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张平平,尽管犯下众怒,但她才不在乎。她拥有挚友,拥有挚爱,又头脑发达体格强健,想到这些,便感觉自己富甲四海。爱情更让她的美好年华如花般绽放,与瑜明短暂的相恋中,她体验到爱情的无尽曼妙。暖风拂面的夜晚,他俩共戴着一副耳机,听着声调酥软的粤语歌“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清风徐徐的艳阳天,躺在大青山偏僻的山坡头上,相互枕着对方充满活力的肢体,仰望着天空中飘动的朵朵白云,它们的影子从他们的身上掠过,忽明忽暗,忽冷忽热,张平平眯缝着双眼,扬起嘴角,任凭云卷云舒。
轻缓地,她说:“你知道吗?我刚生出来的时候,眼珠子是灰蓝色的,把我奶奶给吓的,谁也不敢跟说,怕我是个瞎子,等后来知道我能看见东西,她才把心放下。”
被阳光晒迷糊的瑜明,好奇地睁大双眼盯着她的眼睛说:“让我看看......嗯,现在有点发黄,没有蓝色啊。”“哈哈,后来就不是了,可能是变异了吧。”
“你们那个地方历史上是少数民族的地域,我觉得你长相就有一点特别,鼻根这么高,别人这个地方是凹回去的,你有点像敦煌壁画上面的女人。”
“敦煌?你去过?很神秘吧?”
“没有,去那儿很不方便,我是在画册上看到的,印象很深。”
“还说呢,有段时间我可讨厌这凸起的鼻梁,我奶奶说我长的是个山羊鼻,我弟弟妹妹他们就嘲笑我。我老想给它弄下去,每天用尺子使劲压它,把它搞得红通通的,渗出血,经常挂着伤痕。其实我也猜测过,我们可能确实不是纯正的汉族,比如说我的祖母,她的观念和语言很有特别,她嘴里老念叨‘鞑靼怎样怎样’,鞑靼在她嘴里是强人的意思,她用来吓唬我们守规矩的话。嗯,至少她肯定不是汉族,她长得也不像,又生在准格尔旗,北方少数民族有好多,混居的时间也长,确实说不清楚啊。不过现在从体貌特征上还是有区别的。真是很有意思啊,将来有机会,咱俩好好研究这个问题。”
“嗯,原来我搂着的是异域美女啊,快让我再仔细端详端详。”
“或许你也不是呢,汉族成分最复杂。或许你也是哪支古老民族的后裔,被追杀,流放,贬谪,迁徙,逃亡,通婚,戍边……哈哈,最后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不是么?”张平平又开始信马由缰。
“那我们遇在一起真是命中注定啦。人口的迁移真是个有意思的课题,如果能做这方面的研究肯定能出成果,可惜我们能得到的资料太少了,图书馆的书总共也没几本,还都是机械类的旧书……”
“有意思的题目挺多的。譬如,我自小就好奇,为什么每个人都长五官,但每一个五官都有区别,到底是谁的指令让他们长出差别,比如说鼻子,我反复琢磨,推断出的结论是这样的:造成不同鼻子之间形态差别的东西,是构成它们的非常非常微小的单位,而我们眼睛是看不见的,高中生物课验证了我的结论,嘿,就是细胞啊!但是问题又产生了,又是谁让细胞按不同的形状生长呢?因为这个我还跟生物老师杠上了,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
“这应该是分子学研究的范畴,再加上些基因学,嗯,有趣,学无止境啊。”
“我们俩真是默契啊,是吧?唉,我还以为大学会讲这些有意思的事情呢。”
“嘿嘿,这就是你傻了吧,你又没选那些专业。”
“我们的专业也可以讲的很有意思啊,我还以为大学老师个个都很厉害呢,现在越来越后悔在这里浪费掉的时间。”
“你得这么分析,从他们出生到成长就基本没接受专业的教育,有的甚至还是文盲,整体学术水平都低啊……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所学院,原来只有三个系,一百多个人,近两年才新增的建筑系还有你们的财经系,学生也扩招不少。”
徐瑜明继续说:“我爸也说过,将来的教育环境肯定会变好,目前在这样的学校里就是混个文凭,将来到工作单位,书上学的东西也用不了几页。我妈他们单位的大学生,进厂以后从车间工人做起。”
说话间,一大朵黑云从上空经过,洒下一阵细碎的雨丝,俩人躺在原地,任微风携着细如发丝的雨水淋在身上,片刻又阳光明媚,淋过雨的蜻蜓扇动着沉甸甸地翅膀,在周围嘤嘤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