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嘶哑难听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朱宝真回答到:
“知道为什么组织里就没有活人吗?”
我摇头。
对方继续说:
“因为真正能加入组织的人都会被那个人拿走本属于自己的的命运!你脖子上的字符就是他们搞得鬼,只要那东西在一天,附近所有的脏东西就都会缠上你直到你死去!”
房间里陷入安静,朱宝真再次说到:
“完成死者的心愿是其次,他们拿走你的命运才是主要的,他们所谓的死者包括你自己,你自己要是死了也能完成你自己的心愿......只是一旦想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那个字符就会窃取你的命运,这是代价!接下来,你会被剥夺作为普通人活着的权力”
朱宝真叹了一声气说到:
“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最后的愿望不是自己想活下去,那么那些人不是疯了就该死了......”
朱宝真轻声的说了句:
“我还以为你能就那样相安无事的活着......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心情复杂的朱宝真走出了病房,此时病房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还能算是人吗?
看向窗外昏黄的天空我沉默不语。
另一边的朱宝真走出了病房门坐在了对面的公用椅子上。
他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翻开后上面是密密麻麻被划掉的人名。
他掏出笔在最后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张子云。
朱宝真喃喃自语到:
“被这种死缠烂打的东西缠上,也许死亡是个好归宿。”
我听着走廊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渐渐的再次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个女人,她倒在血泊中双眼惊恐的望向我,张口正说着什么。
我低头看去,我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剪刀,正一步步向那女人走去。
我想后退,但我却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被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蹲下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眉头因惊恐扭曲在一起,嘴巴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那双含泪的眸子里正倒映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
“猜猜,我是谁?”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炸响,下一秒那女人的嘴巴停止了开合,眼睛也在一点点的睁大。
“噗嗤!”
眼睛突然被剪刀刺破,飞溅的血滴粘在了脸上。
我瞬间就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病房的天花板在向下渗水,滴到了我的脸上。
噩梦啊......
病房里有些暗,窗外没有了阳光,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也再听不见了。
已经到晚上了吗?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让我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都这么晚了,谁会来敲我病房的门?
我稍微动了动身子,惊奇的发现身子居然已经可以活动了,之前的疼痛也消失了。
我拔掉了输液针,光着脚慢慢向病房门口的地方移动着。
走廊昏暗的绿光投射在病房门下方的门缝上,并没有人站在我的病房门口,如果有,应该有脚部的阴影才对。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对面的那个东西好似并不着急,给予了我充分的时间打开那扇门。
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的侧边静静观察。
“叩叩叩”
三次叩响房门后似乎门外的东西也放弃了,久久没有再叩响房门。
“叩叩叩”
第四次的敲门声却在我身后响起,冷汗瞬间直流,僵硬的身体甚至无法在短时间反应过来。
“叩叩叩”
那声音再次从我身后发出,此时月光从身后的窗户中照射进来,我身后那东西的影子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发肥的肢体长着干枯的触手,拿着什么东西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我猛的夺门而出,我并不想看清那东西是什么,但我很清楚,我不想跟它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奔跑在医院的走廊,声控灯忽明忽灭,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张张不停变换的照片。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医院的第几层楼,我疯狂的向一楼奔跑。
当我途经一处走廊时,灯不再闪烁,定格在一片黑色中,经过几次闪烁,眼睛无法快速的适应黑暗,就在这时,心中的不安越发猖狂。
“叩叩叩”
那声音在我面前响起,刹那间走廊中的灯光乍现,让我看清了那个恐怖的东西。
它由一团团正在流动的黑色物质组成,上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人头,或哭或笑,而在这团黑色物质的最上方不合时宜的长出了半截干枯的身体。
它干枯的手上拿着一颗骷髅头,那颗骷髅头的下颌一张一合,发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叩叩叩”
下一瞬我便被那巨大的黑色物体狠狠拍在了走廊的另一端,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只瞬间我就倒地不起,感觉浑身疼痛不已并且无法呼吸,眼前有些恍惚的画面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一颗颗人头围绕着我,他们发出的声音特别吵,夹杂着像机械故障般的杂音,几乎震耳欲聋。
“还没死啊”
“快了吧”
“快死,快死!”
“哈哈哈哈哈哈.....”
“死不了的吗?”
他死不了?
“他死不了!”
“玩具!玩具!”
“新玩具......呜呜呜......”
每一次小心翼翼呼吸便带随剧烈的疼痛,让人身心疲惫。
“家属.......病房外等.......!”
“......心脏骤停.......”
“张......云!”
时有时无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真的好累,好想睡一觉,永远不要再醒来了......
“猜猜,我是谁?”
那声音再次炸响在我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烦躁占据了内心多半的空间。
我费力的抬头,颤抖的伸出手,死死的捏住那张在我面前嬉笑的脸,它笑的极其猖狂,并且不断的让我猜它是谁。
我死命的把它咬在嘴里,聒噪的东西。
我拼命咀嚼着带有腥臭味的脸,一张,一张,接着一张。
那些声音充斥在我的内心,渐渐的我感觉我恢复了一些体力,身体也不是那么疼痛了,我缓缓的站起身,耳边充斥着不同聒噪的声音。
那半截干枯的身体却带着它的黑色物质不停向前涌来。
我视线在他空洞的双眼上停留,只听到他不紧不慢的声音:
“沉睡的容器停留死亡中的镜子在复生水流冰封希望故土......”
