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开始前,双方炮兵兵器对比如下:英、法舰队装备有二百三十门102~381毫米大炮,其中八门381毫米大炮,四十二门305毫米大炮,六门254~274毫米大炮;土耳其海岸炮兵大约有二百门120~355毫米火炮,其中六门355毫米大炮,十门280毫米大炮,九门260毫米大炮,七十五门210毫米~240毫米大炮。但是,在战役进行中,双方炮兵兵器对比有所改变,加之土耳其炮兵编成中有大量过时的射程很近的火炮,英、法舰艇在炮击达达尼尔海峡工事和突破时所遇到的只是敌方的部分炮台和炮兵连,所以英、法在火炮数量方面几乎一直占绝对优势。
2月19日晨,海上轻烟薄雾,英、法六艘战列舰和一艘战列巡洋舰借着朦胧晨色掩护,悄然驶近达达尼尔海峡入口处。突然,一阵雷鸣电闪的炮击开始了。英、法军舰瞄准土耳其岸防工事猛烈开火,对方的岸炮在一阵惊愕的沉寂后开始回击。
英、法对海峡外围敌炮台的攻击一直持续到天黑。虽然炮击不断,且英、法军在炮兵方面占七八倍的优势,但因射击缺乏校正,第一天战果甚微,只打坏对方两门火炮。
夜里,天气开始变坏,接着是连续五天的狂风暴雨,大雾封锁了海面。战斗无法进行,只好拖延下去,双方休战五天。
2月25日,云开雾散,炮战又开始了。英、法舰炮终于压制住大部分敌炮连。扫雷舰开始对海峡入口处进行扫雷,驱逐舰和战列舰紧随其后,以便射击敌中层炮连。
战役看来进展顺利,敌外围要塞被摧毁。英、法水兵开始登陆,他们自由自在地在海峡入口处巡游,把土耳其遗弃的大炮火门塞住,使其不能发射。
但是进攻搁浅。由渔民操纵的英国扫雷舰在驶向海峡最狭窄处时遭到了土耳其重炮兵连来自隐蔽阵地和近距离的火力还击。土耳其人鼓起勇气驱散了徘徊不前的登陆队。英、法军舰被迫退出海峡。
3月11日,卡登奉命再攻海峡,但仍只是扫雷舰的行动,重型舰只仍在等待时机。
连日的紧张和操劳击倒了卡登将军,后来在濒于精神崩溃的情况下被当作伤病员送回国,职务由海军中将约翰·德·罗贝克继任。
3月18日,英、法联军实施了一次大规模的突击。10时30分,英、法舰队进入海峡。行驶在最前面的是扫雷驱逐舰。三十分钟后,第一纵队从十三公里的距离向查纳卡累狭水道的炮台开火。炮台未予还击,但纵队舰艇遭到中层炮兵连的猛烈射击,有所损伤。
12时20分,第三纵队穿过第一纵队队列,从九公里的距离开始向中层炮兵连射击。扫雷舰开始对航道进行扫雷。
第三纵队连续射击近两小时。下午2时前,土耳其守军火力减弱,几乎停止射击。炮手们士气低落,有些火炮遭到破坏,通信器材被摧毁,火力控制系统也受损,弹药几乎耗尽,剩下的穿甲弹不足三十发。眼看胜利在握,英、法舰队司令官约翰·德·罗贝克大喜过望。
然而,命运之神跟英国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不幸事件:战列舰“苏弗伦”号被重型炮弹严重击伤,“巨人”号和“狂饮”号两舰则触雷爆炸,“狂”号随即沉没。
第二纵队急忙赶来替换第三纵队,向猛烈射击的敌榴弹炮兵连和野战炮连开火,但效果不大。该纵队的战列舰“无敌”号先触到两枚水雷爆炸,后被土耳其炮兵连击沉。战列巡洋舰“坚定”号(属第一纵队)因触雷爆炸后,被炮弹击中受重伤。英、法舰队中未被击伤的舰艇对敌工事继续炮击一段时间,以引开敌人对受伤舰艇的火力,掩护其退出战斗。
18时,约翰·德·罗贝克发出撤离海峡的信号。撤退时,“奥申”号战列舰又触雷沉没。
在此次战斗中,英、法以为海峡已反复扫荡,海峡八公里内不会再有水雷,却不知土方又在主要布雷区外放了一排新水雷,而且位置就在先前炮击期间英、法联合舰队留过的地方。英国人为此吃尽了苦头。
但是,英国人不知道,此时的土军弹药消耗已过半,水雷则已用光了。如果再坚持一下,胜利也可能会降临到英国人头上,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获胜的信心。
过了四天,海军指挥官们明确承认,没有陆军的援助,战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基奇纳的战区代表也承认这一观点。丘吉尔非常气愤地接受了这一意见,但他同时下令海军继续战斗。但是海军部的其他领导人拒绝执行这项命令,海战再也打不响了。
