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文德不敢在这逗留太久,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匆匆吃完一个团子后,就匆匆往海棠园跑。

园子里种满了海棠树,满园的海棠花全开了,一簇簇,一团团,粉粉嫩嫩的,就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含羞少女似的,甚是美丽。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花香吹进她的心里。

文德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嗅了嗅。

很香!

进了园子,她不急不缓地走着,每看到一株开的旺盛的海棠树,便情不自禁地停下来欣赏。

她望着开的旺盛的海棠树,情不自禁地轻叹道:“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以前只觉桃花鲜艳娇嫩,无比美丽,现在见了海棠花,再回过头来去看,桃花依旧美,却少了海棠的那份高贵与清冷。”

走着走着,就看到不远处的几人的背影,在海棠花下缓缓前行。

她伸手拍拍脸颊,一改刚才轻松自在的模样,面色着急地停在苏玖龄旁边,气息微喘,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苏玖龄抬手制止。

文德识趣的闭上嘴巴,自觉地跟在苏玖龄身后,耳边听着前面二人谈论的朝堂正事、后面两个女人谈论的胭脂水粉首饰,自始至终,她一言不发。

像极了一个合格的侍卫和下属。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海棠园逗留了不短的时间,行到观景亭时,几人进了亭子,又闲聊一会儿,文德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俯身凑到苏玖龄耳边低语。

三人齐齐地看着他们。

片刻后,苏玖龄神色凝重,言语间尽是指责和训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文德很配合地装起委屈来:“卑职刚才是要说的,是大人抬手制止不让卑职说的。”

苏玖龄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告辞道:“张大人,刚才府上派人来传话,家中有要事需要我回去一趟,今夜的晚饭玖龄恐无法按时赴约,改日玖龄再亲自宴请张大人以赔礼道歉。”

张敬元连忙应道:“无妨无妨,还是苏大人有事要紧,吃饭的事情随时都可以。”

眼看着苏玖龄转身就走,李金玉突然将女儿朝他的方向推了过去,未央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倒在他的怀里。

文德瞪大着双眼,内心激动不已,看好戏似的等着苏玖龄英雄救美,然而,苏玖龄就像没看见似的,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使得本来能够稳稳地倒在苏玖龄怀里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

未央脸色惊恐,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文德诧异于他的反应,却顾不得那么多,一个闪身将她扶稳站好。

从小锦衣玉食,受人呵护的未央何时在人前这般丢过人,心中顿时觉得委屈起来,眼眶不由得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圈。

文德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走前,苏玖龄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还没办,他把张敬元唤到一边,以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张大人,有些线索还得去现场调查才行,还望张大人给个通融,让府里的下人放我们进去。”他暗指去陈府调查陈姑娘死因被拒门外的事情。

“好说好说。”他似乎不敢在李金玉面前过多谈论跟陈姑娘有关的事情,忙转移话题:“我送苏大人出去。”

“未央。”女儿刚才的情况她全都看在眼里,不过,眼下有个跟正四品佥事大人拉拢关系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拉着女儿就要跟张敬元一道出去,未央轻轻挣扎,脸上写满了抗拒,“娘,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

与张大人他们告别之后,天色已晚,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

夕阳拉长了影子。

文德蹦跳着在他面前,笑嘻嘻道:“大人,卑职今天的表现如何?演的是不是特别逼真?”她像个讨要奖赏的孩子似的一样开心。

苏玖龄忍俊不禁,却故意摆出严肃的样子,挑眉看她:“这不应该是车捕快的本色出演吗?”

“卑职哪有!”文德小声抗议,“卑职平日里才没有这么粗鲁无礼呢,要不是为了查案,卑职才不会这么做呢。”

苏玖龄双手背在身上,话锋一转,回归正题道,“查的怎么样了?”

文德正色道:“文德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不过……”她停下脚步,看着他的侧脸,道:“卑职在张大人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刘大人的信件,想必这封信里面有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专门藏在枕头底下;另外……”她又想起府里丫鬟的话,说:“听府里的丫鬟说,没有张大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书房,卑职猜测,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话音一落,苏玖龄神色清冷,薄唇紧抿,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文德与他并肩走着,甚是安静,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少了许多,白日的喧嚣与浮躁也消散了去,只留下了夜的静谧。

“大人,您在想什么呢?”文德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虽然不是那种话太多的人,却也不是话少的人,如今这静得出奇的气氛令她有些不自在,总想着没话找话,让氛围活跃些,不至于那么尴尬。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苏玖龄不答反问。

文德吐吐舌头:“卑职又不是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晓大人的想法?”她要是能看透人心,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别扭了。

“你猜。”

文德:“?”

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一路无话,文德也嫌憋得慌,索性她壮起胆子道:“大人,卑职可以随便猜吗?”

“不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张大人,您觉得张府小姐怎么样?卑职看她肤白貌美,甚是好看,性格温柔,又是大家闺秀,卑职看了都忍不住春心荡漾呢。”

苏玖龄的眉毛挑的更高了,语气十分嫌弃:“你一个姑娘家怎这般不知羞臊!”连春心荡漾都说得出口。

“卑职是在问大人对张府小姐的印象呢,不是让大人来批评卑职的。”

“你要是看上她了,你跟她好吧。”苏玖龄淡淡道。

“卑职倒是想跟她好啊。”文德跨大脚步,跟上他道:“谁让卑职生了个女儿身呢,要是卑职是男儿身,早追她去了。”

苏玖龄嫌弃地看向她道:“你也知道你是女儿身啊。”

文德知晓他一直看不惯自己的做派,说话做事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索性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挑明了说:“卑职就那样,天生的,做不来大家闺秀。”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自己不会的东西:“什么女红啊,三从四德啊,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啊,卑职都不会,卑职天生比较粗鲁,又没有礼数。”

文德看向眼神深邃的苏玖龄,笑着说:“大人,这段时间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着用吧,等这件案子了结了,咱们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卑职也不会再碍您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