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第五
元方答客
陈太丘与友期行①，期日中②。过中不至，太丘舍去③，去后乃至。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④？”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⑤。”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⑥，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⑦。元方入门不顾⑧。
【译文】
太丘长陈寔和朋友约好一同外出，约定中午出发。过了中午那朋友还没有来，陈寔就不管他，自己先走了，走了以后那位朋友才到。当时陈寔的儿子陈纪才七岁，正在门外玩耍。来客问陈纪：“令尊在家吗？”陈纪回答说：“家父等了您很久，见您不来，已经走了。”那位朋友便生起气来，说道：“真不是人呀！和别人约好一起走，却扔下别人不管，自己先走了！”陈纪说：“您跟家父约定的是中午走，到了中午还不来，这就是不守信用；对着儿子骂人家的父亲，这就是不讲礼貌。”那位朋友听了很惭愧，就下车来招呼他。陈纪掉头走进家门去，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注释】
① 期行：约定时间一起外出。② 日中：日到中天，指正午。③ 舍去：不等他，自己先走了。④ 尊君：对对方父亲的尊称。⑤ 委：抛弃，扔下。⑥ 家君：对别人称呼自己的父亲。⑦ 引：招呼。⑧ 不顾：不再回头看。
松柏之志
南阳宗世林①，魏武同时，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②，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③？”答曰：“松柏之志犹存。”世林既以忤（wǔ）旨见疏④，位不配德⑤。文帝兄弟每造其门⑥，皆独拜床下⑦，其见礼如此⑧。
【译文】
南阳人宗承，是和曹操同时代的人，他很瞧不起曹操的为人，不肯和他结交。曹操后来做了司空，总揽朝廷大权的时候，曾经安闲地问宗承：“现在我和您可以结交了吗？”宗承回答说：“我那松柏一样的意志还没有改变。”宗承因为不合曹操心意被疏远以后，官职很低，和他的德行不相配。但是曹丕兄弟每次登门拜访，都是以晚辈的身份，特别在他的坐床前行拜见礼。他就是这样受到尊敬的。
【注释】
① 宗世林：宗承，字世林，南阳人士，以德行为世所重。② 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曹操于汉献帝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升任司空，总揽朝廷大权。司空，为三公之一。③ 未：是否。④ 忤旨：违背曹操的意旨。见疏：被疏远。（按：曹操后来只是在礼节上厚待宗承，但压低他的官职，没有重用他。）⑤ 位不配德：指身份地位和德行不相符，这里是地位太低，与他那高尚的德行根本不相配。（按：孔子在《周易·系辞下》有“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之说，这里反其意而用之。）⑥ 文帝兄弟：指曹操的儿子曹丕、曹植等，曹丕后来登位为魏文帝。造其门：登门拜访。造，前往、到……去。⑦ 独拜：特别地要去行礼。床下：指坐床前。⑧ 见礼：受到礼遇、尊敬。
临危不惧
夏侯玄既被桎（zhì）梏（gù）①，时钟毓为廷尉②，钟会先不与玄相知③，因便狎（xiá）之④。玄曰：“虽复刑余之人⑤，未敢闻命⑥！”考掠（lüè）初无一言⑦，临刑东市⑧，颜色不异。
【译文】
夏侯玄被逮捕了，当时钟毓任廷尉，其弟钟会先前和夏侯玄不相交好，这时趁机对夏侯玄表示亲近。夏侯玄说：“我虽然是罪人，也还不敢遵命。”经受刑讯拷打，始终不出一声，临到解赴法场行刑时，也依然面不改色。
【注释】
① 夏侯玄：字太初，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魏齐王曹芳时，夏侯玄任太常，为九卿之一，主管礼仪祭祀之事。时司马师以大将军之职辅政，中书令李丰因司马师专权，密谋以夏侯玄代之。然事泄，李丰被杀，夏侯玄交廷尉审理，随后被杀。桎梏：脚镣和手铐，这里指拘捕。② 廷尉：九卿之一，掌诉讼刑狱之事。③ 钟会先不与玄相知：钟会因夏侯玄为名士，曾经想结交他，被夏侯玄拒绝。④ 因便狎之：当钟毓审理夏侯玄案件时，钟会在座，遂趁便对夏侯玄表示亲近。狎，亲近、狎昵。⑤ 刑余之人：受过刑的人。⑥ 未敢闻命：不敢听从（您的）命令，意即夏侯玄仍然不愿与钟会交往。⑦ 考掠：严刑拷打。⑧ 东市：汉代惯例，以长安东面市场为刑场，在此处决囚犯，后世遂以“东市”称法场。