海军孤军作战的状况终于结束了,但是英、法两国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海峡依然牢牢控制在土耳其人手中,丘吉尔的计划破产了。
英、法舰队失败的原因很多,但战前准备不充分,对自己估计过高,对敌人能力估计不足,战术上犯一些本可避免的错误,这些都是重要原因。
联合舰队的失败带来了军事上、政治上的巨大后果。希腊发生了政府更替,亲德派上台。保加利亚拒绝了协约国要其加入己方作战的强求,进一步倒向德国和奥国。在意大利,拥护中立观点的人一时又活跃起来。
联合舰队的失败并没有使英国政府决定停止此次战役,反而促使英方定下决心,派陆军在加利波利半岛登陆,从背后占领土耳其炮台,配合舰队突破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马尔马拉海。
协约国一方担任登陆任务的是英国一个步兵师,法军六个步兵师,澳大利亚一新西兰六个军,英国海军陆战队三个旅和希腊一个志愿军团,共八万一千人。整个登陆部队拥有一百七十八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在埃及的预备队中,有一个英国步兵师和两个印度步兵师。这支远征军由难以捉摸的“英国诗人将军”伊恩·汉密尔顿爵士统率。
协约国军当面之敌是新编土耳其第五集团军,约八万四千人,配置在海峡两岸,由吕曼·冯·赞德尔斯指挥。在英、法舰队撤走后,土耳其人进一步加强了加利波利半岛的防御。德国人已看清英国人的企图,所以尽一切可能帮助土耳其人。
在协约国一方,计划和准备工作仍是十分草率的。汉密尔顿爵士走马上任之际只接到粗略的指示,他对于作战目标的全部了解,来自1912年的土耳其陆军操典、一张不完善的作战区域地图和在最后一分钟冲进当地书店买来的君士坦丁堡旅游指南。在他离开伦敦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选定在半岛的登陆地点。
最终,当不得不选定登陆地点的时候,汉密尔顿拍板敲定在几个地域同时登陆:主力在加利波利半岛南端登陆,辅助兵力在加巴泰佩附近登陆,佯动兵力在库姆卡莱附近和萨罗斯湾登陆。但是登陆的地域范围是不精确的,现场指挥官可以在半岛两边三十公里的地域内选择滩头阵地。这说明英国方面对敌情几乎未做详细侦察,这将是糊涂的指挥官指挥糊涂的士兵打的一场糊涂仗,焉有不败之理?
计划规定,登陆部队的每个集群由战列舰和巡洋舰给予火力支援。此时的联合舰队由七个分舰队组成,包括十八艘战列舰,十三艘巡洋舰,三十六艘舰队驱逐舰,十二艘潜艇,二十五艘扫雷舰,三十艘布雷舰,一艘水上飞机母舰和一艘带气球的运输船。
在同盟国一方,德国将军吕曼·冯·赞德尔斯认为:英、法联军最有可能登陆的地段是从达达尼尔海峡入口到萨罗斯湾这段欧洲海岸和从库姆卡莱到贝希凯湾这段亚洲沿岸地带。因此,第五集团军作如下配置:两个师约两万人,五十门火炮配置在亚洲一面,集团军余下的兵力四万人,一百门火炮配置在欧洲一面。同盟军早已准备就绪,严阵以待。
4月23日,联合舰队离开希腊利姆诺斯岛上的穆兹罗斯湾的集结待运地域,分赴各登陆场。
4月25日晨,登陆船和支援舰驶近土耳其沿岸的指定地点,实施炮火准备后,登陆部队开始登陆,对峭壁重叠的半岛进行猛攻。敌人进行了强烈抵抗。
士兵的行动是英勇的。萨罗斯湾的登陆部队离岸三公里,黑暗正笼罩着他们。指挥官B·C弗顿顿伯格毫不犹豫地带了一袋不漏水的照光炬,泅过了这段距离,把照光炬在沿海滩一线点亮。不久,士兵们就在这一地段实施了登陆。
然而,指挥官们的意见是不一致的。澳、新军指挥官威廉·伯德伍德爵士主张夜间登陆,但指挥第二十九师的英国将军亨特·韦斯顿则下令白天登陆。
伯德伍德将军在夜间实施登陆,使他的部队在陌生的滩头迷失了方向,在混乱中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工程师们把巨大的门安装在运煤船“克莱德河”号上,改装成了可运载二千名士兵的登陆艇。当这艘破船靠岸时,才发现周围全是运载部队的驳船。土耳其人的炮声响了,破船一头栽进沙里,但水太深,士兵们无法涉水上岸。
当部队登陆后,伯德伍德才发现,他所预料的一千六百米公里长的海滩,实际不足一千二百米,宽仅有三十米左右,两端都被悬岸峭壁所阻塞。登陆部队一窝蜂拥上滩头,但滩头的战役容量装不下登陆的部队。在这块有限的地区,部队、牲畜、炮和补给品乱成一团,敌军的每一发炮弹都带来了可观的战绩。上午10时左右,海滩上已是死伤狼藉。
