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06]右师归降

王世子又继续说道：“赫赫王师，当伐不庭，扬我天威！纠纠武夫，为国征战，荡平夷狄！此来伐申，是师出无名，以致手足相残，亲戚相杀！何益于国？何为君子！”

“我！本为王世子，为解王父之忧，免宗周生乱，故而效法太伯，南奔于申。以王世子之位让以伯服。而嬖宠褒姒，尤不知足，说王兴师，残杀骨肉！幸得舅氏护佑，我得以生。我在申城，听闻右师为主帅所弃，为申师合围，是以急乘至此，非独为我也，亦是为众王士也！望化干戈为玉帛，手足相残不再！”

“本王子真切盼望，王师众士莫要执迷不误矣！来降我王世子者，亦是为王室效力也！望诸公明之！”

听到王师逐渐寂静无声，王世子及时地止住了劝说。他适时地提出了条件：“凡愿降我者，爵禄不变，官从原职！请右师将士，先行商议，再作答复！”

顿时，王师队伍里，甲士们开始叽叽喳喳，呼朋友唤友，相互争论。将官们也都聚集到主将尹昆身边，商议起来。

过了一会，随着“静！”的一声大喝，吵闹的右师立时寂静无声！只听右师主将尹昆驱车来到阵前，高声喊道：“王子！若要我师归降，某等有三事相求！”

王世子高兴地说道：“将军请说！”

尹昆说道：“其一，我右师之所以舍身亡死，孤军殿后，非全为愚听于王命，实为护送王师之伤病员也。王子若能使申师不再追伐，使王师伤员皆归返京师。我等降而无憾矣！”

王世子听了，立即驱车转回申师阵中，在和少司马简单商量过后，他又来到王师阵前，朗声答复道：“将军之愿可从，君子之师不重伤！申师答应不再追击！”

“其二，我师听宣不听调，日常备训，皆自定行，我师之编制，官爵奉禄，车骑器械，人员补充，皆循旧制。”

王世子考虑了一下：“此事可从！”

“其三，我师不降申，而为追随王子，讨伐不庭，虽死不惧！倘若日后命以伐周，死不从命！”

王世子终于松了口气：“此亦可从！右师将士追随本王子，即仍为我周室之师也。同姓相敌，手足相残，固非我愿！”

原来，当初右师接到主帅虢世子翰下的死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伤病员安全返回。”刚才他们经过讨论，认为现在的情形时，如果继续战斗，孤军必灭，而掩护的任务就不能达成，身后的伤病员，必然也会凶多吉少。右师众士身在后方的家属，说不定会被连累。

而如果在王子及申人在急于招降时，提出适当条件。让伤病员安全撤离，先完成自已的任务。这样一来，右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伤员无恙，家人无忧。然后右师先作暂降，保存实力，待日后寻机北归。

听到王子宜申亲口答应三大条件，尹昆高呼：“王子贤良仁德，我等愿追随王子左右！”他一边说，一边驱车到王子车前停住：“下臣尹昆，恭请王子视师！”说罢，他下车抱着头盔在胸前，单膝跪拜在地。右师之人，都跟随主将一起，右抱青铜头盔于胸前，单膝跪迎：“恭请王子视师！”

王世子听罢大喜，甩下了轻车，徐徐步入阵前。他双手扶起尹昆，激动的说道：“尹将军请起，今得将军率右师相助，我有望矣！他日有成，吾必不负将军！”

尹昆戴好头盔，拜手答到：“谢王子！”

尹昆随即扶请王世子上了自已的戎车，他自已亲自驾御，巡视检阅了仍在保持阵形右师。所到之处，呼声雷动：“追随王子，建功立业！”

于是乎，负责掩护的右师部队，整体入降了王世子。从此以后，寄居申城的王世子宜臼，终于有了一支属于自已的军队。申国也乐得多了一只友军，省云了选派军士去日常护卫王子的烦劳。

傍晚时分，在洛邑前往襄申盆地的大通道上，三百余辆战车浩浩荡荡的行进。中军之中，金色“王”字大旗下，一辆豪华战车显得与众不同，车内坐着的是年青有为、帅气挺拔的主帅郑世子掘突。随着帅车行进的一晃一动，他的思绪不由的飘到了几年之前，君父郑伯巡视东都，和他叙忆往事的情景：

周宣王二十二年春，英姿风发的青年王子的姬友，奉王兄周宣王之命，驻守东都，监管成周洛邑，统率成周殷八师。他上任伊始，充满干劲，惩强除恶，修筑码头，开通河道，广开商路，大益民生，甚得河洛之民的拥戴。任期未满一年，宣王嘉之，封为伯爵，赐以郑邑，为畿内侯，是为郑国始祖。

在他驻守东都第二十二年的时候，晋穆侯去世，晋国发生内乱，穆侯之弟拥兵自立，年方二十的晋国世子姬仇被迫逃亡，路过洛邑时，郑伯止而见之，乃生恻隐之心，当即收留。于是视如己出，安排他在中军帐下当差，随军历练。

晋世子仇自幼命运不济，只因出生时运不好，正碰到父亲晋穆侯和王师大败而归，即被视为不详，取名为仇。因此一直不受晋穆侯的待见，故而他虽身为嫡长子，因无宠，而无威。结果在父亲晋穆侯死后，他的叔父趁机纂权夺位自立。

郑伯驻守成周、掌管八师，直到王兄周宣王驾崩归天。刚即位的周幽王，便将郑伯宣调回京，以为辅佐，后来又官升为司徒。由于幽王既无母弟，又无庶兄，乃命司徒郑伯兼管东都洛邑，仍掌成周八师。

在东都洛邑避难了三年多的的晋世子仇，也跟着郑伯回京，悄然住到了郑伯的封地郑邑。半年之后，在郑伯的指点和暗中帮助下，他从郑邑秘密潜回翼都，杀死纂位的叔父，坐上晋国大位，是为晋文侯。

听闻出奔在外的晋公子仇，竞偷偷返国，且私自杀叔自立，天王震怒，欲兴师伐之。结果在司徒郑伯的据理力争之下，晋文侯免遭了王师征讨。只是由于得位不正，一直未得到天王的册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