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只为灿烂的瞬间

文 那夏

这是我第一次为鹿鹿写序。

在我们既年轻,又疯狂发胖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总是亲切地称呼彼此为“肥婆”。

我的“肥婆”要出新书了,我难道不应该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打call吗?

当然啦。

所以我开开心心地打开了文档。

今年我和先生又去了一趟泰国。很容易的,我想起了她。

我甚至非常直白地告诉我先生,啊,好讨厌啊,我更想和鹿鹿一起来这里躺着。

但事实上,我和鹿鹿上次一起旅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

当时她正在筹备怀孕这件大事,那趟旅行被我们笑称为做妈妈之前的告别旅行。

但她却背着我在卫生间里偷偷抽我的烟。

“不是备孕?”我忍不住揶揄她。

“啊,但也许今后很久都抽不到了呢。”她熄灭烟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住在被称为泰北玫瑰的清迈,酒店的房间有一个漂亮的白色露台,从那里望出去,是蓊郁的,只属于夏天的绿。

我非常喜欢那种绿色,是每回忆一次,就令人感到轻快的颜色。

那应该是我们这几年来最轻松,最快乐的秋天了。

然后我们一起堕入了事业上的瓶颈。

细细想来,那之后的两年,我们在写作上实在没什么建树。她的新书一拖再拖,还没写完;我的新书删来改去,进度为零。

但在那几乎空白的两年里,我们却相继完成了人生中两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成为了一位母亲,我成为了一位妻子。

我想,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也不算一事无成。

产后的她像一团松软的面包,那种金灿灿的,香喷喷的,没有什么花样的,最简单也最经典的面包。

我当然不是说她发福了,虽然她的确发福了——我是说,她整个人带给我的那种感觉,柔和的、明亮的感觉,是我想象中,关于可爱母亲的形象。

虽然我仍然习惯称她为少女或者肥婆。

年纪、经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简单刻度,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的内核。

她是我见过为数不多,干净敞亮的女孩子。

没有九曲十八弯需要旁人去揣测的花花心思,一路好学生的形象走到成年。在重点大学正儿八经地读完新闻专业,老老实实地去电视台上了几年班。

她从不捣鼓人设,也不贩卖经历,只安静地写自己的故事。

非要说她做过的出格事,也许就是偷偷躲在厕所里抽烟,又或是为了一段笃定的爱情向家人竭力争取肯定。

最后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一生中最爱的那个男人,生下了我的干女儿暖暖。

我很少跟别人说起她的爱情,如果非要我说点什么,我想说的是,她理所应当值得这种幸运。

好女孩都该被珍爱,我的肥婆更是。

我还记得她举行婚礼的那个冬天,合肥下了雪,我飞过去做伴娘,摄像师要录VCR,为新人送上祝福,我作为伴娘自然也要说几句。

但我对着摄影机还没开始说,就哭了起来。

少女时期陪着我一起写稿、唱歌、喝酒、失恋、热恋的人要嫁人了,我除了开心,还有很多感怀。

还记得大学时,我们在一个省念书,四小时的火车车程,我们奔来走去探望对方,竟然完全不觉得累。

有一次她来我的城市看我,我带她去吃烤肉,吃完回到我租住的房子,我们不怕死地相继站上了体重称,然后险些一起哇哇大哭起来——好吃的和体重永远有血海深仇。

那个年轻、幼稚却鲜活的画面,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距离那些春天,那些夏天,那些秋天,那些冬天,如今已过去十年。

十年后的今天,记载着她这一路青春的故事集终于就要出版了,我除了开心,甚至找不到别的漂亮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十年,我们跟对方说过很多话。

有些我还记得,有些早忘光了。

就在打开文档之前,我还跟她说,不要怕,你只要记得,一直努力,一直勤奋,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把其余的一切都交给命运。

我这个人,虽然一向活得很自我,但不算太乐观,并不太信奉“命运一定会垂青努力的人”的那套说辞。

但我确信的是,每个努力的人,都不会过得太坏。

在这本书之后,我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写很多新的故事,说很多新的心事,留待下一个十年,再慢慢回味。

那些属于我们的灿烂瞬间,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它属于当下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