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012]挟羽而归

威镇转身将简椟递给了秦襄主，回头厉声问道：“我且问你！你是真的天王使臣，还是假的！要是假的，我可把你杀了，挂城头上去。”

来人一听，吓了一跳：“这两军交战之时，自个儿的跑来送个信，可别把命弄丢了！这帮秦人，僻处山林，个个相貌凶神恶杀，还是小心应对为好！”想到这，他慌忙解释道：“本官！哦不！老夫，老夫真是天王使臣啊！今晨刚从虢地赶来的。昨夜义渠王，哦！不。”他感道这称呼不妥，连忙收住了口。

他改口说道：“昨夜义渠戎主命一辆轻车，到了虢地，见了天王。然后今晨鸡鸣时分，我就被传车带着，一路不停的赶来了。”

百夫长克父问道：“你既称天王使臣，可有凭据？”

“对呀！咱们虽处边垂，亦为王师。”威镇走到他跟前，盯着他说：“今王要宣命我师，得有天子虎符！”他一边用手点着那人的胸口，一边盯着他，恶狠狠的说道：“你！有吗？”

“有有有！”来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枚黄金虎符，威镇接过，看也不看，转手递给了秦襄主。

秦襄主从身后木漆盒中，掏出兵符，仔细一比对，居然还合上了！他非常郁闷，恼怒地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天王被弑，京师破灭，你这小小的兵符，居然还没弄丢？！”

来人听了，顿时松了口气，高兴地回答道：“老夫为先王少司马，保管好天王虎符，亦为本职所在。”

“哎！”秦襄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暗然说道：“即是天子使臣，来此何事？”

来人道：“天王宣命大夫秦…，哦不！天王命秦师撤回西垂。”他降低了语调：“将郿坞城还给、还给白狄之师。”

“啪！”的一声，刚刚坐下的威镇拍几而起，站了起来，对着来人怒目而视，指着他道：“什么！我们秦师血战数日，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才收复了一座城邑。就你这，居然要我们拱手相让？”

来人连忙解释道：“天王既已与戎主议和，所以，依理，双方不可再生战端。”

威镇生气地走向他，愤怒的说道：“要我们放弃眉邬城？哼！休想！”

克父连忙起身，拦住了他：“哎！哎！撤与不撤，让和不让，咱们都要听主公的！”

秦襄主深思了片刻，他最终问道：“倘若我们撤退时，戎狄趁机袭击，怎么办？”

来人赶忙答道：“老夫在赶来的路上，见了义渠…，哦不！见了戎主，戎主对我说了，他对秦师甚为敬佩，这几日秦狄交战，想必是秦师不知议和之事。因此，他特让老夫前来告知。现在北狄诸部和王师诸侯既已讲和，戎主也不想再动刀戈。他承诺只要秦师撤退，狄师绝不偷袭。他还说，希望今后各处其境，义渠王率戎狄各部，愿与华夏诸侯和睦共处。”

大家听了，目光都一致看向了秦襄主。

思索片刻，秦襄主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秦师同意撤兵！明日平旦之时我师退城，日出时分，戎狄即可进入。”

来人大喜，连忙拜礼道：“谢秦主！”

威镇连忙喊道：“主公！”

克父连忙劝住了他：“你就别说了吧！主公让撤就撤！”

来人指了指秦襄主手中的一对虎符：“秦主，那个，我还得拿回去复命。”

威镇碰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指着那人骂道：“拿什么拿！就这小玩艺，害得我们丢了一座城。”他恶狠狠地盯着来人，边走边说，来到他跟前：“你还想拿回去干什么？难不成你下次还想着拿它，命我们将西垂之地拱手相让？”

那人吓得连忙摆手：“不不不！哦，没有！没有！”

威镇怒目吼道：“那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来人见状，慌忙擦了擦头上的汗，慌忙拜手说道：“老夫告退！”

次日鸡鸣之时，眉邬城内秦军开始收拾物质，有序从西门出城。千夫长克父率战车五十乘为前军先行，至夨国渭南之处，停了下来，车骑调动，变成了防护阵形。

秦军大部随后来到，也停了下来。原来，夨国和西虢两国大夫已经在此地，设筵设席，稿劳秦师。随后秦师食毕，拉着两国奉送的物品，启程返归不提。

寒夜初定，一轮明月照耀着苍茫大地。东都成周的边城渑池城郊，急行军至此的成周八师部队，纷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安营扎寨，安置军帐，就地休息。

次日凌晨，部队集结完毕，准备继续向西进发。这时，一辆轻车突然向中军驰来：“报！”

帅车上的郑世子掘突连忙问道：“何事？”

车上的人说道：“启禀大帅！前方来了一辆传车，来人自称郑国家宰，有要事进见大帅！”

正在巡军的郑世子突听了，连忙说道“快请过来！”

“是！”来车立即调头驰去。

不一会，两车一前一后疾驰来到。只见车未停稳，就从后车之中，跳下一个身着白色丧服的中年人，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郑世子突车前，扑通跪下：“世子殿下！君上殉国了！”说罢，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什么！”郑世子慌得立即下车，扶起那人，紧张的问道：“孔叔，你是说，我君父，他殉国了？！”

来人正是郑国大宰孔叔，他答到：“是的！君上为了掩护天王，战亡了!”

郑世子连忙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仔细说清楚！”

大宰孔叔站了起来：“殿下！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回中军大帐细说吧。”

郑世子连忙扶着孔叔上了自已的戎车，往中军大帐而去。

孔叔站在车上，对着身边的郑世子说道：“十日前，犬戎夜袭京师，君上奉王命率虎贲军御敌，无奈戎师人多势众，坚守了一天一夜，次日丰镐二京相继破灭。君上带着虎贲甲士，护着天王、王后及王子东巡，欲往东都。结果刚过了滋水，才到骊山之下，戎兵追至。”

郑国大宰孔叔吞咽了下嗓子，继续说道：“君上立刻让天王等弃车上山躲避，自己护着天王御车东引，未及郑邑，君上血战殉国。戎兵这才见着御车不载天王，又折回搜索，及日中，在骊山寻获，随即弑之，二王子亦死于难，唯余王后被义渠王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