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啊五

  • 祥燚记
  • 燚神
  • 2113字
  • 2021-06-16 05:11:01

第一章啊五

吴九叔,是岭南山城人,他家祖上是世家,经历世道动荡,从博兴迁行到山城避难,家势渐衰,1980年,到了他这一代,只能在市集卖肉营生。

他有个老婆,姓陈,结婚十年一直怀不上孩子,一天夜里,陈氏梦到一条龙从天上掉下来,两个眼睛全没了,只剩下些微弱气息,陈氏好心用些草席布料来盖它,龙实在太大了,家里所有的被子席子拿出来都没能盖过一半,龙虚弱地用尾巴打击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陈氏又给它端来一盆水喂它喝,不多时,龙慢慢褪去龙鳞,慢慢变小,闪着黄光,变成萤火虫大小,在空中摇摆飘动,陈氏诧异间,荧光忽然钻到她嘴里,哽咽着到肚子里去了,吐也吐不出来。

陈氏从梦中惊醒,惊愕地摇醒吴九叔,告诉他梦里的情形,九叔也感到好奇怪,心想难道是佛家里说的观音送子?

后来,陈氏果然怀孕了,说来就奇怪,陈氏腹部的胎动常常忽大忽小,疼痛难忍,有时持续一个小时,痛得她死去活来在床上打滚,到了分娩时,在诊所里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医生伸头去看,看见一个龙眼在向外眨眼,一见人就又缩了回去,所有人都非常害怕,感觉不可思议,建议九叔转移到市里大医院。

可是这母亲都产了一天一夜没生下来,已经虚弱无力了,经不起两个小时车程颠簸,九叔决定继续在这坚持一下。

一天一夜没合眼,九叔靠着走廊木椅睡了过去,做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人跟他说,半个小时后东南路上,有个巫婆骑着一头公驴经过,她是月神转世,能救你母子。

九叔感到非常奇怪,匆忙在诊所门口买了水果猪肉,赶过去东南城门路口,果然碰到一个头戴斗笠的妇女,骑着一头公驴,梳着高高的发髻从斗笠中间穿出,穿着灰白道袍,缓缓而行。

九叔急忙迎上去拜见,说明缘由,巫婆说昨夜岭南夜空星辰璀璨,将星巨光,果然应验,让九叔前方带路。在产房院前摆了野祭,即点香火,捧着酒杯,迈着做法的步子,一边围着产房门口转一边念着咒语,不多时,产房里光明满室,就像一万伏灯泡点亮一样刺眼,随后传出婴儿哭声,陈氏生下个男孩,皮肉透亮得像水晶一样,连内脏都看得很清楚,过了几分钟,才慢慢恢复正常。

吴九叔念孩子母亲难产之痛,又念是上天赐子,便决定让孩子随母亲姓陈,小名啊五。巫婆说孩子五行缺火,便起名一个燚。

2001年,餐馆后巷四个少年正在聊天,他们听着啊五讲完这个故事,都不信地问:陈燚?你就是那个龙投胎的孩子?

啊五说:没错,就是我。

众人都不信,一阵闹腾说:你??别胡编乱造了好吗,你觉得谁会信你的鬼话。

深夜,所有人都下班了,啊五最后一个收拾后厨,打开水龙头接水洗锅,今晚不知怎么水龙头水很小,半天才得一点。啊五坐在旁边等,睡了过去,水满溢出来,顺着地板流到楼下储物室,淹坏了所有的面粉和大米,香料也全湿了,最后引起电路跳闸,冰箱全关了,冻肉也坏了。

水一直流到第二天早上,收垃圾的阿姨看到,才狂敲门叫人。老板气急败坏,连骂带凶把啊五赶出了餐厅。

啊五又羞又自责,连工钱也没有,一个人夹着行李包拖着袋子提着桶,漫无目的地走着,平日里在餐厅不愁吃饭,没想到今天吃个饭这么难。

逛了半天,也没找到工作,天空阴阴沉沉下起小雨。啊五在超市门口躲雨,过往的行人看他提着桶夹着行李,这么落魄,他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躲闪着雨找个偏僻没人的停工大楼里躲雨。

这阴雨绵绵一直下到晚上,啊五又饿又冷,睡了过去,不知是深夜几点,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褥床上,这被褥丝绸面料又香又软,薏香浓烈,一个身穿白绸女子缓缓过来,容貌娇美,身材多姿,像仙女一般,亲密笑语,

啊五非常喜欢她,女子靠近床边,贴身上前,把手伸进他怀中取暖,啊五蹭着温柔的肌肤,于是两人亲热起来,这艳福不亚于帝王的温柔乡。

亲吻间女子伸出舌头不停舔脸,啊五笑着说别闹,别闹。可女子不言语依旧亲吻。他睁开眼睛,发现一只流浪狗在舔自己,惊愕躲开一阵恶骂。再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外面雨停了,他只身来到路边,有个卖炒粉夜宵的,一问要三块钱一份,犹豫了半响还是没舍不得买。

漫无目的找了几天工作,受人冷脸,买一个馒头掰着吃,不敢多吃一口。

终于找到个工作,刚去两天又把人家给打了,三五个人被他几下就撂倒在地,行李也来不及拿,逃了出去。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呆在天桥上,看着天桥底下来往的车流,夜晚,风很大,那万家灯火,皆不是归处,心里别提多凄凉了。

夜晚十点,啊五来到一个工厂的宿舍外轻声呼喊,这个老乡是他唯一的依靠,喊了半会,才有回应,诉说了经历,同乡很不情愿给了他五十块钱,啊五抓着钱,像是获得免死金牌般一阵道谢,同乡头也没回地走回宿舍去了。

他一天没吃饭,饿着肚子走回停工大楼,现在有钱了,路过炒粉夜宵摊前,口水直咽,眼睛直盯,可馋死了。老板看他饥渴模样,说买一份夜宵呗。

啊五一路走过,还是忍着没买,裹着衣服勒紧肚子,躲进了停工楼里。天知道哪里冒出两个保安把他给拦着,一阵纠缠被扫地出门。他没地方去,凭着记忆沿路走到车站,半夜的车站非常冷清,但至少没保安拦着,也有些初来乍到的农民工在车站里过夜,他找了一圈,躲在没人的角落靠着,总算是有个不受风吹的地。

第二天早上,啊五早早守在回山城的班车前,买了车票。还剩五块钱,想买瓶水又嫌车站太贵。

班车颠簸驶向家乡,啊五心里又喜又忧,欢喜是脱离了苦恼,忧愁是身无分文,除了被嘲笑自己也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