监令共车
晋武帝时，荀勖（xù）为中书监（jiàn）①，和峤（qiáo）为令②。故事③，监、令由来共车④。峤性雅正⑤，常疾勖谄（chǎn）谀（yú）⑥。后公车来，峤便登⑦，正向前坐，不复容勖⑧。勖方更觅车⑨，然后得去。监、令各给车自此始⑩。
【译文】
晋武帝时，荀勖任中书监，和峤任中书令。按照旧例，监和令向来同坐一辆车上朝。和峤本性正直，一向憎恶荀勖那种阿谀逢迎的作风。后来每逢官车来接他们上朝，和峤便上车，径直往前坐，不再给荀勖留出位子。荀勖还要另外找一辆车，然后才能走。监和令分别派车，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注释】
① 荀勖：字公曾，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东汉司空荀爽曾孙。三国至西晋时文学家、音律学家，西晋开国功臣，晋初任中书监、侍中。② 令：中书令。晋代设中书监和中书令，是中书省的长官，掌管机要。监与令同级，但监在令之前。③ 故事：前代的制度，成例、旧时惯例。④ 由来：向来。⑤ 雅正：正直。⑥ 疾：厌恶。谄谀：谄媚阿谀。⑦ 登：登上车。⑧ 容：容许，这里指给某人留位子。⑨ 方更觅车：只好再另外找辆车。⑩ 各给车：分别派车。给，提供。
向雄忤旨
向雄为河内主簿①，有公事不及雄②，而太守刘淮（huái）横（hèng）怒，遂与杖遣之③。雄后为黄门郎④，刘为侍中⑤，初不交言⑥。武帝闻之，敕雄复君臣之好⑦，雄不得已，诣刘，再拜曰：“向受诏而来，而君臣之义绝，何如？”于是即去。武帝闻尚不和⑧，乃怒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何以犹绝？”雄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⑨。臣于刘河内⑩，不为戎首⑪，亦已幸甚⑫，安复为君臣之好？”武帝从之⑬。
【译文】
向雄担任河内郡的主簿，有件公事本来和他没关系，可是郡守刘淮为这事大为震怒，便对他动了杖刑，并且打发他走了。向雄后来调任黄门郎，刘淮任侍中，两人虽在同一衙门，却从来不交谈。晋武帝听说这件事，便命令向雄恢复两人原有的上下级和睦关系。向雄不得已，就到刘淮那里，行再拜礼后说：“刚才奉皇上的命令而来，可是我们之间的上下级恩义已经断绝了，怎么办呢？”说完，马上就走了。武帝后来听说两人还是不和，就生气地问向雄：“我命令你恢复旧时的和睦关系，为什么还要绝交？”向雄说：“古时候的君子，按礼法举荐官员，也按礼法贬黜官员；现在的君子，举荐人家时就亲密，贬黜人家时就手段狠辣。微臣对于刘太守，如果不（主动）挑起争端，已算幸运得很了，怎么还能修复旧有的上下级关系呢！”晋武帝听后，就不再勉强他了。
【注释】
① 向雄：字茂伯，河内山阳（今河南商洛）人，为曹魏彭城太守向韶之子。河内主簿：指河内郡的主簿。河内郡，在今河南省黄河以北一带。② 不及：和……没有关系。③ 而太守刘淮横怒，遂与杖遣之：太守刘淮暴怒之中（以非罪）罚向雄杖刑，并赶走了他。横怒，暴怒。杖，杖责。遣，打发走。④ 黄门郎：也称黄门侍郎，负责侍从皇帝，传达诏命。⑤ 侍中：亦为宫中近侍（多是加官，且无定员）。⑥ 不交言：指两人之间互相不说话。⑦ 君臣之好：上下级之间的和睦关系。（按：下文的“君臣之义”可解为上下级之间的恩与义，上级对下级有恩，下级事上级以义，“绝”即恩断义绝。）⑧ 尚：暂且，还是。⑨ “古之君子……坠诸渊”句：语出《礼记·檀弓下》。君子：指有身份的人，即达官贵人。进：推荐、提拔。退：撤职、降职。以礼：按照礼法的规定。若将：就像是要。加诸膝：把人家抱到膝盖上（形容亲密）。坠诸渊：把人家推到深渊里（形容手段狠辣）。⑩ 刘河内：指太守刘淮。⑪ 戎首：指挑起争端的人。⑫ 亦已幸甚：已经够幸运了。⑬ 从之：听从了他的话，这里的意思是不再勉强他（复君臣之好）。
我自卿卿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庾卿之不置①。王曰：“君不得为尔②。”庾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译文】
