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线

兄弟，当你为我带来织好的亚麻布，

谁会为我将它染色，谁会为我将它染色？

那块亚麻布，谁会为我将它染色？

——苏美尔情歌，公元前1750年

科沃瓦泽发现的线是肉眼不可见的，它们不管曾被织成什么，这些成品也早已灰飞烟灭了。不过，这些纤维仍能使好奇的人窥见一些有趣的秘密。它们揭示出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的制造者非常勤劳。在山洞千年来累积的泥土中，还存有远超过1000根与显微镜中相同的纤维，这代表了从收集亚麻到把线编织成当时人们在制作的不知何种织物的长时间的工作过程。泥土最下层中有500根纤维，而较上面一层有787根，这一层形成于19000—23000年前。获得纤维的技巧无疑是一辈辈人留心传下来的——就像传家宝。或许就在发现这些纤维的山洞的洞口，人们曾借着阳光传授制作纤维的秘密。[1]

让我们回到现实。这些线是韧皮纤维做的，也就是来自植物内部的富有延展性的纤维，而这需要相当老练的处理技术。有些纤维是被纺成线的，有些仅仅是用手捻过。在宣布发现这些纤维的论文里，科沃瓦泽和她的团队不无惊讶地写道：一些样本“似乎是用相对复杂的S捻将两股线拧成的”。用两根或三根线拧成的合股线，拧的方向和这些线本身被拧成的方向相反，这有着实际的好处：若处理得当，拧的次数恰好，这样的线就会柔顺易用，不易卷曲打结。总而言之，如果这些样本真的来自S捻的两股线，那么它揭示出的工艺水平是令人震惊的。[2]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纤维很多都被染了色，似乎是使用植物色素染的。并且，正如样本被捻成线这一事实，其颜色的丰富性也显示了祖祖阿那编织者的高超技艺。虽然多数线是灰色、黑色和蓝绿色的，但还有黄色、红色、紫罗兰色、绿色、卡其色的，甚至还有粉色的，这表明制作者对当地有色植物和其他染料的熟稔程度。泥土中年代较早的两层纤维来自19000—32000年前，其中的样本含有最多的染色纤维。在最早一层的488根纤维中，58根是染过色的；而第二早那层的787根纤维中，有38根染了色，不过颜色种类更为丰富，粉色的线就是在这一层发现的。[3]

调查山洞的研究者们也在腐烂的织物上发现了常见的蛾子幼虫、真菌和山羊毛的痕迹。因此，这些被发现的亚麻纤维可能是纺成线后缝制兽皮衣服用的。其他可能的用途还有制作工具绑柄用的线绳，或是将线织成篮子。以色列考古学家欧弗·巴尔—约瑟夫和科沃瓦泽有密切的合作，他猜想几万年前这些山洞居民编织纤维的方式或许与做流苏花边类似。史前织物研究专家伊丽莎白·韦兰德·巴伯则认为，即使只是把纤维纺成线都已经是强大的技术，对人们能做的事有革命性的促进意义。“你可以把东西绑成行李，这样就可以背更多东西。你还可以撒网、设陷阱捕猎，从而获得更多食物，吃得更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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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alter, p. 1329; Lavoie; Hirst.

[2]Kvavadze et al., p. 1359.

[3]Hirst; Kvavadze et al., p. 1359.

[4]Wayland Barber, quoted in Richard Har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