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但她爱的人是他

“朗哥哥,你应该相信云道友。这位既是九溪内的前辈,一定是有他们的事情要谈,不方便咱们知道。”

展天晴也不给展天朗反驳的机会,拽着他就走。

展家兄妹就这么走了,但是云渺的内心并不觉得轻松,这代表她要独自面对这两个人。

“你现在可以说你是谁了吧?”没有外人在,木遗自然也不必隐藏自己了。

反正他能确定不管他是什么样,她都是爱他的。这不免令木遗十分得意,但…

木遗眼神一暗,但眼前的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用他的脸!

他实在想不到!

还有小肥鸽,这家伙平时总在他耳边嗡嗡嗡,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小肥鸽蜷缩在木遗的后衣领子,不敢作声。

这时,小肥鸽也不得不为它的宿主澄清一件事——他的宿主心眼坏,手段深,还喜欢吃糯米鸡,但是他不随便杀有灵智的兽类。

可他们面前这个…它就不能保障了。

它敢确定以这个…的修为,能看见它。如果他是反派,他们就要团灭了,不用挣扎的那种。

这人竟还是没有理会木遗,可着实刺激了木遗,足以冲昏他的头脑。

而且这里是秘境,他也不需要隐藏实力了。

木遗右指已曲成了鹰爪状,直向对方面门抓去。

这一击快速且狠辣,但对方却在一瞬之间,立足跃起,如落叶一般飘到了梅枝上。

那梅枝还没有人的手指粗,这人站立在上面居然能纹丝不动。梅枝非但没有当即断裂,还能随风而动。

木遗只笑了笑,并没有为之惊讶。他自也看出此人修为,甚至…甚至在他之上,但他要是与这人较量一番。

他当即凌空一翻,也落在了对面的一根梅枝之上。那梅枝随风而动,地面周围竟也无半片梅花。

云渺本来想喊住这二人,可瞧着双方的架势,她竟有了观战之意。心中又不禁感叹还好那人是一头银丝,否则随着二人的动作,她真的很难分清这二人了。

二人各立在一根梅枝上,皆未移动。就在云渺以为木遗会继续攻上时,那人已手持碧玉笛击了上来。

云渺不免为木遗担心,他若是用以往的树藤还击,只怕会落于下势。但下一刻,木遗手边忽然多出了一柄细剑,这剑身比梅枝还细。

这令云渺又喜又忧,喜的是木遗已有了武器,而且也是剑。忧的是这样一来,二人之间恐怕不是简单较量而已。

她以往从未见木遗使剑,如今那人还未出手,竟逼得他拿出了真本事。难道是他自知不敌,却仍旧要应战么?

只见木遗一个矮身避开对方的攻击,紧接着一扭腰将剑刺出。那人似是早有预料一般,一足踏在剑身,借力跃起。一个翻身,倒立着击向木遗。

木遗自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他的上半身本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倏地直立而起,挥剑也刺了过去。

一个倒立半空,一个站在枝头,竟这样相互拆招,打了好几个回合。

随后那人身子又是一翻,落在了相邻的梅枝上。

碧玉笛与细剑相抵,碧光与银光相交。漫天红梅,飘飘而落。

云渺一时竟看迷了眼,直到花雨中落下了一个蓝色的身影。

“木遗!”云渺顿时心中一慌,连忙飞身将其接住了。

木遗靠在云渺的怀中,嘴角沁出了一丝血痕,眼眸仍盯着自半空缓缓落下的这人。

他输了…他不是没有输过,比这伤得还重,还狼狈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但从没有如今次这般,令他感到无力。

他扭首望向紧搂着他的云渺,她眼睛看着还是他,眸中的冰霜已变成了一汪湖水,湖水隐约还闪着光。

这一刻,他的嘴角不禁动了动,很疼。但是他心里的那股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了,涌现出的是无尽欢悦。

他输了,输给了和他有着同样面容的人,但她爱的人是他。

那人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相拥的二人,面上没有木遗想象的痛心与愤怒,仿佛这两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云渺虽觉此人身上并无杀气,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以此人的修为要杀他们实在易如反掌。

“前辈你…”她是不愿与这人对上的,可她不能让木遗在她眼前出事。

“想知道的话,你们就随我来吧。”这人丢下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径直地走向了梅林后面的小院。

云渺扶木遗站起了身,见木遗眼中也没有犹豫之意,便搀着他一起跟随在那人身后。

踏过门坎,视野所及的仍是数不清的梅树。这小院甚是简朴,院内的种种,都是寻常人家之物。

但也看出受到了主人的精心打理,处处都有生活气息。而她看了半天,这小院莫说是人,连灵符所化的仆人都没有。

“我不喜欢有别人。”前方的人忽然开口了。

以这人的修为本事,金钱秘宝信手可得,即便不喜欢生人气息,难道连灵符所化的生灵也不能容忍?

那人却没有解答,仿佛又听不见云渺的心声了。

小院不大,三人也没有走太久。见那人推开房门入内,云渺二人也只有随着走了进去。

是间男子的卧房,简单得只有床和桌子。桌上有一支长身窄口的玉瓶,玉瓶内自然也放着一枝梅花。

到了此刻,二人腹中疑云更甚。这桌边连一张凳子也没有,他难道要站在这屋内为他们解答?

