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疏行稳住月如故倒下去的身体,背着他走到了一棵柱子下,小心翼翼的扶他靠在柱子上,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弈北宸。
弈北宸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余庄主你这么急着让我交出书册,看来是有什么隐情啊,连你这个无话不谈的知己都不能知道。”
余疏行没理会他的话,二话不说直接握着玉箫朝弈北宸劈头盖脸的出招!弈北宸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剑不分上下的和玉箫碰撞,乒乓声连绵不绝的传入周围人的耳朵里。
即使两人手上招式招招致命,轻轻一碰到就是破肉见骨,但一点都不妨碍弈北宸嘴上继续扳倒是非。
他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看着眼前脸色苍白难看的余疏行,道:“余庄主,你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需不需要停下手头的事好好请个药师看看?”
余疏行冷笑一声,道:“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杀了你!!!”
寒症就在刚才毫无征兆的卷土重来,加上强行调动内力和弈北宸动手,现在他的身体里内力乱窜,各个穴道被乱窜的内力撞得疼痛不堪,浑身比骨头被拆了重组还痛苦万分。
为了防止调动过多的内力使寒症发作得更加猛烈,他只能速战速决,不然拖久了可能不是弈北宸死就是他亡。
弈北宸一侧身避开了玉箫霸道的攻击,轻笑道:“余庄主,我都被你们算计得一败涂地了,既然你那么想杀我,那不妨回答我一个问题,也好让我在临死前安安心心的下地府。”
寒霜爬上了余疏行的脸,眉宇间的寒气逼人,细小的冰晶也开始凝结在他的皮肤上,在他的心口位置一层冰晶也开始渗透出来。
过于频繁的调动内力已经让他经脉里的内力乱成一团,手脚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钝。
弈北宸道:“哎呀,看来余庄主这症状更加严重了,能告诉我余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急着凑齐五册跟我的目的一致吗?为什么不告诉月公子呢?”
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问题都是余疏行不愿意回答的,也是他懒得回答。
就在要一招制敌时,偏偏这破症状就是要跟他唱反调,如同屋漏又下雨的又是一阵抽筋剥皮的疼痛,害得他一个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手上待发的招式也瞬间崩溃离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弈北宸等的就是这一刻,乘着余疏行乱了阵脚,集中内力于剑上,势如破竹的朝着余疏行刺过去,势必要把余疏行刺个透心凉。
眼角被一阵寒光闪到的余疏行也不客气了,管他寒症发不发作周身疼的多裂骨断筋,内力不嫌多的往白玉萧上聚集,猛地朝剑锋打去。
只听见“叮当”一声,兵器断裂的声音传来,弈北宸手上的剑竟一折为二,胸口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白玉萧还未退出,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口子和插在胸口染血的玉箫,大笑道:“余庄主为了杀我,竟能这般的不惜命,既然你我都活不成,那不如就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大笑变成了地狱使者的狰狞,抓着那把短剑猛地朝余疏行胸口刺去。猝不及防,余疏行急忙往后退,岂料弈北宸就像是早有预料,伸手紧紧的抓着胸口还未退出的玉箫,让余疏行无法后退没能躲闪开,那一剑就刺进了他的胸口,刹那间又是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
余疏行闷哼一声,随即一掌打开弈北宸,白玉萧登时带着一串血花从弈北宸的胸口拔出,溅红了余疏行的白衣。
玉箫退出了的一瞬间,一把如同鬼魅的软剑被余疏行从玉箫中拔出,这把软剑的剑锋如他主人一般,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在刺进弈北宸心口的时候冰冷得令弈北宸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无知者蒙愚昧,无闻亦无解!余庄主,你就算是算计我、让我身败名裂为世人所唾弃又能如何!?我弈北宸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又如何!?至少你也是时日无多,能拉你一个垫背我也不算亏!哈哈哈哈!!!”
