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队找到千雪灵和方锦书的时候已是深夜,山崖下面茂盛的树木在他们坠落时起到一定的缓冲保护作用,俩个人幸运的都还活着。
救援队员在一处斜坡上找到了他们。方锦书在下面还是紧紧护着千雪灵的姿势,他伤得很重,雪灵在上面情况相对好很多。
在场人除了凌煊没有人料到千雪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凌煊没有想到方锦书对雪灵用情那么深,可以毫不犹豫为她去死。
雪灵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有很多迹象了,他后悔没有早点跟她沟通。他也后悔对方锦书的嫉妒让他失去了客观判断力。
他应该想到雪灵一直在努力想办法让方锦书走到正确的路上来,而不仅仅保护他不受“影子”的伤害。
他还收到焦宇辰发给他的信息,关于雪灵和方传书儿时的交集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方传书被那夫妻俩送回来之后,身体状况不好,他的父母每次带着他去医院的时候,方锦书就被锁在房间里,不让他出去。
方传书畏光怕见生人,为了让他尽快恢复正常,父母不得不把锦书锁起来,限制他出去。
相反传书可以自由自在到处乱跑。但是传书还是喜欢找黑暗的角落呆着,在那里才有安全感。
他总是安静的可怕。
有一次他在一处外楼梯下面的缝隙里坐着透过缝隙往外看,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被阳光笼罩着走过来。
他被她迷住了,他发现她的后面还悄悄跟着一个男孩子。他很好奇,不由自主走了出去跟在他们身后。
女孩子手里抓着一只小麻雀,啾啾哀嚎,但她丝毫没有要放掉它的意思,反而越捏越紧。
她走到一条小河边把小麻雀浸在水下,过了一会儿拿出来,小东西微微抖动着,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麻雀身上,她扯开它的翅膀,把它扔起来,它无力地掉下去。
她蹲下去捡起它。
后面的男孩站在她面前说:“你杀死了它!”
女孩子站起来随手把小麻雀的尸体扔在了河里问他:“我杀死什么了?”
“那只麻雀!”
“那只?在哪儿?”她挑着眼问。
“我也看见了!”方传书走过去大声说,“你把它放在水里,你还掐着它不让它呼吸!”
“我去告诉你师父,让他告诉你妈妈!”
女孩撇嘴不屑一顾地往回走,两个男孩子跟在她后面。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暴躁地回过头去冲他们大吼:“跟着我干嘛!”
两个男孩吓了一跳,停下来。
女孩子继续往前走,她越走越偏僻,两个男孩互相壮胆又跟了上去。
女孩子又一次突然回头喊:“师父!”
一个男孩一惊回过头去,赶紧跑开了。同时女孩子也一下子拐弯不见了。
另一个男孩知道她是在骗人,看准女孩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刚刚拐过去,突然头部一疼被什么东西打中了,直接扑倒在地上。
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块鹅卵石从背后攻击了他。
他又疼又晕,但是他没哭,挨打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那对夫妻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就对他一顿胖揍。
他捂着脑袋回头看着女孩,她面无表情,可他还是觉得她很漂亮。
她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楼梯下面的储藏室里,他没有反抗,就那样一直看着他。
她蹲下来用好听的声音对他说:“你再看我,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开始焦躁不安,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对他说:“我不想挖眼睛,太脏了!”
“你不敢!”他说。
女孩子气急败坏,她用双手用力捂着他的眼睛:“不准看不准看!”
他的眼睛被压疼了,掰开她的手。
这时候,储藏室黑暗角落出突然飞出一只小小的蝙蝠来,朝女孩扑着翅膀,女孩子吓得捂着耳朵尖叫不已,她慌张的拿起棍子乱打乱砸,直到那东西飞出去。
她发现自己的棍子打在了男孩子身上,他已经不动了,头上流出血来。
她吓得慌慌张张逃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子醒来,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头晕脑胀,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冷,口渴,没有力气站起来,也喊不出声来呼救。
天黑了又亮了,女孩子又一次出现的时候后面又跟着那个男孩子。
男孩看到储藏室奄奄一息的那个男孩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喊他:“你怎么了?”
他回头看着女孩问:“是你干的吗?”
女孩子冷漠的突然跑过去把大门关紧,锁上,然后就离开了。
他很害怕,在里面锤了半天门,大声呼救外面都没有反应。
焦宇辰说,那个被打的是方锦书,后来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猜雪灵去而复返,但他们没有看到她。
他把方锦书送回家时他爸妈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干的,是方锦书解释说不关他的事。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有了接触。
方锦书告诉他,当时雪灵是被蝙蝠吓得乱打,他还看到她耳朵流出血来,其实蝙蝠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他也能听到,所以他知道她当时很痛苦,并不怪她。
只是她嘴硬,以此来吓唬他们不要再惹她。
那算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方锦书叮嘱他别告诉别人。此后,焦宇辰就对雪灵避而远之,又怕又喜欢。
可是儿时的阴影也没能阻止他继续喜欢她,雪灵大学的时候又出现在武馆,她身上那股神秘气质更吸引他。尽管她还是很冷漠,避开人群,孤独的生活,但她开始展现出生活中温柔美好的一面。
很多次他都隐藏在暗处悄悄看着她,他觉得她有感觉,但是不屑于追究,也不想招惹他。
他告诉凌煊,关于他们的过去就是这样一段可怕又残忍的回忆,他本不想提起,但是最近围绕雪灵和方锦书发生太多事,他希望凌煊能帮帮她。
凌煊忽然明白雪灵为什么一直拒绝与警方合作的心情了。如果时间倒流,不管她怎么抗拒,他都会尽量说服她,不要把那兄弟俩的罪恶硬扣在自己头上。
他也希望几年前自己没有写过那样一篇论文,他很难不责怪自己当时的轻率。
那篇论文一定象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自从读过之后她便如履薄冰般生活着。
雪灵认为兄弟俩不管做了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对方锦书的保护走到最后变成了绝路。
她在发觉自己无力改变锦书时就预想到这个结果,想抛开一切离开他,这样她至少可以骗自己,他以往和以后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但是方锦书坚决不跟她分手,她就在情感与良知之间承受着双重折磨。
兄弟俩之间的生存之战也始终没有停止。
雪灵早就累了,身心俱疲。
两间手术室的灯同时亮了起来,两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灵魂挣扎着不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