太尉王衍不和庾敳交往，可是庾敳却对他“卿”啊，“卿”啊地亲热个没完。王衍说：“你不能用这个（来称呼我）。”庾敳回答说：“你尽管称我为‘君’，我尽管称你为‘卿’；我自己用我的叫法，你自己用你的叫法。”
【注释】
① 卿之不置：“卿”啊，“卿”啊地喊他，亲热个没完。卿，一种对官爵、辈分低于自己的人或同辈之间亲热、不拘礼节的称呼。置，放下、停止。② 君：对对方的尊称。
宣子论鬼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①。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着（zhuó）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复有鬼邪？”
【译文】
阮修谈论鬼神有无的问题。有人认为人死后有鬼，唯独阮修认为没有，他说：“现有自称看见过鬼的人，说鬼是穿着活着时候的衣服；如果人死了有鬼，那么衣服也有鬼吗？”
【注释】
① 鬼神有无：这是魏晋清谈中的热门议题之一。
培
无松
王丞相初在江左①，欲结援吴人②，请婚陆太尉③。对曰：“培（pǒu）
（lóu）无松柏④，薰（xūn）莸（yóu）不同器⑤。玩虽不才，义不为乱伦之始⑥。”
【译文】
丞相王导到江南之初，想结交、攀附吴地人士，就向太尉陆玩提出要结成儿女亲家。陆玩回复说：“小土丘上长不了松柏那样的大树，香草和臭草也不能同放在一个器物里。我虽然没有才能，可是按道理也不能带头来做破坏人伦的事情。”
【注释】
① 初在江左：刚刚过江来的时候。江左，即江南，指晋室南迁。② 结援：结交、攀附。吴人：吴地人士。（按：东晋王朝偏安江左，其地在春秋时代的吴国旧地。）③ 请婚：向……请求结成儿女亲家。陆太尉：陆玩，字士瑶，吴郡吴（今江苏苏州）人，晋元帝命为丞相参军，曾官至太尉。④ 培
：小土丘。松柏：常青乔木，一般皆高大笔直。⑤ 薰：香草。莸：臭草。不同器：不能插放在同一个器物里。（按：魏晋时士人重视生活中的审美，喜爱花艺，今日本之花道即由此传入。花艺对于使用的花草植物、插花的器皿、摆放的方式和位置等都有一套精细的标准。）⑥ 义不为：按照道理也不能那样做。乱伦：指破坏尊卑上下的道德关系。伦，人伦、伦常。
充即庐人
王含作庐江郡①，贪浊狼藉（jí）②。王敦护其兄③，故于众坐称：“家兄在郡定佳④，庐江人士咸称之⑤！”时何充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旁人为之反侧⑥，充晏然⑦，神意自若。
【译文】
王含任庐江郡太守，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王敦袒护兄长，因此特意在大家面前赞扬说：“我哥哥在郡内一定政绩很好，庐江人士都称颂他。”当时何充在王敦手下任主簿，也在座，严肃地说：“我就是庐江人，所听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王敦哑口无言。旁人都替何充捏了一把汗，何充却十分坦然，神态自若。
【注释】
① 王含：字处弘，为王敦兄长。② 浊：污浊（的行径），“贪浊”与“廉清”正相对。狼藉：行为不法。③ 护：袒护，偏袒。④ 佳：政绩良好。⑤ 称：称颂。⑥ 反侧：惶恐不安貌。⑦ 晏然：安闲平静貌。
不唯围棋
江仆射（yè）年少①，王丞相呼与共棋②。王手尝不如两道许③，而欲敌道戏④，试以观之⑤。江不即下⑥。王曰：“君何以不行⑦？”江曰：“恐不得尔⑧。”傍有客曰：“此年少戏乃不恶⑨。”王徐举首曰：“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
【译文】
左仆射江虨年轻时，有一次丞相王导招呼他来一起下围棋。王导的棋艺比起江虨来有两颗棋子左右的差距，可是他想不饶子儿直接对弈，试图拿这事来观察江虨的为人。江虨并不马上下子儿，王导问：“你为什么不走棋？”江虨说：“恐怕不行呢。”旁边有位客人说：“这年轻人的棋艺原本不错。”王导慢慢抬起头来说：“这年轻人不只是围棋胜过我。”
【注释】
① 江仆射：江虨，字思玄，陈留圉（今河南开封杞县）人。晋室衣冠南渡时，侨迁江南济阳郡，为济阳江氏名士。其为人博学知名，更兼善弈，遂为中兴之冠。历任长山令、长史、吏部尚书、尚书左仆射。② 呼与共棋：招呼他来一起下棋。③ 手：指棋艺。两道许：两颗棋子左右（的差距）。道，指围棋子。许，约莫。④ 敌道：指双方对等，不饶子儿。（按：两人弈棋，如果明知力量悬殊，有时棋艺精湛的一方会刻意提前饶数颗棋子，以延长下棋时间。）戏：游艺，这里指下围棋。⑤ 观之：观察他（的为人）。⑥ 即下：立即下子儿。⑦ 行：走棋，下子。⑧ 不得：不能。⑨ 年少：少年，年轻人。不恶：不错。