余疏行吐出一口血来,伸手从他的身上摸出了用锦袋装着的书册,遮掩讳莫如深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弈北宸,正想着在给这家伙一剑让自己好连死也能耳根子清静,却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从高台上飞下一掌震开了余疏行,不等余疏行看清楚对方,那黑衣人一把抓着弈北宸的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被震开的弈北宸后背撞上了一颗石柱,脊梁骨撞的生疼,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幸亏余庄主从来端的都是一副圣人君子温文尔雅的品性,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
硬生生的把疼痛吞进肚子里,余疏行强撑着站起来,刚把腿站直登时又是一腿软,差点又一个跟头栽下去,他把软剑插回玉箫中,勉强靠着玉箫才能站立。
伸手在胸口的伤口上压了压暂时止住血,他以玉箫当拐杖等稍稍恢复了力气,慢慢的朝靠在柱子下的月如故走去。
血涂地狱的校场上,一身白衣的月如故神色平静的闭眼靠在石柱下,余疏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感觉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校场上厮杀声与之疏远。
他蹲身在月如故面前,刚才与弈北宸对峙厮杀的狰狞冷峻在此刻散如云烟,即使他现在周身因寒症的缘故透着寒气,却不妨他眼中透露出温和柔情看着眼前这个入睡的人。
他伸手用未曾染红的一片袖子,替月如故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动作非常的轻柔,仿佛一用力就会吵醒这个睡着的人。
那边,孔淮在余疏行的坑货行为下,终于攻破了最后的极限,从腰包里掏出一包五颜六色的药粉,捂住口鼻后迎着风直接不嫌贵的洒了出去!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的十步之内咳嗽声一片,咳着咳着接着是“噗通噗通”的倒地声,除她以外周围等时躺了横七竖八的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扔了手里的药包,孔淮啧啧两声道:“总算是解决了,一个个的跟中风似的乱咬人,怎么样?姑奶奶的日上三竿药粉好用吗?”
苏筠那边有了银月的助力轻松了不少,就在她踢开一具尸体时,突然间,周临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不知何时被苏筠打飞的周离又重新朝周临扑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剑眼中疯魔的朝周临刺去,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她的武功也不好,不过许是满腔的仇恨忽略了这些限制,她飞扑过去的那速度快的连银月都措手不及。
苏筠心里猛地一跳,拔腿飞速的就往那边冲,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周离的剑,眼看周临那小不点就要遭灾,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旁的罗江无所忌惮的挡在了周临面前,那把剑势如破竹的穿透了他的身体,热血喷出来溅了周临一身!
同时,罗江紧紧的抓着疯魔的周离,让她一步也不能靠近身后的周临,冰冷的剑锋也一寸寸的往他的心里沉,血流了一地。
罗江嗓子充血,哑着嗓子道:“少……少堂小……小姐!得饶人处且……且饶人!”
周离现在正处于混沌状态,大脑里驱控她的只有仇恨,她浑浑噩噩的嘶喊道:“不!不!我要杀了你!你就是个贱妾的孽种!!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你就该去死!去死!!去……”
不等她嘶喊完只觉腹部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冰冷的长剑自她的小腹穿过。
她缓缓的回过头去,只见苏筠握着剑柄,一脸肃穆的看着她,她还没有说出一个字,苏筠倏的把剑从她的腹部退出,一字一句的道:“你这种女人,就该去死!”
倒在地上的周离意识渐渐模糊,隐隐的只看见周离躲到了苏筠身后,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她。
是啊,她真的就该去死!毕竟世上还有哪一个女人如她一般,杀父杀亲屠门屠弟?
没有。
弈北宸说她到达这种心狠手辣嗜血杀戮的境地早已无心,现在想来这句话说的还真是分毫不差,用来形容她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最是合适不过。
她这一生,七情六欲人生八苦都尝了各遍,每次都是沉浮在血海里,有时沉的深一些有时沉的浅一些,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吗?到最后她还不是彻底的沉入了血海中,被仇恨蒙蔽双眼,嗜血无情万劫不复。
不知道现在死了算不算是解脱了,之前希望在下地狱后,一碗孟婆汤忘了这非人的一生,在投胎时,当牛做马都可以,至少不要在经历这种蚀心的痛苦了。
累了,也不想再去策划那些阴谋诡计了。
楚白文小倩那边,两人眼睛红肿的跪在地上,扶着单膝跪地的一个黑衣人,那个人正是徒秋。
此刻的他两肋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涌,周身的黑衣早就被血染得滴出血来。
文小倩带着哭腔的跪在徒秋面前,道“师叔,你不要死好不好!?你还没有待我和楚大哥去放孔明灯呢,不要死!呜呜呜。”
徒秋一身的死气中透出长辈的温和,道:“倩倩啊,可能这次师叔做不到了,师叔我做了太多害人害己的事情,几次都是悬崖勒马才捡回一条命,这次阎王爷不允许了。”就凭着两道致命的伤,足矣让他丧命。
文小倩泣不成声,哭得连话都说不完全,道:“师叔,呜呜呜!”
徒秋看着眼前这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觉得当初要是自己没有心胸狭隘就好了,那个位子其实谁坐都没有问题,可他就是贪心不足,才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这么些年。
楚白道:“师叔,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不能这样走了,你还没有看到我和小倩拜堂成亲呢。”
徒秋笑道道:“楚小子,好好照顾倩倩,师叔虽然没有见到你们拜堂成亲。但有生之年再看到你们,再叫我一声师叔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咳咳咳!!”
话音未落,一只手脱力的从半空中落下,无力的落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文小倩眼中积蓄的泪水夺眶而出,楚白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只有这只手上的冰凉诉说着这个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