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时静河被赵东收养了,在当时来说,这就意味着静河的吃住行都有了着落,这对静河来说,却是个最大的幸福,她也不要苦怜哭泣,自己没有家,没有亲人,她也不要担心自己没有地方住,像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一样,到处流落街头,过着四处乞讨,寻食偷吃的非人生活,当然,在那个年月,静河的从小到大,一直到八岁多,她似乎一直都是有人照料照看着,她先是父母,后来便是红军及相关乡亲,她好像还没有一人过着流浪的生活,至于一人流落街头,这似乎还没有过,所以,她即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她现在有人照顾着,这对那些已流落街头的野孩子来说,她应该还是比较幸运的,可这样的幸运的幸运对静河来说,似乎能够延续下去呐?这个话题却是客观因素所不能确定的,也是所有人所不能预测的,天有不测风云啊,又何况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到处战事,到处杀戮,那就更难以确定静河未来的命运,记得那时赵东收养了静河,赵东是冒着被敌人杀头风险的,因为静河是红军的后代,在那时来说,谁要是收养了红军的后代,犯有窝藏罪,那是要被人给枪毙的,而那时赵东却敢于冒这样的风险,就是为了这红军的后代。那时赵东收养了静河,他怕被敌人怀疑上,或怕敌人找上门来,他是一般白天不让静河出门的,他告诉静河说出去了会被敌人发现,那就要会被敌人抓去了,说这是在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了,她就好出去了,并说还要给她找个学校上学,所以,那个时候,赵东白天出去拉黄包车了,就把饭烧好,或买些零食放在家里,让静河吃,把静河就锁在家里,只到他晚上回来,静河才自由自在,有人作伴。那时,这种情况足足过了三个多月,估计风声也没有了,于是,他对静河才肯放松,让她出去走走,出去玩玩,有的时候,他有空了,还亲自带着静河出去玩,白天领她去公园,夜晚领她去看黄浦江的景色,他们相处得还很融洽,彼此也很开心,别人看起来,他们还真的像一对父女,那种给人的感觉就是亲切,时间久了,这前后左右邻居,还真的以为赵东就是静河的爸爸,静河就是赵东的女儿,所以,赵东更宠爱静河,静河也更依偎着赵东。这样他们似乎变成了难舍难分的父女了,不久,赵东还给静河找到了一所小学去念书,他就像一个亲生的爸爸,早上让静河吃饱,用黄包车送她去学校,晚上四点去学校大门等着她,又用黄包车把她给接回家,他们这样似乎过得很好,即使是乱事的年代,他们能这样生活,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这个美好的时光,也就这么短短八个多月,那严酷的冬季开始来临了,那天静河正好在学校和小伙伴在操场上做操,日本侵略者忘我之心不死,妄图要灭亡中国,让中国人从此做牛做马,甘愿做奴隶,这帮强盗对上海进行了空前的入侵,派几架飞机对上海进行了狂轰乱炸,有些学校,工厂,民宅几乎全被炸飞,受害的人除了逃脱以外,几乎大部分被炸死或炸伤了,那时静河的学校,也被敌人的飞机给炸了,有好些学生受伤,但却没有死亡的,对于静河却安然无恙,她除了惊慌失措,她整个身体几乎没有受伤的地方,那时学校被炸了,他们学生也不好上课了,那些学生由于心中的过分恐慌,那是哭的哭,闹的闹,他们渴望回家,渴盼自己的家长来学校接他们,但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已被敌人飞机扔下了炮弹给炸死,或炸伤,那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又怎么如数来学校接他们的孩子呐?