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余疏行随之一怔,看来浮云玉没有说错,北君是知道自己师父离世的原因的,提议让自己来问指对了方向。

银月怀看着余疏行道:“他和我认识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时的你还是个稚子,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不,我还记得师父离世时的样子,那种眼神是说明着还有人值得他留恋,他想见那个人一面,可是不可能了。

月如故找到太阳落山也没有找到余疏行,他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开始找的回廊上,回廊四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东南西三个地方他都去过了,连余疏行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一个,所以他感觉余疏行去了北边。

他仔细的想了想,喃喃道:“北边我听师父说是银月宫的禁地,他如果是去了北边……糟了!”说完迅速的朝着北边跑。

那里是禁地,除了银月可以进去,银月宫谁都不可以进入,不然是要被宫主惩罚的!

记得在他十五岁时,一个下人因为好奇那处悬崖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为什么不让人进入,就趁宫主不在闯了进去,结果刚好银月就在那里,就被抓了个正着,银月一怒之下废掉了那人一身的经脉,成了个废人,自此无人再敢闯入那片禁地。

要是余疏行闯进去碰上了师父,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悬崖上,余疏行和银月对立而站,余疏行的手不主的颤抖,脸色苍白。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银月道“我早已退隐江湖多年,已经没有多少的人知道我了。”

余疏行压抑主不稳的情绪,道:“是药圣前辈让我来问您当年的事,毕竟当初我师父挚友只有您一人,师父离世时最后见到的人也是前辈,我师父既然能把自己最重要的武器白玉骨扇送给前辈,想必前辈和我师父的感情不浅,除了前辈您值得我问,我还能去哪里找真相?”

银月摇了摇头,声音悲凉嘶哑的道:“是,我和他是最好的知交,我们互相信任互相包容,共同闯荡过江湖,也共同喝过酒,我们是知己,他最后一次见的人也是我,我也是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可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伤痛,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告诉了你不过是徒增一人和他一起伤感罢了。

年轻时共赴江湖,携手同行刀剑如梦,你我皆是有一个热血的侠客梦,可江湖的险恶莫过于丧命其中,我还记得你和我初次相遇的样子,那是我一生不能忘怀的时刻,也是我悲痛的源泉。

余疏行咬牙道:“前辈,请……”

“师父!疏行!”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月如故的突然闯出来给打断了,月如故气喘吁吁的朝着这边跑过来,来到他们面前后不停的喘气,斜瞟了一眼一旁脸色苍白的余疏行,以为他和师父发生了矛盾,赶紧断断续续的道:“师父,他不是有意闯禁地的,你能不要对他出手吗?”

银月见到月如故,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月如故的头:“我没有对他动手,倒是你,出去那么久了就没有想师父?一出来就给这小子说话!”

月如故尴尬的蹭了蹭鼻子,解释道:“我不是担心师父你打不过他吗?在说了,我哪里不想师父?”

银月宠溺的捏了捏月如故的脸,小声训道:“就你借口多!”

师徒俩说了一会儿话,发现现在天色不早了,这才收住话头。

银月道:“先回去吧!你要是承受得住,我明天就把所有的答案告诉你。”

余疏行的眼中猛地震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恢复了正常,道:“多谢前辈相告,我此行就是为了查清楚师父的死因,不论如何我是要知道答案,还请前辈能如实告知,晚辈承受得了。”

银月嗯了一声,回头舍不得的看了一眼忘忧树,这才带着两人回了银月宫。

夜晚的银月宫灯火通明,却不是很热闹,下人在做完该做的事后只留了少数的人看守银月宫,剩余的人都去休息了,银月吩咐了两人几句后就离开了,可能是去休息了。

月如故带着余疏行去他住的地方,一路上余疏行沉默不语,分外的安静。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月如故道:“还是接受不了吗?”

余疏行道:“没有,我既然有勇气去问,那么我就有勇气去接受。”

刚才他只不过是感到了寒症有些隐隐的发作征兆,差点就在银月的面前发作了,还好即使压制住了,自从他出临江山庄以来,寒症就在经常发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知道还够不够他支撑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绕过九曲回廊,步过净水池塘,夜晚总是显得那么的安静,连带着人也心如止水起来。

月如故道:“对于你来说,真相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余疏行沉默不语,月如故也没指望他回答,半响后余疏行突然道:“重要,对我来说人生中第二重要的事。”

月如故疑惑道:“你这么执着的找真相,没想到你师父的死因只是你第二重要的事,那第一重要的是什么?”

