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欧阳修黜新文

郑毅夫自负时名,国子监以第五人选,意甚不平,谢主司启词有“李广事业,自谓无双;杜牧文章,止得第五”之句,又云:“骐骥已老,甘驽马以先之;巨鳌不灵,因顽石之在上。”主司深衔之。他日廷试,主司复为考官,必欲黜落以报其不逊。有试业似獬者,枉遭斥逐,既而发考卷,则獬乃第一人及第。

又嘉祐中士人刘几累为国学第一人,骤为怪崄之语,学者翕然效之,遂成风俗。欧阳公深恶之,会公主文,决意痛惩,凡为新文者一切弃黜,时体为之一变,欧阳之功也。有一举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公曰:“此必刘几也。”戏续之曰:“秀才刺,试官刷。”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纰缪字榜之,既而果几也。复数年,公为御试考官而几在庭,公曰:“除恶务力,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论曰:“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公曰:“吾已得刘几矣。”既黜,乃吴人萧稷也。是时试“尧舜性(之)〔仁〕赋”,有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公大称赏,擢为第一人,及唱名乃刘煇,人有识之者曰:“此刘几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小赋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谓“积”近于学,改为“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