴着面具是因为脸上有疤的传言?
“你曾为本王挡箭,肩膀受了伤,就当本王弥补你。”赵舒岸解释道。
“原来如此。”孟晚寻莞尔笑道,“殿下不说我都忘了,肩膀上的伤疤无人瞧见,倒也无妨。”
“孟仵作的性子还真是大大咧咧呢,你替殿下挡箭,此乃大恩。”
一旁被忽视的柳清清笑着走到赵舒岸身旁,欲帮他研墨。
“让她来就行了,拿着俸禄成天瞎晃悠。”
赵舒岸看向孟晚寻,示意她来研墨。
柳清清抬起的手顿在空中,笑容僵在脸上,双眸中因赵舒岸而欢喜的光芒顷刻黯淡。
孟晚寻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属下毛手毛脚的,还是让柳姑娘来吧,多谢殿下赐药,属下先行告退。”
“越发放肆了!”
孟晚寻忽视赵舒岸的斥责,迅速离开了办公司,还体贴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此时此景,她若与赵舒岸争辩,看在柳清清眼中,恐要变了味。
守在门外的寄风,看到她手中的红玉瓶,不解道:“这不是殿下花重金寻来的神药吗?”
孟晚寻怔愣了一下,问道:“不是别人送的吗?殿下随手就赏给我了。”
“就为了这一小瓶药水,殿下不仅花了重金,还欠了那难缠的老神医一个人情,谁说是旁人送的?”
“殿下说的。”
短暂的沉默后,寄风开口道:“……,孟仵作,我请你吃饭,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见。”
“你是说此药乃殿下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孟晚寻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寄风摇摇头,眼睛看向别处,“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晚寻心中了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缓缓往外走去。
赵舒岸未免过于傲娇了,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给她寻个祛疤药用得着藏着掖着么?
孟晚寻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径直离开顺天府,悄悄回了孟府。
她找到采薇,拿出红玉瓶子,递给了她。
“采薇,这是祛疤的神药,我检查过了,并无任何害处,你拿来抹脸吧。”
采薇左脸上有一块指甲指甲盖大小的疤痕,是为孟晚寻熬药时烫伤所留,用了不少药膏都无济于事。
采薇接过瓶子,仔细端详一番后,推辞道:“王妃,这瓶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既然可以祛疤,你正好用来抹肩上的伤疤。”
孟晚寻变了脸,严肃道:“收下,这是命令。”
采薇虽是奴婢,可也是一个姑娘家,脸上有一处疤痕,难保那些看脸的人不会轻瞧了她。
且如此名贵的药水,在这个没有露肩装的世界,用来医治肩膀上的疤痕实在浪费。
“那就多谢王妃了。”采薇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收起,生怕摔到了。
孟晚寻走进花厅,看到桌上用牛皮纸包着的蜜饯,随口问道:“咱们府中的蜜煎局便能制出上好蜜饯,怎么还买了外头的?”
采薇将那包蜜饯推到角落,回道:“这是柳姑娘送来的,她还要见你,被夫人搪塞走了。”
孟晚寻闻言,无奈一笑。
赵舒岸对外的说法是景王妃身体不适,侯夫人爱女心切,接回孟府调养,顺便陪伴夫儿皆出征的侯夫人。
显然,柳清清怀疑此事另有端倪,特来孟府一探究竟。
今日没有在孟府见到她,柳清清更会加深怀疑。
好好的一个女主,聪明的心智偏偏用错了地方。
这几日来府中探望的也不仅仅是柳清清,赵今安和几位王妃也来过,宫里娘娘也派了内侍前来,全靠孟周氏支应。
好在那些人对她疯癫一事略有耳闻,孟周氏拦着不让见,她们只当是为了景王府与孟府的颜面。
顺天府办公司,孟晚寻离开后,柳清清便顺理成章地帮赵舒岸研墨。
“你不必干这些,本王自己来即可。”
柳清清双唇翕动了两下,红着眼眶,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近日对清清,似乎疏远了许多,莫不是清清做错了什么?”
赵舒岸接过柳清清手中的墨条,自己研起了墨。
“你到了嫁娶年龄,本王对你的多加照顾,只会让旁人误会。”
他本是因为亡母的缘故,才会对柳家众人多加照拂。
柳清清从小便喜欢赖在他身边,他待她亦只是兄妹之情。
可皇上和贵妃的有意撮合,让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误会。
柳清清泪眼婆娑,含情脉脉地望着赵舒岸。
“殿下,你是怕我一直赖着你么?你连景王妃都容得下,为何就不肯接纳我?”
“柳清清,你失礼了。”
赵舒岸面露不悦,语气严厉起来。
“你对景王妃做的事,本王没有追究,不代表本王不知道。
破庙绑架一事,所有证据都表明是你一手策划,栽赃给景王妃的。”
柳清清闻言,眼神慌乱,双手揪住衣袖,露出委屈的神情,声音哽咽。
“殿下,那是景王妃陷害我,你知道清清是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赵舒岸将墨条放下,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柳清清,目光凌厉,没有半分怜悯。
“孟时被你置于险境,你不仅毫无反悔之心,竟然还在狡辩。
当日若孟时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本王会将此事掩盖吗?”
赵舒岸不近人情的话语,令柳清清哭得更伤心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走吧,以后没有什么要紧事,莫要来找本王了。”
赵舒岸语气里尽是失望,他替亡母感到失望,替柳家感到失望。
柳清清栽赃孟晚寻,或许是为了报仇,这点他完全可以偏袒。
可她不该对好心救人的孟时不管不顾,末了还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