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浅跟阿弃突然不说话,景深又道:“本侯上岛是践行青阳君未完成之事,这岛上孰是孰非我心里大抵也有数,过去的黑暗便让它死在黑暗中,光明迟早有一天能冲出来,林浅姑娘,你说本侯说的可对?”
林浅心里瞬间漏了一拍,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说话别有深意。
“好了,本侯也累了,你们的东西我就暂且收着,我对兰若门的承诺长期有效,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但有一点,切莫犯了本侯的底线。”
说罢,景深便径直走进了内堂,留下林浅跟阿弃面面相觑。
告别了绵绵,林浅去了南柯园。
她的想法很简单,要将所有的风险全部转移到天净司那里。
阿弃很清楚林浅的想法,“你这样做不怕景阳侯问罪?”
林浅仰一仰头,“从我将钥匙交给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天净司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了,但是他敢接,就代表着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阿弃,说不定景阳侯早就等着我们了。”
“你是说……”
“这景阳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十分明确,他想动南柯园,但是找不到切入口,而我们就顺他的意,送上这个口子。”
“林浅,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的想法,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我瞧你看他的眼神都不对。”阿弃说话带着酸,俊朗的五官有些起皱,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林浅踮起脚尖,阿弃顺势低下了头,摸了摸阿弃的头发,“你在想什么呢!他问了关于青阳君的事情,又不追问下去,摆明了是想让我们能插手调查。至于我看他……实在是因为在某个瞬间,我觉得他跟青阳君很像,但细想来又不是,青阳君可是被我亲手埋葬在孟云山的!”
阿弃挠了挠头,“哦!”
“走啦,傻瓜!”林浅娇笑。
芳华很是诧异林浅的到来,按理说她们已经撕破脸皮了,这个时候林浅还敢找上门,也不怕她直接动手。
但林浅却不是个笨的,她赌芳华在这个时候不会轻易下手,一来有天净司在背后虎视眈眈,二来,她大白天明目张胆的走近南柯园,除非芳华不想要这个据点了,否则又怎么会允许这里有流血事件。
“林浅妹妹,你这个时候上门,怎么也不同姐姐说一声,我好早做安排啊!”依旧是最温柔的语气,可在林浅看来虚伪至极。
“你不必如此,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云峰死了,你掌握了之前青阳君留下来的势力,收拢了原杰、沈清秋之流,你就以为胜券在握,可没曾想到天净司竟然又出了一个景阳侯吧!”
芳华见林浅不识抬举,直入正题,也不虚与委蛇,“不管是景阳侯还是青阳君,我开门做生意,本本分分,他们也拿我没辙,不是吗?至于云峰,那个贱男人,死就死了,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他被乱刀砍死的景象,倒也有些遗憾。”
林浅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人,前一秒还能跟你缠缠绵绵,后一秒就直接将你送进了地狱,云峰也真是悲催,与虎谋皮,最后落得死无全尸,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唯有一点,倒是用死成全了他跟阿弃的兄弟情义,还算是让林浅佩服的。
“芳华,你忘了,是你害死了青阳君,你以为天净司会放过你。”
芳华摇头,“我想你是搞错了,杀人的是云峰,杀人的刀也是云峰的。”
“可杀人的毒是你的。”林浅吼道。
当初绵绵验出青阳君身上的毒便是北岛失传已久的浮空散,那个时候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林浅细想,总觉得这事不对,依着云峰的脾性,他根本不屑得用毒,那么这毒又是怎么出现在他的剑上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
——芳华。
芳华听罢,只是轻声一笑,“你有什么证据吗?空口无凭,我可不认。只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杀死如歌的并不是上官清暮,而是——我……,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杀了如歌,可并没有下得去手,我在他走后,又断了如歌的最后一口气。”
林浅:“……”
所以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还让上官清暮白白送了命!
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心脏,呼吸不得。
一旁的阿弃急忙将她护在怀中,轻声说道:“林浅,清醒一点。”
对啊,她要清醒,不能让芳华左右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有一点,她,要报仇……
林浅深呼吸,“你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我们之间的账早就算不清了,芳华,我不后悔救了吱吱,但是吱吱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母亲真是悲哀,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钥匙我已经交给天净司了,你也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力气。北岛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北岛,景阳侯迟早有一天会查出来真相,到时候一个都逃不掉。而没有义婳楼藏宝库的你,又该用什么来支撑自己的野心,重建义婳楼呢!”
后面这句话让一直波澜不惊的芳华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第二种情绪,愤怒。
不过芳华应该不会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当初林浅就怀疑过芳华在天净司安插的有内应,不然无法解释之前为什么刚出天净司,转身就被云峰那他们截住了。
林浅见目的达成,拉着阿弃转身离开。
一柄剑横跨身前,阿弃出手挡开。
“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正是当时跟着云峰截杀他们的魏先生。
只见他将剑收回的瞬间,剑便转变成了折扇。
好机巧,这东西恐怕是出自大师之手,只是落入这样的人手中,有点可惜。
魏先生摇了摇扇子,“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主人都没说话,一条狗乱吠什么呢!”林浅回击。
魏先生气急,当下准备再次攻击,却被芳华出声制止了,“魏先生,放他们走吧!”
“夫人,我们可以拿下兰若门主,到时候也不怕兰若门不乖乖就范!”
“我说,放他们走,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芳华大吼。
这是第一次,林浅知道了这个温柔的女人还会生气。
路过如歌坊的时候,林浅眼前有些恍惚,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发生在昨天,所有的人都那么熟悉,再抬头看一看匾额,那里早已换了名字——朝露苑。
一代新人换旧人。
不远处,风大娘依旧在调教新来的姑娘,见到林浅的那一刻,眼神瞬间便飘到了别处,“小贱蹄子,南柯园收留你,你就感恩戴德,别跟某些人似的,反过来咬你一口。”
这话虽对着她眼前的姑娘说的,但林浅知道,风大娘是在指责她。
可,她没错!
救她的是如歌,她便替如歌讨回公道。
算计她、伤她的是芳华,她便替自己讨回公道。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