那显然是不现实的,既然是不现实的,根据那时上海的战事,国民党抵抗日军的部队也有限,便被迫或在战场上与日军拼死于疆场,那日军就长驱直入了,他们像禽兽一样烧杀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那些市民,在日军的炮火下,四处逃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在当时来说,静河她那所小学已被日军飞机给炸了,学生老师也都先后逃离,静河也随逃散人群,逃来逃去寻到了自己那时在闸北的房子住地,但很可悲的是,那时候闸北的房子已被日军飞机的炮弹给炸了,一片废墟,到处残渣,那时不知什么时候,还刮起了风,下起了雨,静河就看着这片凄楚的场景,哭着不断叫着爸爸,顶着雨,到处寻找赵东的踪迹。那个时候,她似乎感到很绝望了,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赵东了,于是,她一边哭着,一边走着,准备离开这里了,而就在这时,有件可喜的事情发生了,赵东回到这个住宅地来了,那时他没有黄包车,而是被十多个军警跟着,像似他们在押送监视他,在找什么人。那个时候,赵东在还有一百多米,他就高叫着静河的名字,要她快跑,因为这帮敌人是来找她的,可那时静河不知道这其中有事,看到赵东却拼命往赵东面前跑,还拼命叫赵东爸爸,她以为只要看到赵东,自己的生活这就有希望了,赵东看到她奔到自己面前,本以看到家已被日本飞机炸成废墟而心情低落悲苦的他,那一刻还有几分激动,泪水像潮水般的滴落下来,他知道静河和自己再有险境,他也想渴盼着拥抱静河一下,所以,那会,他叫着静河扑到自己面前来,一会儿,静河扑到他的身上来,并大哭一声爸爸,这个时候,赵东一把将她抱紧,一股泪水又涌出了他的眼眶,并对她说:“乖孩子,你怎么就回来呐?我不是让你离开的嘛……”
静河哭着对他说:“我就要跟着爸爸,我哪儿也不去,爸……”
“孩子,你不知道,这是要被他们抓去的!”赵东难过地说,便抹了抹她正在流淌的眼泪。
“我不管,我只要跟着爸……”静河哭着说。
“孩子,跟着爸……可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吃的,没有住的,爸现在就连房子也没了,爸一无所有了……”赵东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难过地说。
“爸,没有房子,我们还可以再造,没有吃的,我们可以去要饭,你别烦啊,爸!”静河看着赵东难过地哭着说。
“孩子,我的好孩子,这日本人已占领了上海,这到处都是日本兵,到处都可见特务及国民党军队,我们恐怕一点出路也没有了……你看到我们身边这帮人了吗?他们是来带你走的,说你是红军的后代。”赵东难过地说。
“爸,我哪也不去,我只跟着爸……”静河哭着说。
“孩子,跟着爸,永远跟着爸……”赵东附和着说,便自己心情很沉重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又拥了拥静河,好像这口中说的,他感到自己已不可能对静河付诸承诺了,因为,敌人似乎今天就要把他们父女俩给分开了,他没有这个力量拼得过敌人。
是啊,那时他对静河的承诺没过分把握,敌人当中的那个高个子来到静河面前了,便对静河说,小姑娘,跟我们走吧!可静河赖着身子,她紧抱住赵东,就是不从,还哭着说,绝不离开她爸,那会,赵东也紧抱静河很紧,生怕静河被敌人抢走,那时敌人又强行上来两个,一边一个拽住赵东的手臂,让赵东不好动弹,这下赵东被惹急了,他一边扭着身子,一边甩着两臂的肩头,便破口大骂着对敌人说,你们这帮畜牲,乌龟王八蛋,你们干吗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干吗始终与红军为敌?你们有种跟日本强盗真枪真刀的去干!你们是一帮孬种,一群没有出息的东西,放开她!放开她!不许你们把她带走!那时,他骂着叫着,眼看敌人把哭着的静河,从自己身边拉走,那时静河被敌人拉着双臂,向前拖去,她哭着叫爸,哭着要敌人放开她,但敌人哪肯松手,还是禽兽一样,把她往前面拉。这个时候,因为看到静河被敌人拉走,赵东便愤怒着一跃而起,挣脱了敌人的双臂,他向静河那边奔着跑去,便口中大叫着,你们放开她!