余疏行再次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他,让月如故感觉他有什么意思需要表达,却是说不出口。

进了休息的地方,余疏行刚要关门,月如故突然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

余疏行关门的动作随之一顿,不思考的道:“没有!”

不等月如故说完就打断,直接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月如故本想伸手去敲敲他的房门,又想到今天他从上山时情绪就不太稳定,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自己冷静一下,无奈的隔着房门望了一眼里面的人后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月如故离开的脚步声后,抵在房门前的余疏行就像是脱力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他将头埋入双手,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神情痛苦煎熬。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夜总是流露出一份谐和的安静,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慰,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最凄凉的表现。

洞庭湖穹峰宗附近的一个码头,幽君小心翼翼的站在一个黑衣人的身后,正值秋天,洞庭湖周围的树木都染上了一层金黄,湖面吹来阵阵冰冷的秋风,站在码头的的桥上,衣摆飞舞。

黑衣人道:“你说弈北宸灭了穹峰宗会有好处吗?”

幽君思量了一会道:“他大张旗鼓的收集五册只会让人抓住把柄,并无半分好处。”

黑衣人感叹道:“是啊,对他是没有半分好处,可对于我爱说何尝不是个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幽君有些不理会他的意思,问道:“幽君愚钝,不知主人何来的坐收渔翁之利?难道弈北宸作茧自缚对我们不是没有好处吗?他要是自寻死路不兑现主人你的诺言,对主人你来说岂不是损失惨重?”

黑衣人轻笑一声,略带了批评的道:“你还是看得不透彻,有人若是想往死里走,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何况是一个一心找死的人,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在怎么强大都是无用的,人心是不可以试探的,只要存有一丝的贪欲,那么只要经过一点的催发,就会被无限的扩大,他这么做无异于玩火自焚,我们只用坐山观虎斗即可,其余的不必去插手,等着看吧,迟早阴沟里翻船。”

言必,他又望向洞庭湖的湖面,沉寂一段时间后又道:“他们离开冥火宫了?”

幽君消失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说的是谁,回道:“鬼魅和鬼手和北君的徒弟去往了洛州,一时半会儿想必是回不来的,主人可是要我派人去跟踪?”

黑衣人想到了什么,偏了一下头道:“不用了,银月山上的那位我们惹不起,鬼魅此去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和北君有关,至于是什么事情,我想我没有那个必要近一步知道。”

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人才会一直缅怀至今,也只有鬼魅才会去刨根问底。

幽君道:“主人,弈北宸灭了穹峰宗拿到了玲珑册,但不免有些漏网之鱼,可要属下处理掉?”

黑衣人摇头道:“不用了,既然是弈北宸自己留下的痕迹,我又为何要给他斩草除根。”

幽君道:“为何这样说?”

黑衣人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意思,或者说是一股近我者死的气息:“银月会告诉鬼魅所有的事情,而这整件事情都是由五册引起,鬼魅肯定会阻止弈北宸集结五册,会发动暗影查询下落,他的暗影也会查到玲珑册就在穹峰宗,而穹峰宗被灭门也肯定是跟他脱不了干系,不如就留下这些漏网之鱼,给鬼魅一个温馨提示,好让弈北宸意识到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他不是让我拿不到把柄吗?那我就让别人来拿他的把柄,说不定效果会事半功倍。”

寒冷的风吹得湖面泛起阵阵的涟漪,夜总是安静得出奇,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东曦既驾,旭日东升。

阳光照射到了银月山头,银月宫从黑夜中苏醒过来,房门外的啼叫声把余疏行从睡梦中唤醒。

“吱呀!”他打开房门,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走出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阳光的洗礼。

他伸出自己藏在袖子下的手,手指修长匀称,指甲饱满光亮,一双手不像个练家子的,在阳光下,他的手指缝中若隐若现的有东西在闪烁,仔细一看,在他的手缝间有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冰晶,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终究是逃不过。”

寒症的状况加剧了,原本只是会隔三差五的发作几回,现在寒气竟然开始透出心脉了,还有两年的时间,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个下人进入院子,行礼道:“余公子,宫主和少主请你到大殿。”

余疏行便跟着跟着来到了大殿,来时银月和月如故正在安排下人上菜。

“小鱼,你不要把汤洒出来了。”

名叫小鱼的下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汤端放到桌子上,奇道:“少主,我记得曾经你是不喜欢喝汤的,怎么今天突然间就喝了?”