这人脚步停在深处的墙边,而这面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门。门开之际,彻骨的寒意也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门后居然是一座冰室,里面没有灯火。对着门的墙上有一面窗子,光线便是从那窗子里照进来的,冰室似乎比外面的卧房更像是居住的地方。

窗子下有一张红木桌子,桌面上有铜镜和一套精致硕大的妆奁,当然也有插着梅花的玉瓶。

只不过,这冰室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冰棺。那人就停在冰棺旁,俯下、身子,握住了冰棺内的一只手。

纤细春葱的手,手指甲上还涂着鲜红的凤仙花汁。

他又把目光挪到了云渺脸上,痴痴喊道:“阿霜,这下你信了吧。”

云渺没有说话,她身子已经僵硬了。

任谁瞧见一个和自己面容相同的女子,被精心打扮得放在一口冰棺中,都会吓破胆来的。

这冰棺中的美艳女子额前发间内居然也有“漩涡”。

肤色白皙,妆容精致,不是死人的那种惨白之色,却也透露着一些古怪。

木遗也是大骇,但他已慢慢恢复理智了,他依稀察觉到此人与他恐怕并非只是面容一样这么简单。

“你...你…我…我…她是…”云渺仍在惊诧当中,尤其是她看到了这冰棺之内还有一对双剑摆放在女子身旁。

那人的目光带着欣喜与期盼,“是啊,阿霜。”说罢抬起了右手,云渺只觉袖中的水蓝剑在颤动,瞬息之间,竟自袖中飞了出去,飞到了这人的手心里。

云渺抬臂想唤回水蓝,哪知连冰棺中的那对双剑也一起飞了过去。

三把剑都已到了这人手中,他居然可以使唤她的水蓝和落繁霜的双剑?

“你忘啦…你的剑都是我替你炼制的,他们怎会认不得我。”这人笑了笑,这亲密的语气,好像真的是云渺忘记了什么。

明明是一个大能前辈帮她…莫非那人其实是他?

到了现在,云渺还是不肯相信她看到的这一切,她与落繁霜真的有关系么,而面前的这个人…

“你真的是那个梅…”她想说梅花妖,可这样称呼不太好,“是你吧,你叫什么?”

那人咯咯笑道:“不记得咯,除了阿霜没人会叫我的名字。除了阿霜,什么都不记得咯。”

还真的是有点病,更加让云渺觉得是这位前辈在特意戏弄她的。

但木遗不这么认为,最了解男人的始终是男人。若一个女子自认她十分懂得她的丈夫,那她真的很可怜。

木遗一眼看出了这个老家伙的把戏,装疯卖傻,降低对方的警戒心,这招是他玩剩下的!

“那咱们也得好好称呼下前辈呀,总不是叫您梅先生吧?”

云渺还真打算这么叫的,听到木遗这话,只好闭上了嘴。

这人皱了皱眉,显然他不喜欢这个疏离的称呼。低头苦思,口中不停念叨道:“我叫什么,我叫什么。呀呀,我怎么不记得了!”说着还敲了敲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想起来一般。

他顶着和木遗一样的面容,这痛苦无助的可怜模样映入云渺眼中,就好像真的是木遗在对她说话一样,尤其他身边还没有那只能揭露他真实面目的小肥鸽在。

云渺一下子就情绪上了头,脱口而出道:“阿雪,你…以后就叫阿雪吧。”

那人立即眼睛一亮,搂住怀中的三把剑,兴奋地拍掌笑道:“啊,我叫阿雪。你是阿霜,我是阿雪,好呀,好呀!”

木遗咬紧牙关,不让情绪外泄。是他失策了,他承诺过不能在她面前装可爱的,可这一刻,这人都成了她的“阿雪”,他还是“木遗”。

云渺也有些懊悔,她是被那张看似纯真无邪的面容欺骗了,尤其那还是木遗的脸呀。她当然也感觉到了身旁的低气压,只好试探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轻唤道:“小木?”

木遗撅了撅嘴,捏住云渺乱动的小手,发出了愉悦的一哼,抬眸向那人扫去。

那人竟然真的如木遗所料的那样,好像看不见他们二人的亲近,只望着云渺傻笑。

云渺僵硬地抽出了小手,向着这人问道:“前…阿雪,你可以把水蓝剑还给我么?”

阿雪摇了摇头,似乎是怕云渺误会,连忙道:“你等等,等我替你把这三把剑炼化成一把,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去,你去看看那妆奁,我给你炼制了好多好多装饰法器。”

“啊!”云渺迟疑了一声。能得到落繁霜的传承她自然很开心,可很明显,这只是阿雪误认了爱人。重炼水蓝剑也就罢了,她再拿了他给落繁霜做的装饰法器,是不是也太无耻了?

“我不是,她才是你的阿霜。你把水蓝剑还给我。”云渺指了指冰棺里的美艳女子,再次伸手向阿雪讨回水蓝剑。

阿雪却双手紧抱着水蓝剑,不肯给她。

“不,你就是。她不是…”他的面上忽然涌现出了悲痛之色,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她是我…”他的声音带着颤意。

他咬住下唇,凄然道:“她是我做的幻象,我怕等你来了,我做的法器…不适合你。”他说着抬臂向冰棺上空一挥。

那美艳的女子霎时变成了一堆红梅白雪。

“你喜欢的,你一定喜欢的。你去看看吧,去看看吧!”他不断地催促着云渺前去。

他不是怕到时认不出她,而是怕记不得她的面容而做出的装饰法器不适合她。

这份深情令云渺为之动容,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