你们不能把她带走,放开她!静河!这时,静河一边被敌人拖着,她一边调过头来,哭着不断叫爸,她示意自己不甘被敌人给拉走。而这个时候,赵东边跑边叫着静河的名字,形样十分凄怜,那会他就想冲上去,把静河给拉回来。可是,当他快快接近静河时,那个高个敌人,却从正面对赵东的胸前连开两枪把他打倒在地。目睹此景,静河哭着叫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敌人手中挣脱出来。她直扑赵东的身体,扑到他的身体上拉着他的手臂撕来拉去的痛哭,形样十分的伤心,而她的这种伤心,不是因为她已把他当初了亲生的爸爸,而是因为她已和赵东已相处这么久了,这朝夕相处,生活琐事,这都过习惯了,又何况他就这样用枪给打死了,而死人是永远也活不过来了,她感到自己接受不了,而且除了这些,她还有个更大的担心和害怕,她自己已是个孤儿了,自己再也没有什么依靠了,自己今后的日子住到哪里,吃在什么地方,这是非想着的问题,而因为这个重大的问题,她显得难过了,伤感了,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悲切,她要把自己的疾苦和忧怜,给哭出来,给喊出来,似乎这样,她的心里会好过点,似乎那时的风雨也越来越大了,好像赵东的死,对静河却是个不小的打击,没有依靠的她,这一下子又落到了敌人手上,她的命运又该是个什么命运呐?这哪里还会知道怎么样啊?这兵荒马乱,每天战争,到哪儿都是一样,要么就死,要么就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么就成了敌人的阶下囚,要么就成了敌人囚下鬼了,还有就是被敌人的乱枪打死,和被敌人的屠刀给刺死,无论国内的,还是国际的,这敌人总归是敌人,而敌人的本性就是杀人和害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这似乎都难以改变敌人的罪恶,因为禽兽总归要置人于死地的。那会静河的命运,也就落在这帮禽兽之手,她的生与死,已不属于自己了,却在这帮禽兽的掌控中,成了敌人就近的羊羔,哪儿也无法从敌人的手上给跑掉,是啊,那时静河的处境,真的是如此艰难了。可那个时候,静河她似乎也无从顾及着自己的险境,好像也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那会赵东被敌人打死了,她就伏在他的身体上痛哭,好像那时她只是悲伤,至于自己的命运,她根本就不担心,她把自己给忘了,真的给忘了,可就在她伤心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那个高个敌人,便命令自己的手下,强行把她给拉了起来带走了,她哭和赖,也阻止不了敌人的恶劣野蛮行径,把她给带走,那时敌人把静河带走后,他们离开了那块已被日军飞机炸弹毁于一旦的居民居住地,可当他们把她带到一处大街的时候,却碰到了一队二十多人的日本军人在巡逻,这股日本军人领头的,刺刀上飘着太阳旗,为首的是位名叫川野的小队长,他和他的手下,身着日军军服,每人的手臂上都套着白色袖章,并用红字写着日军宪兵两字,他们当中除了川野带着顶军官帽,腰间挎上一把长长的指挥刀外,他手下的军人个个都是戴着绿色钢盔,身背架上刺刀步枪,他们形样十分狂妄,而耀武扬威,好像有一种野蛮不可侵犯的,似狼似虎似的凶相。那时已正值夜晚,大街上也都亮起了路灯,各商店除少数的亮灯营业之外,大部分都已关门打烊了。记得那会,日军与静河身边的敌人还相距五十米,那个高个敌人心中便吃紧了,心想这下碰到了日本宪兵,这可完了,必定要和日本宪兵交上火,当他命令自己的手下转道弄堂时,川野却命令自己的手下,向高个这股敌人打了起来,那个时候,被两个敌人押着的静河,虽然人小,但她见机行事,不知是害怕日军打来的子弹,还是讨厌身边的敌人紧紧押着她,于是,她突然身子往下一蹲,转身溜掉了,让这帮敌人叫着喊着也不回头,甚至敌人朝她打着冷枪她也不在意,她就这么给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