蓝田不让
王述转尚书令①，事行便拜②。文度曰③：“故应让杜、许④。”蓝田云：“汝谓我堪此不⑤？”文度曰：“何为不堪⑥，但克让自是美事⑦，恐不可阙（quē）⑧。”蓝田慨然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如我⑨。”
【译文】
王述升任尚书令时，诏命下达了就去受职。其子王坦之说：“本来应该让给杜、许的。”王述说：“你认为我能否胜任这个职务？”王坦之说：“怎么会不能胜任呢？不过能谦让一下总是好事，礼节上恐怕不可缺少。”王述感慨地说：“既然说能够胜任，为什么又要谦让呢？人家说你胜过我，据我看终究不如我。”
【注释】
① 王述：字怀祖，太原晋阳（今山西太原）人，东海太守王承之子。王述少年丧父，袭父爵为蓝田侯，故又称“王蓝田”。转：调动官职，这里指升官。② 事行：事情实现，这里指诏命下达。拜：接受官职。③ 文度：王坦之，字文度，太原晋阳（今山西太原）人，为王述之子。④ 杜、许：可能指杜预、许璪。⑤ 堪：能够胜任。不：通“否”。⑥ 何为：怎么会。⑦ 克让：能够谦让。⑧ 不可阙：指（礼节上）不可缺少。⑨ 定：终究，一定。
谢万难犯
桓公问桓子野①：“谢安石料万石必败②，何以不谏（jiàn）③？”子野答曰：“故当出于难犯耳④。”桓作色曰：“万石挠（náo）弱凡才⑤，有何严颜难犯⑥！”
【译文】
桓温问桓伊：“谢安已经估计到谢万一定会失败，为什么不劝他改正错误呢？”桓伊回答说：“自然是由于他很难触犯呀。”桓温生气地说：“谢万是个软弱的庸才，有什么威严的面孔不能触犯啊！”
【注释】
① 桓子野：桓伊，字叔夏，小字子野，谯国铚县（今安徽濉溪）人，为桓景之子。东晋军事家、音乐家。② 万石：谢万，字万石，为谢安之弟，曾任豫州刺史，监司、豫、冀、并四州军事。［按：升平三年（公元359年），谢万受命北伐燕国，因骄傲轻敌而兵败。］③ 谏：劝谏。④ 难犯：难以触犯。⑤ 挠弱：软弱。凡才：平庸的人。⑥ 严颜：威严的面孔。
魏祚不长
太极殿始成①，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谢送版②，使王题之③，王有不平色④，语信云⑤：“可掷著（zhuó）门外。”谢后见王，曰：“题之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dàn）诸人，亦自为也⑥。”王曰：“魏祚（zuò）所以不长⑦。”谢以为名言。
【译文】
太极殿刚建成时，王献之正担任丞相谢安的长史，谢安派人送块木板来，叫王献之帮着题写匾额。王献之露出不满的神色，对来人说：“把板子扔在门外吧。”谢安后来看见王献之，就说：“请你到殿上去题写如何？（意为在已悬挂好的空匾上题字）从前曹魏时的韦诞等人，也做过这个呀。”王献之说：“这就是曹魏世系不能长久的原因。”谢安把这话当作名言。
【注释】
① 太极殿：晋孝武帝主持修建的宫室名。② 版：做匾额用的木板。③ 题：题写文字。④ 不平：愤愤不平。⑤ 信：信使。⑥ 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据传魏明帝时筑陵云殿成，误将作为匾额的空木板先钉于壁上，而忘题字；遂将一凳高高吊起，令侍中韦诞坐于凳上，悬在空中题写匾额。韦诞题写完后，须发全白（可能系墙灰落下所致）。韦诞，字仲将，曹魏书法家，擅长楷书。曹魏宫观匾额题字，多系其手笔。⑦ 魏祚：指曹魏的帝位世系。
忠孝当先
孝武问王爽①：“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风流秀出②，臣不如恭，忠孝亦何可以假人③！”
【译文】
晋孝武帝问王爽：“你比你哥哥（王恭）怎么样呢？”王爽回答说：“风雅超群，我比不上哥哥；至于忠孝之事，又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呢！”
【注释】
① 王爽：为王蕴之子、王恭之弟，曾官至侍中，后参与王恭起兵，兵败被杀。② 风流：风雅。秀出：出众。③ 忠孝亦何可以假人：按王爽以忠孝正直闻名，此句意为自己在忠孝方面不比兄长差。假人，让给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