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个教士的故事(上)?

顶着阿拉什那满是怒火的眼神、以及拉美西斯二世的蔑视,Rider瘟疫却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似的。

弯下烟雾构成的半边身体,他屈膝下蹲将一只手搭在一具被光之雨焚烧到接近碳化的缝合巨鼠的身上,轻轻一掰,将巨鼠的头颅拧了下来。

缝合巨鼠的生命力之旺盛,哪怕是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现在,它的肌肉仍旧如同死去蟒蛇的身体一般抽搐扭动着,一丝丝的肉芽在断裂处生长,但因为没有充足的能量供应而无法再进行下去。

黑雾自巨鼠的头颅断裂处飘出,融入到了Rider的手掌上。榨出了这只巨鼠体内最后一丝的黑色烟雾,Rider瘟疫才勉强恢复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肉体,但哪怕是这仅有恢复完成的手掌上也满是灼烧的痕迹。

“看”着这只手掌,Rider瘟疫幽幽地说道:“以Archer之名降世的大英雄,以及以Rider之名降世的王者啊,在决定再度向吾出手之前,要不要听余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意外诞生的从者、以及一个信徒的故事?”

阿拉什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那种事情谁会———”

“余有点感兴趣。”

阿拉什拒绝的还没说出口,就被拉美西斯二世打断了。看着紧闭双眼的Rider瘟疫,拉美西斯二世手臂怀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聆听败者的忏悔向来是胜利者专属的余裕,勇者哟,你就不好奇这等家伙又会说出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扭头看向Rider瘟疫,拉美西斯二世朗声道:“如果想用言语从余之手中讨得性命的话,尽可能地编纂出一个有趣得能令人发笑的故事吧,无光之人。”

没有理会面色不太好看的阿拉什,Rider瘟疫从一开始在意的也只有光是站在那里就一直给他带来死亡威胁的拉美西斯二世。张开嘴,他用刚刚恢复的咽喉开始叙述:

在遥远的过去,大概是那么四百多年之前,有那么一个国度,他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但他就是叫“神圣罗马帝国”。

这个让精罗震怒不已的国度陷入了内乱,随后内乱成为了导火索,让战火不断朝着周围蔓延,最后更是让整个欧罗巴大陆自有历史以来第一次陷入了全面战争之中。

这场全面战争的起因并不单单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内乱,欧洲各国争夺权利、树立霸权的矛盾,以及最要命的宗教纠纷,都是战争的起因,这场全面战争一直持续了三十年,被记载为“三十年战争”,也被称为“宗教战争”。

战争带来了许多东西,杀戮、掠夺与征服,同时还有死亡和瘟疫。

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与信仰新教的国家彼此对立,明明信奉着同一个神,他们却因为教义的理解不同彼此伤害。不过,为了这本书的故事还能进行下去,让我们跳过敏感的话题,直达主人公的所在。

在新教派之中,有那么一个虽然信奉天主教、但为了野心而与新教站在一起的国家名为法兰西,在这个国度之中,有那么一名虔诚的教士,他在浩瀚的人类史中微不足道,连名字也没能留下,但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

教士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乡村,他本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早起祷告、耕种土地、与乡村里的友人相聚、普通却充实,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度过一生。

毕竟,谁也没法料到战争的到来。

良田被战车碾过,河水里漂浮着尸体,昔日的相识化作焚尸炉里的灰烬。教士离开了活了半辈子、却再也认不出的乡村,加入了军伍之中,成为了一名随军的医师。

为士兵们治疗之余,他常常会尽自己教士的本职进行传道,只是面对士兵们“你有没有想过,对面拿起武器要杀了我们的人信仰的其实也是上帝”的尖锐问题时,教士不止一次地沉默。

沉默,并思考。

面对战争、面对真实的人性,教士翻遍了过去一生研读过的一切宗教书籍,也终究还是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他人提出的问题,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是神的考验”之类苍白无力的话语。

可是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了,而战争的声音又过于洪亮。别说是说服参与战争的国家领袖们放弃,士兵们他也说服不了。甚至到了最后,他的思维被自己困住了。

人类明明已经有了值得效仿、寄托精神的对象,但还是没能拥有神话之中圣人们的品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思考这个问题的教士跟随着军队,来到了一个叫做米兰的城市。

正如之前所说的,战争带来了许多东西,杀戮、掠夺与征服,同时还有死亡和瘟疫。

德意志与法兰西的士兵带着杀人的武器来到了这个凯尔特语为“平原中心(Mid-lan)”的城市,但比他们身上武器更危险的,是他们带来的异乡的病菌。

身为当时伦巴底地区的商业中心,加上地中海气候的影响,病毒在米兰迅速蔓延。尽管米兰的政府及时展开了检疫隔离、以及对外来人员和货品进入加以限制,但一切的挽救都伴随着新年时分的一次狂欢节全部白费。

米兰完了。

仅仅因为一次放纵,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座13万人口的城市死去了足足6万人,甚至还不包括并不属于米兰的德意志和法兰西的部队。这场黑死病开始后的所有流行性瘟疫中的最后一次大瘟疫不断蔓延,作为随军的医师,教士也患病了。

因为疫情严重,米兰的人们后知后觉地停止了一切社交活动,甚至连礼拜都暂时停歇。于是,在圣母像的注视下,米兰的那座世界上最大的哥特教堂被征用为了病患们的隔离点。

在这座天主教堂之中,远离了战火,聆听着病人们不时的哀嚎,教士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认真去思考困扰自己十年之久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