尚在几公里之外的土耳其师长基马尔获知登陆消息时,他立刻率领八个营和三3个炮兵中队赶至可以俯瞰滩头阵地的崖岸,并迅速指挥部队占领有利地形,抢先发起猛烈反冲击,及时击退了第一批攀登斜坡的澳、新军。
多数协约国部队没有战斗经验,在居高临下的猛烈炮火压制下,他们在惊慌失措中发现在这种多岩石的地形上,用小铁锹在结实的灌木根上进行挖掘实在不顶用。不时有人中弹滚下斜坡,未死的人拼命在这陡峭的丘陵地寻找岸洞之类的藏身之地,处境非常艰难。
战至黄昏,每一方死伤都在一千人左右,而基马尔依旧掌握着高地。整个澳、新军又被击退,困守在不到三公里长和不足一千五百米宽的海滩区域。
经过苦战,协约国军队终于在希腊角建立了四块不相连接的狭小的滩头阵地。基本登陆兵、辅助登陆兵和佯动登陆兵均已登陆,两天内协约国军伤亡一万八千人。
随着地中海炎夏的到来,进攻一方开始病倒:疟疾和痢疾导致大批人员丧生。为了防止可以毁灭双方的瘟疫,双方停战九小时,以便安葬那些土耳其军和协约国军的死者。战争有时就是这样令人不可思议却又尽在情理之中。
5月12日至13日夜间,一艘土耳其驱逐舰用鱼雷击沉英国战列舰“巨人”号。5月25日至27日,一艘德国潜艇用鱼雷击沉“凯旋”号和“威严”号。此后,英国将其最新式战列舰“伊丽莎白”号开到北海并增加了防潜舰的数量。大量舰艇驶向摩德洛司岛停泊场。留下登陆部队,没有海军支援,达达尼尔海峡流血的伤口又进一步扩展和恶化了。
英、法等协约国军队的失利,导致费希尔和丘吉尔之间的分歧加剧。丘吉尔仍然坚持海军继续参加作战;费希尔仍然紧持必须先由陆军占领海峡沿岸一带,然后海军再介入海峡作战。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费希尔决定辞职。不久,丘吉尔在保守党人的压力下也只好辞职。
5月底,英国组成了以阿斯奎斯为首的联合政府。贝尔福任海军大臣,海军上将杰克逊任海军参谋长。可是英国政府和海军指挥部的这些变动并没给战役进程带来积极的影响。
7月,协约国联军指挥部决定给汉密尔顿再增添三个师,以图最后战胜敌人。登陆地域拟为土军兵力较弱的苏夫拉湾地段。
在准备再次登陆期间,英军将九艘装备有口径为三百五十六毫米重炮的浅水重炮舰派到达达尼尔海峡。英国潜艇多次突破海峡进入马尔马拉海,去消灭土耳其运送军队到加利波利半岛的运输船。8月8日,潜艇E一11号在海峡击沉土耳其战列舰“海伊雷丁·巴巴洛斯”号。
8月6日夜,新的登陆开始。为了使登陆顺利实施,由4月份在加巴泰佩地域登陆的澳大利亚一新西兰军的部队于6日晨转入进攻,将土军逼退。
由于协约国军及时改变了战役进攻方向,苏夫拉湾登陆遇到的抵抗是微不足道的,登陆顺利实施。土方军队有组织地从海滩退至高地待援。8月7日至8日,联军约一万人登陆。其余部队也在随后几天内登陆。
但是,犹柔寡断的英国指挥官没有抓住开始时的有利战机,以保持进攻锐势,巩固和扩大登陆场,并追歼退却之敌,却浪费时间去讨论本不该他们现在去讨论的战略,导致了关键战机的丧失。
当协约国终于决定发起进攻时,赞德尔斯已有充足时间从博拉伊抽调两个师到萨里巴伊尔山脊来。此时土耳其第五集团军已达十三个师。
协约国军仍以为萨里巴伊尔山脊是由登陆时退守此地的德、土军薄弱兵力防守,当他们觉察到兵力优势不在己方而在敌方时已为时太晚。8月间,协约国的伤亡在四万人以上。但是,此次进攻的目标,也即早在4月间澳、新军曾试图攻占的沙里拜尔高地,仍然没有达到。协约国正在陷入难以自拔的泥潭。
9月,两个英国师和一个法国师转移到萨洛尼卡。10月,汉密尔顿被召回国,并由查尔斯·门罗将军继任地的职务。
11月,双方交战仍在进行,伤亡不断增加。这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大雨雪袭来了。在持续二十四个小时的倾盆大雨之后,又出现眩目的暴风雪,地上雪深达六十公分。暴风雪肆虐地扫荡着加利波利半岛,给双方军队带来了一场灾难。没有人会预先得知如此狂烈的暴风雨雪到来,双方均未做充分准备。土方在家门口作战尚还好办,协约国一方远离后方基地,没有储备额外的保暖衣服,后勤保障又一时跟不上,只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