另一个下人偷偷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余疏行,调侃道:“因为某些事情少主改变了呗!”

月如故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又不是只改了这么些。”

银月神秘的看了月如故一眼,银月道:“我以前让你改习惯你都听不进去,怎么这次出去一回就听了余庄主这么多的话?”

月如故呵呵的干笑了一下,继续指挥人上菜,不是他不喝,是自从下山入世遇到余疏行后,那人经常压着他喝汤,还信誓旦旦的说饭后喝汤对身体有好处,每次都逼着他喝,喝着喝着就成了习惯了,现在桌子上看不见汤他就有些沮丧。

余疏行在门外无声笑了一下,举步走进大殿里,听到声响,大殿里忙活着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来人,昨天没有见过余疏行你的各个张大了嘴巴。

月如故没心思管这些下人心里想些什么,直接命令道:“你坐那里吧。”

余疏行也不说什么,听令的坐到了指定的那个位子,没过一会儿苏筠也上了桌,一桌子的人总算是齐了。

苏筠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桌,惊讶了一下,感叹一声:“这也太多了吧!吃得下吗?”

余疏行无语的扶额,这丫头能不能给他留几分面子,活得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你又不是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银月对待后辈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苏筠这副样子可能在他眼里是独属于小姑娘的天真活泼,温和的道:“昨天你们来得太晚了,我又没有时间招待,所以今天早上就把昨天的补回来。”

苏筠“哦”了一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各色各样的菜。

“好了,动筷子。”

四人这才拿起筷子来夹菜,月如故伸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给银月,银月温和的笑了笑,余疏行则是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扒拉这碗里的米饭,连菜都没有夹,苏筠吃得不亦乐乎,下筷如飞。

突然间,余疏行感觉碗里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月如故不知何时夹了一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余疏行抬头看月如故,后者一脸笑意的道:“好好吃饭,待会儿在去想。”

一旁的银月也是朝他点了点头,余疏行这才回过神来专心的吃饭,期间月如故见他不喜欢夹菜,不停的往他的碗里夹菜。

“够了,我还没有吃完!”

月如故讪笑着换了个夹菜的对象,准备等他吃完了在夹给他。

吃早饭后,三人等人收拾完桌子后就各自落座,气氛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了。

银月吩咐人给三人斟茶,对余疏行道:“我知道你想问,现在你可以问了。”

余疏行看了一眼月如故,月如故朝他点了点头,余疏行这才道:“我想请问前辈,二十年前我师父最后一次见你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我师父死后你却选择了隐世?”

银月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悲凉的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和你师父相识在姑苏,我那时只有你们的年纪,宗门的一朝覆灭让我成为了一个流浪者,我心里感到孤独和绝望,是你师父当初帮了我,让我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走了出来。”

宗门覆灭?月如故摸了摸下巴,他之前没有听银月说过自己是哪门弟子啊,师父从来都是孤身一人,难道还有宗门?

余疏行也问道:“宗门覆灭?前辈不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吗?前辈认识我师父前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吗?”

银月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像是把三人带回了二十年前他刚认识顾禀叶的时候:“我曾事前五大宗门中北叶宗的弟子,算来这江湖上也只有我一个后裔了。”

“什么!!?”

三人大吃一惊,没找到银月居然是北叶宗的后裔,就连被银月带大的月如故也是惊讶不已。

余疏行道:“那前辈手上也是有五册的其中一册的?”

浮云玉曾说过前五大宗门都还有人活在江湖上,不过时间太久远了,恐怕是找不到了,背后意思就是五册可能在五大宗门后人的手里。