说完后他便消失在走廊中,留下了象征死亡的骷髅头。
再次睁眼时,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天花板上并没有掉落水滴,连水痕印没有留下,环顾四周,病床的左侧,朱宝真坐在凳子上削着苹果。
见我睁眼,朱宝真吓了一跳,苹果和小刀都掉落在地,好像又在确认一样仔细的看了看,最终兴奋的叫唤:
“张子云你醒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就算心脏骤停也能救回来的!”
我才刚醒,胡言乱语什么......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休息一下。
我试着抬了抬胳膊,发现没有那么疼痛之后,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朱宝真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
“抱歉,我之前不该那样说话的,是我太激动了。”
是指之前跳到我床上大吼大叫吗......?我没那么小气吧。
我隔着被子说到:
“没事。”
病房里再次沉寂。
朱宝真开口到:
“你睡着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朱宝真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想起再次睁开眼之前的事情和我肚子里恶心的脸皮,一阵阵的犯恶心。
我掀开被子趴在床边干呕。
朱宝真看到我这个样子一愣,随即说到:
“不是,我说话就这么让你恶心啊。”
我摆了摆手说到:
“不是,我在梦里吃了点恶心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好反胃。”
朱宝真又是一愣说到:
“你吃了什么了?”
我忍着恶心把梦中的经历全告诉了朱宝真。
朱宝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且指着我说到:
“我靠张子云,你真把那个东西生吃了呀!牛逼啊!你这是什么胃啊这么能造!”
我没好气的对朱宝真喊到:
“那我他妈想吃啊,那在组织派的破梦里我不吃我能活到现在吗我?!我不吃它,它就先把我拍成八瓣剁成肉沫给人家当饺子馅了!”
朱宝真笑了笑说:
“组织派的破梦?组织可没那能力,那可不是一般的梦。”
不是一般的梦?王维诗里的梦吗??
我正要问。
朱宝真见我要问,连忙装作一脸思索的样子的说到:
“啊~那个啊,那是「圆」天。”
呕——
描述完那个梦我是真的恶心坏了,再加上没吃过饭,一胃的酸水都哕在了地上。
喘了口气我接着问朱宝真:
“圆圈?那是什么鬼东西?”
朱宝真笑笑说到:
“是「圆」天,嗯......怎么跟你解释呢?手机上正在编辑的照片你见过吗?”
我点了点头
朱宝真接着说到:
“它类似录像带,可以理解成是照片形式的GIF,而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GIF!”
我越发摸不着头脑,我只感觉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突然疯了。
朱宝真无视了我的表情继续说到:
“一张GIF被编辑,取框出一截小GIF,就是「圆」天,你在这个区域里无法出去,并且在着重复过去的时间,不过最长三天「圆」天就自动消失了,组织对此也没有办法,这是取决于他们更高一层的东西做的手脚。”
还有比组织更厉害的东西?不过听朱宝真的描述,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奇怪吗。
朱宝真接着说到:
“当然了,只要「圆」天启动,该区域所有的人都会进入「圆」天,只有活下来的能被记住,并且自然衔接现实世界的第四天,也许你忘记了帮你打针的护士,也许忘记了前台的挂号医生,这是无可抗拒的,不过,区域外的人不受影响的,他们还是会记住某些消失的人。”
这就是有些时候明明记得一个人的样貌,声音,体型和名字,但周围人却都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人吗?
朱宝真伸了个懒腰继续说:
“现能记住的只有当时在「圆」天里活下来的,那些普通人活下来后什么经历都不会记得,只有像我们这种给组织打工的才会记住「圆」天里的经历。”
果然还是我们这种顶级社畜才能体验到不想再体验一次的感觉。
朱宝真想了一下,说:
“那些没在「圆」天里活着的人,应该都会被「圆」天拓印到「时间永恒闭环」,换句话说就是,粘贴复制出来的一个多余「圆」天,那个「圆」天就会永远被遗弃到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处于「圆」天里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却又无法逃出这个循环,一遍又一遍的经历不同的死亡,至于那些东西这么做的目的......我其实也不知道,可能是图好玩?可能吧。”
那还真是恐怖,像是一个新型的地狱。
我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说到:
“我昨晚差点就死在那个什么破「圆」天里了,还吃了一堆人脸差点死在病床上了,我不是在休假吗?!算工伤吧!”
朱宝真似乎料到我早就会这么说,于是拿出一个平安扣项链说到:
“咳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附过魔的新品,不要998不要889现在只要996直接带回家~保你平安无事一命护甲~考虑一下?”
我直接把朱宝真手中的项链拿了过来戴在脖子上沉着声音说到: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朱宝真笑了笑摆摆手说:
“那行啊,送你了,你当欠我个人情。”
突然感觉头有些晕,估计是睡过头导致的。
我有些吃力的起身下床,对着朱宝真说到:
“睡得我头疼,带我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